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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湿润,拓跋苦催动一丝荒气把即将流淌下来的泪水蒸发殆尽,扯下一口兽肉就往嘴里塞,辛辣的作料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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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如兰的雪儿,假冷酷的拓跋寒,一把玲珑短剑常伴其身的悦炫,还有那个前不久刚碰面的拓跋不攻……一幕幕的往事,一个个人在时光中留下的片段,如同涓涓细流般缠绕在拓跋苦的心中,不能自拔。
哽咽的抽泣吸引了吃饭的不少人,三弃与蛮斩吃惊地望着他,那方才与他说话的老人亦是一阵惊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那蛮澹,取出一块柔软精细的兽皮,穿过人群来到拓跋苦的身边。
“哭出来就好了……”温柔细语,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拓跋苦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温柔婉约的拓跋雪儿,常常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夜莺般的哼唱伴着自己做着一个个惬意的梦。
抱着自己的膝盖,拓跋苦倒在蛮澹的身侧,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填补着两个人之间的空隙。
蛮澹低头看着拓跋苦一头的诡异发丝,从发根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已经全是白色了,要不了多久当年那三千丈的白发又将取而代之,白皙的肌肤也一去不复返,那种干燥的黄色却反而给人一种适宜的感觉。
慢慢直起身子,拓跋苦恢复平静,眸子里透出深深的疲倦,自顾自的继续吃起食物。
吃完中饭,再次拒绝了焦叔的盛情挽留,拓跋苦集结队伍重新负重,53个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成空山的方向继续走去。
丛林中的天气向来变化莫测,前脚才踏出那蛮族部落,一场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泥泞的道路使本来就行走缓慢的队伍更加艰难。
不过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刹那又停止了,四周充满着雨后的清醒与潮湿,声音传播的格外遥远。
一阵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忽然从人群的后方传来,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喝叱声也开始出现,队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啪!”一道鞭子抽打的声音回响在空气里。
“给老子快点走!磨磨唧唧!”
“啪!”又是一道鞭声,这一次,拓跋苦听的格外清楚。
“兔崽子,都养了十几年了,还用这种眼神看老子!”
“呸。”
“呦嘿!脾气见涨啊!我让你涨!”
“啪!”
“让你吐老子一身!”
“啪!”
铿锵的声音越来越重,一行近二十人的一字长蛇队伍出现在他们的后方。
路过他们的眼前,一团大火从拓跋苦的心中熊熊燃起!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族双手双脚束缚着铁锈斑斑的锁链,伤口溃烂,面黄肌瘦,肩膀上的老茧与手掌中的厚厚一层角质,每两个人之间同样被一道粗壮的链条捆绑,走起路来互相碰撞,发出沉重而又清脆的铿锵之音。
“你们这群蝼蚁,再不走快点今天晚上的晚饭也没有了!”一边上,一个魁梧的大汉,表情狰狞的看着这些平均年纪不到20的人族,嘴巴冲着他们大声咆哮不已,口水横飞,不耐烦到了极致。
“啪!”一道鞭影狠狠抽在泥泞的地表,水花四溅。
“我呸!欺软怕硬的种。!”一个年纪略大一点的少年怒视着一个大汉,被铁链捆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又是你这个刺头!老子今天要让你记住什么人是你不能惹的!”
说完,一把流光四转的大刀朝着那少年的右臂膀直直落下,眼看就要命中,却不曾想到一道宛如绸布的黄色氤氲直接穿透那大汉的身体,接着不做任何的停留,另一边的汉子眼睁睁看着那诡异及缥缈于一身的黄绸朝着自己奔涌而来!
两条蓬勃的生命,黯然失色,再也不存于世间,一股萧瑟与荒芜彻底笼罩在这片森林之中!
惊慌失措!
不仅仅是那群人族,就连那些负重中的蚩山蛮族,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此刻孤傲站立的身影,满肚子狐疑,不清楚拓跋苦为何会大开杀戒,竟然接连杀死了两个蛮族同胞,虽然对方的行径也很让他们反感。
“你们日后看到这种欺软怕硬的蛮族,第一时间都给我杀了!”
毋庸置疑的口吻!拓跋苦走过这些人族的身边,却发现所有人都齐齐向后退去,目光中流露出害怕,还有一丝倔强。
隔着两三米,拓跋苦平静看着他们,开始了一场平淡无奇的对话。
“你们是哪里的人族?”拓跋苦想要知道他们是不是拓跋氏。
“你想干吗?”十几年的囚禁,让这些少年少女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其他人,更何况是蛮族。
“你们可以放心,如果要杀你们,我也不会杀了他们。”
可能是因为拓跋苦收敛了蛮族的气息,使他们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紧张,但是仍然小心翼翼。
“我们是土生土长的阴山人族。”
仅一句话,这阴山山系中从来就只有拓跋人族!一种特殊情绪竟然徐徐升起,很快便使这些人族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东西,看向拓跋苦的眼神不知不觉变柔了许多。
“那你们可是拓跋人族?”
“我们从小就被蛮族掠去了,一直生活到现在。”
“拓跋......已经离我们很遥远了。”带着没落与悲伤,那些被铁链束缚的身体透露着阵阵萧瑟。
“你要做什么!”只见拓跋苦快速走来,一双布满荒气的手掌如同闪电一把拍向每一具身体!
“锵——————”
那些铁链开始一根接着一根掉落在地,上面沾染着刚刚解脱的血迹与铁锈,一股淡淡的腐朽转眼消散在空气里。
所有人再次惊愕,不知道蛮拓,也就是拓跋苦,此刻又为什么会如此。
“…走吧…”
发愣中,一群人围着拓跋苦不知所措,彼此互相看着,没有人敢动。
看了一眼这些刚刚获得解脱的少年,拓跋苦叹了一口气,对着蛮斩招了招手,帖耳说了几句。
只见蛮斩一脸的抽搐,手臂上,一枚淡红色的**道光芒大放,一堆朴实无华的瓶瓶罐罐出现在一张宽大的兽皮上,而这张兽皮载着这些东西飞到了人族这边。
“这些是给你们的。”
“蛮拓!他们可是人族,将来说不定…”蛮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看着满地的丹药与灵粹,这些几乎是蛮斩这次的所有辎重,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不解。
拓跋苦转过身,一双荒芜法眼刺得蛮出说不出话来,持续的水分蒸发使蛮出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片刻之后,两道明黄的光线才慢慢收回,一种解脱顿使蛮出瘫软在地,大口**着,一动都不敢动。
“小时候,有个拓跋氏的人族救过我一命,如今是我要报答他们的时候了。”拓跋苦再次看向这些少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淡淡道:“跟着我们走吧,从现在起,对外你们就是我们的奴隶。”
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拓跋苦朝着人族每个人扔了一块石头,指了指还在负重中的蛮族,道:“你们以后就跟着他们训练”
停顿了片刻,又道:“你们有自己的修炼功法吗?”
“有,说来奇怪,我们脑子里从小就有合适自己的功法……”
转念一想,拓跋苦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或许这也是那些老人为了族群谋生路的另一条手段吧,给他们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也给整个拓跋人族一次机会。
这些人族的实力可以说惨不忍睹,即使是最孱弱的部落,或者独自放任不管,年龄到了他们这般大,最起码也应该神化了不少**道,而他们,除了略强一点的体魄,体内的灵气少之又少,连一条经脉都没有神化成功的。
很快,队伍再次前行,因为有这些拓跋人族的拖累,这个队伍的速度再次放慢了一倍不止,或许因为知道是西荒的人族,除了蛮慢,其他人都散发着一种仇视,这让拓跋苦很不理解。
许久以来,拓跋苦都觉得这只是因为种族不同所造成的纠纷,仔细一问蛮斩才知道一点“真相”。
“哎,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三族的仇恨,尤其是人蛮两族。”
“老人一直在说:人族分食了我们蛮族的皇……”
人族,蛮皇,分食,短短的几句话,拓跋苦感觉自己的脑容量装不下来了,当他再次问及蛮斩时,却得到一句“我也不清楚”。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又再次过去半个月,不得不说人族是一种坚韧的族群,这些幼年遭遇种种不幸的拓跋人族心性更是如同磐石一般,修炼起来如疯如魔,如今又有海量的丹药提供,修为的提升来的更加恐怖。
被解救的人族总共12人,3名是女子,剩下的9名皆是少年,岁月留给他们的是一身疤痕与不堪回首的童年。
拓跋苦为了减少蛮族对人族的仇恨,每天都会让他们切磋,在对比中消耗着各自过度的热血。
整整半个月,反而是那些少女,在蛮澹的带领下各自相处的很融洽,褪去破烂的妆容,换上清新的兽衣,那3名女子有了一丝改变。
因为没有名字,按照年龄的顺序,九个少年依次叫做拓跋一,拓跋二……拓跋九,剩下的少女,分别叫做拓跋十,拓跋十一与拓跋十二。
这名字唉……拓跋苦不得不感叹他们的“智慧”。
那些被蛮族欺压了十几年的怒火,每次在训练时都被释放了些许,12个人族少年少女的心境越来越平静;同样的,一直被族中教导的蛮族们也渐渐释然了一些,不过仍然带着不爽,每次比试都把这些人族打的站不起来。
拓跋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这半个月来,他也有着自己的事情。
每一天,拓跋苦就会独自一人流走在队伍两旁的树林里,右手燃烧着熊熊的荒气,走近可以看见手指上的那道实质铠甲,森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兽全部成为了这根手指的养分。
持之已久,半个月下来,两根手指,中指与食指已经被完美覆盖,一条条不完整的淡黑色细线环绕其上,不知道完整的它会是一个什么东西。
这一天,远处一座峰顶被削平的高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一刻,除了12名拓跋人族,同样的苦涩也迷失在了拓跋苦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