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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兴奋，也没有忐忑，更没有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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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对即将到来的会面自然产生的彷徨和好奇。
陆凯文就是带着着这样的情绪匆匆结束了自己在f省的行程。结束了在f省和胡庆余一起寻找宁可儿的纠结之旅。
苏晴给自己打来电话的时候，自己正在和胡庆余一起见几个女孩子。
听着一个个女孩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旁的陆凯文有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些女孩子，也许真的有被遗弃的痛苦经历，可是她们蹩脚的经历描述让陆凯文渐渐产生了厌恶。按照寻人启事上的信编撰自己的故事让陆凯文不能不产生一丝鄙夷。这就是金钱产生的社会丑恶。这是对翘首期待的寻人者的令人心酸的欺骗。
可是陆凯文没有力气站起来斥责这些专心表演的女孩子。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每天面对的事情，为了不错过真正的小姐，我不得不认真听她们的描述。只要是稍微能和资料上对上号的，我就得马上陪她们去做dna检验。可是大多数还是像这样蹩脚的表演。凯文，也许收养小姐的家庭早把夫人留给她的信件和物件毁去了，也许此刻的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世。对不起，我多嘴了。”会见间歇中的胡庆余附在陆凯文耳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是后者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让他及时闭上了嘴。
陆凯文的心早已沉到了底，他没有力气反驳助手的意见，这样的想法在自己的心底早已存在很久。
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像是对母亲在天之灵的一种形式上的告慰。
自己似乎只是在机械地应付母亲遗嘱中的托付。
也许宁可儿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只是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孩子。
对未来的迷茫深深地侵袭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手机铃声打断了自己的倦怠。。。
尽管苏晴使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是陆凯文还是决定立即赶回s市。
他更像是在逃离，逃离这个让自己持续产生迷茫的地方。
在回程的途中，陆凯文才得以静下心来考虑苏晴的请求，他必须对这样的见面有一个态度。
可是自己很快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态度。
陆凯文索性把车停在紧急停车道上，他拉下遮阳板中的镜子，镜子中有着一张俊朗但缺乏生气的脸。
悲哀深深地涌来，陆凯文挥拳恨恨地砸了一下遮阳板。
一个没有灵魂的自己让自己厌恶。
自己对苏晴是欣赏和喜欢的，可是自己拼命用宁可儿压抑自己情感的行为终于产生了恶果，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感情的禁锢，没有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应该产生的紧张和兴奋。没有激情却要去见一个关切自己孙女的老人，自己是什么人？
苏晴对陆凯文在黄昏的时候赶回来见自己的奶奶充满了感激。对陆凯文这样重视自己感到窃喜。
老人没有张罗做饭，她只是静静坐着等待。
苏晴在小区门口迎到了陆凯文。
对陆凯文没有展露风尘仆仆的样子苏晴感到诧异。
“我回了家，洗了一个澡才过来。”陆凯文从车上拿下一个果篮。
“凯文，对不起，是奶奶坚持要见你。我已经说清楚咱俩的关系，所以她如果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介意。不要因为奶奶答应什么，也不要拒绝她的要求。好吗？”苏晴有些语无伦次。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我会把握。”陆凯文不想询问，也不想多说话。
让两个人意想不到的是，老人早已站在楼门前等候。
“奶奶，您怎么出来了？”苏晴有些惊讶。陆凯文也有些措手不及。这样的场面不是预想的场面。
“我出来散散步。小伙子，愿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太散散步？”奶奶脸上是一片淡然。
“好呀，奶奶，我叫陆凯文。我是苏晴的朋友。我早该来看您了，只是苏晴刚刚告诉我您来的消息。您可要原谅我。”陆凯文走过来搀住了老人的一只胳膊。
老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囡囡，你上去做晚饭吧，我们也不能在上面干坐着，我们待会儿回去。”奶奶随意地说着。
苏晴看看奶奶，又看看陆凯文，她明白了奶奶下楼来的用意。
陆凯文搀着老人沿着小区的石子小路慢慢走着，小区很安静，此刻正是人们用餐的时间。
陆凯文没有主动开口，他等着老人开口，自己也正好没有说话的动力。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年轻人，你好像不想说话。是不是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太太说话？”老人终于开口了。
“不是，只是我在等您询问，这样我可以避免紧张。”陆凯文终于松了口气。
“呵呵，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你没有一般年轻人第一次见女方家人时的紧张。”老人轻松的语气里夹杂这诙谐。
陆凯文嘴角泛起了苦笑。
他不得不承认，阅历的确是靠年轮打磨出来的。
“您还是看出来了。也许因为我是苏晴上司的缘故吧。我总是在苏晴的事情上尽量提醒自己要保持矜持。您不要见怪。”陆凯文斟酌着自己的对答。
“也许吧。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我更喜欢听真实的理由。”老人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她散步的步伐也是不疾不徐。
“奶奶，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因为我在您面前只能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陆凯文终于有了费力的感觉。
“呵呵，也许你现在开始觉得我这个山里的老太太不容易对付了吧。我就絮叨几句吧。我是在一个资本家家庭长大的，可是在我到适婚年龄的时候，国家正好赶上了一个疯狂的时代。你们无法理解那样的疯狂，我只好嫁给一个农民，这样我才能躲过劫难。我是抱着避难的感恩想法嫁出去的，所以我对自己的生活没有抱怨。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在那个几乎泯灭了正常人性的政治年代，我的生活很安静。也许是命运的平衡吧，我获得的安静却换来了命运的多舛。我的丈夫身体不好，他去世很早。我的儿子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教书匠。可是他的生活很不幸，妻子死于难产，为了晴儿他没有再娶。在他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又因为山间的车祸暴亡。所以，我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囡囡的幸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老人的语气在安静的夜里有着悠然的味道。
陆凯文的眼前浮现了一副生活画面。他到过那个小山村。那是一个似乎和社会隔绝的安静世界。
老人的话让他能肯定自己眼前浮现的绝不是世外桃源。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应该珍惜苏晴。“陆凯文许久后才给出了回答。
“这里的梧桐树好茂盛，刚进入五月就这样繁茂。在我们那里可不行。”老人停下脚步，她抬起手摩挲着树叶。
陆凯文也停下来静静打量着老人。
老人的身体瘦小枯干，但是老人一举一动充满了韵味。
“孩子，你和苏晴不是理想的情侣。你们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你的事情囡囡都和我讲了，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赞同你们再继续错下去了。”老人终于停止了摩挲树叶的动作，她第一次把头转向身边的年轻人。
陆凯文没有回答，他在等着老人接下来的话。
老人让他产生了不由自主的尊敬。她的动作和她说话的语气让人不得不折服。
“你们赶上了好的时代，一个没有羁绊的时代。爱情成了你们的感情生活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偏偏你们两个人却不能拥有完整的爱情，因为你们两个都有不能卸下的重负。既然不能放下这些注定要承载的东西，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再也无法承担的爱情了。孩子，离开苏晴吧。”老人的眼睛由于专注或是动情而熠熠生辉。
陆凯文的心荡了一下，他仿佛抓到了什么。
“奶奶，我的经历很特殊，可是苏晴应该不是这样呀，她应该是单纯的，为什么您说她也有无法摆脱的事情，您能告诉那究竟是什么吗？”陆凯文重新抓住了老人的手臂。
老人愣了一下。她有了一丝慌张。
“孩子，苏晴是一个随单身父亲长大的女孩子，她有男孩子的性格。她不愿意别人帮她。可是，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是不会告诉你自己的心思的。所以，你不必费心地打听了。只是记住奶奶的话，有情未必无情，分手就是你们对对方最好的帮助，因为如果继续下去，你们就会是彼此最大的负担。孩子，答应奶奶，慢慢疏远苏晴，让她慢慢习惯你的冷淡。让她慢慢适应没有你的生活。”奶奶反手抓住了陆凯文的手。
陆凯文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
那双枯瘦的手竟然有着惊人的力量。
静谧的夜色下陆凯文的心迅速沸腾，不期而至的老人，突如其来的请求，对未来的迷茫。对爱情的彷徨。
所有的情绪迅速交织在一起，迅速地变得扭曲，变得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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