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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凯文喜欢这样子在夏夜的中学操场里疯狂奔跑的酣畅,喜欢这样痛快淋漓地挥洒汗水的畅快。
http://www.kmwx.net/Book/0/1/汗渍黏在身上的感觉对他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对青春的回忆和留恋。
意犹未尽地控制着速度跑进自己的小区。
高档小区的环境幽雅而静谧。
在楼道前停下来的陆凯文下意识地摸索运动服里的钥匙。
“凯文。能和我坐一会儿吗?”身后一声低沉而有些嘶哑的女声响起。
静谧的氛围把女音衬托得幽怨而空灵,没有准备的陆凯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停止了掏钥匙的动作。
倏地转身,他的眉头很快地拧了起来。
从楼道旁边的树后转出一个身影。
陆凯文在转身的瞬间已经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只是自己的心境再也无法回到往昔。自己再也无法有恋爱中的心态。
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就是此刻心情的自然反应。
树后转出来的身影散发着犹豫和不安。
“苏晴?这么晚了。你有事情吗?”陆凯文勉强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一阵气苦涌上来。对方的迟疑和反感太明显了。委屈和幽怨一股脑泛上来。
自己是经过整整三天的反复考虑,经过整整三天的自我折磨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才鼓起勇气找到这里。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过去的三天里苏晴被慵懒和厌恶感包围着。她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除了收拾屋子和做饭,她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电脑前回放模糊而抖动的影像。
伴随着这些影像反复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就是自己在斗酒后的一系列还算合格的表演。
自己下狠心把手指伸进喉咙搅动带来的强烈的恶心和随后翻江倒海般的反胃至今还记忆犹新。在那瞬间,整个世界都似乎被翻转,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混沌和颠倒。
这一切只是为了制造一个逼真的画面,只是为了让盥洗室门外的宁飞扬信以为真。
虽然酒精带来皮肤上的灼烧感和胃里一阵阵强烈的反胃,可是和强迫自己呕吐时的难受相比。酒精带来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一次次把手指伸进喉咙搅动,一次次忍受天旋地转的呕吐。直到最后的干呕。
为了让宁飞扬感受自己制造的痛苦,自己只有在吐无可吐的干呕中哀嚎呻吟。
接下来就是眼前这些模糊但抖动的影像了。
影像里自己钻进宁飞扬怀中撒娇的场面让自己恶心。宁飞扬抚摸自己头发的情景让自己憎恶。
强烈的愤恨总是在盯着电脑回放的时候涌起。
巨大的讽刺也在折磨着自己。
这是怎样的情景?这是怎样的残酷。没有父女相依嬉戏的幸福,只有阴暗的设计,只有报复时的阴暗心机。
折磨苏晴的不是这些模糊的画面,折磨她的是深深印在脑海的另一组画面。
折磨她的是车门拉开时陆凯文站在车旁充满惊愕的脸庞。
折磨自己的是他随后驱赶自己下车时充满厌恶的语气。
刚刚被他拒绝,随后又让他看到这样的不堪场面,他会不会对自己再也不会原谅。
自己真的就再也无法挽回自己的爱情了吗?
三天了,脑海里盘旋的焦急和录像里让自己恶心的场面不断纠缠,不断抗争。
自己把宁飞扬、闵薇和其他人的问候敷衍过去,可是自己等待的电话或者消息始终没有传来。
自己曾经用投币这种幼稚可笑的行为来帮助自己决定自己的选择,可是每一次自己都推翻了自己的选择。
直到自己一觉醒来后看到镜子里脸庞上的泪渍,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
自己需要爱情。自己不能失去未来也许会终生悔恨的珍贵。
尽管八年很漫长,可是自己的未来更长远,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
曾经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了,就要坚持下去。
支撑自己走到这里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态,一种自我安慰。
犹豫着躲在树后,犹豫着该怎样开口求得他的原谅,犹豫着该怎样迎接接下来全新而陌生的生活。
在犹豫中她看到了出去跑步的陆凯文,她没有出来拦阻。
她不忍心打扰他兴致勃勃的心情,她还在犹豫。
看到他跑回来时候意犹未尽的样子,苏晴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心路历程。
可是,此刻面对这样扑面而来的不耐和厌恶,巨大的委屈再一次涌起。
“凯文,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吗?这里有长椅,我们平静地谈一谈。我有要告诉你的事情。也许你听了之后会原谅我。”苏晴挪动了几步,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陆凯文犹豫了一下,他走了过来,可是他没有坐下。
“这几天你没有去上班,宁飞扬很着急,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你。为了表示对你的酬劳,公司已经下了通告,奖励你五万元。这可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单项奖。恭喜你了。”陆凯文站在长椅旁,他似乎要保持随时离开的姿势。
苏晴皱了皱眉头,她不仅对这个意外的消息,更是对对方不屑的态度。
这样的不屑语气让自己的决心有些动摇。
“好了,我可没有宁总这么大方。和他相比,我给的那些上床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看来你的收获不小,这似乎比奖金更值得祝贺。”陆凯文继续着不屑。
对女孩子的到访,自己不再有当初的心情,自己不想再被纠缠。
“你.凯文,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你,我来就是要说清楚我的事情。我来就是争取你原谅的。我希望找回你对我的爱。”苏晴的表情和语气都在转瞬之间变幻着。
“爱?苏晴小姐。这个词似乎太强烈了。不如说是好感吧。可惜,现在说这个词已经不适合了。我们好不容易解脱出来,你又何必重提旧事。你还是做回原来那个洒脱的女孩吧。我真诚祝福那样的洒脱。”陆凯文明显有了逆反的心理,他的眉头在不屑的嘲讽语气中再一次蹙起。
“凯文,我是真心诚意来解释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苏晴没有再计较对方的态度,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冲口而出的解释。
“不必了。这样的机会应该留给真心相爱的恋人。我们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你我约定过,我们是情人,是相互需要慰藉的情人。什么是情人?这不需要我解释了吧。所以,一旦分手了,就不要再解释,不要再纠缠。”陆凯文终于开始转身。此刻的他感到一阵畅快。
女孩子依偎在宁飞扬的怀里的场面自己不能忘记。
转眼之后和自己哀求解释的画面就在自己眼前。
这样的转折不是自己的骄傲,而是对自己无以复加的侮辱。
这样的狡诈心机是**裸的侮辱。
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委屈,委屈迅速化作愤怒。
自己辛辛苦苦在痛苦中煎熬,在挣扎中下定的决心竟然这么被对方不屑一顾。
苏晴在羞恼中愤然起身。
“陆凯文。不要说得那么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怯懦。你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就是在逃避。你害怕听我的解释,你害怕真的爱上我。害怕面对你曾经的承诺。”苏晴的声音因为恼怒而变得高亢。
陆凯文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既是因为女孩突然发出地尖锐的质问,也是因为她的言语击中了自己的薄弱。
他没有转身,只是在夜色里他苦笑了一下。
“是的,我现在不用再害怕面对自己的承诺了。我可以心无旁骛地面对她了。”陆凯文的声音里有了轻松,有了温柔。
无力感袭遍了苏晴的全身,她感到了嫉恨,可是自己却无力去对抗那个未知的人。
“你太过分了。就为了一个完全不知道踪迹的女孩,你就这样残忍对待我吗?我是经过多大的挣扎才决定来找你的。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斗争,究竟是要继续我的计划还是向你解释,求得你的原谅。我最后还是下决心来找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哪怕只是听我解释再做决定不行吗?”苏晴在黑暗里感觉到了自己脸庞的灼热。
“这有意义吗?你想怎么样?想让我们回到过去吗?想让我们面临以后再一次可能同样面临的分手场面吗?我不会听你的解释,即使它是一个让我感动和理解的真实故事。因为我再也不愿经历一次对我未婚妻的背叛。我再也不愿意破坏心中的纯净。苏晴,回去吧。继续自己的生活。尽管我不赞成你的计划,可是我欣赏你的执着。”陆凯文在叹息中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欣赏个屁。你这样故作清高有什么用?你的那个妹妹只是臆想出来的,你不能拿她做借口来拒绝我。我不是和她抢,我只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这样折磨自己。你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实吗?你觉得这样伤害我就可以吗?你难道就一点不感到心痛吗?”苏晴的情绪剧烈波动着,她有了忍不住哭泣的无奈。
陆凯文顿住了脚步,他有了一丝犹豫。短暂的一瞬间他很想转过身来。
女孩子的话让他有了感动。可是。。
“苏晴,我理解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痛苦。可是你毕竟是真实的,而她,她还没有踪迹。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幸福就放弃了她,谁还会牵挂她?你至少还有奶奶,有奋斗的目标。她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只有我这个一天都没有疼爱过她的亲人。对不起,如果要选择,我宁愿选择在痛苦中等待和寻找,而不是让我不安的爱情。让我不安的幸福。苏晴,回去吧,回去开始新的生活,实现自己的心愿吧。”陆凯文在犹豫中渐渐坚定,他顿住的脚步也开始移动。
“陆凯文,你不给我机会,我不怨你。可是你用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做借口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我无法祝福你们。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想占有你,我只想坚持这份爱情。可是你拒绝了我,希望你一直坚持这份动人的虚伪。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很遗憾,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希望这不是一个让你后悔的决定。再见!”苏晴拼命地叫喊了出来。
她拼命地转身,拼命地跑进黑暗里。
陆凯文转过身,他只能捕捉到女孩子奔跑在黑暗中的依稀的背影。
“再见了。也许你有很充分的理由,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动摇。现在这样最好。”他蠕动着嘴唇默默叨念着。
苏晴慢慢在洒满灯光的街道上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泪水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这样的结局既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自己鼓起的所有勇气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干瘪而毫无生气。
自己设计的动人场面只能是一个一触就破的美丽泡沫。
一切都彻底结束了,迅猛地结束了。
留下来的只能是自己的不争气的眼泪和幽怨。
所有的挣扎换来的只能是屈辱和不甘。
自己的骄傲让自己在夜幕下产生了恼恨,恨那个抓住自己的错误不再给自己机会的男人,也恨那个被可恨的男人随时拿来做借口的女孩。
那个该死的无影无踪的女孩。一个让人无法抗争的女孩。
“去死吧。”擦干眼泪的苏晴忍不住发出了一句在静谧的街道上荡起回音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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