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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计的四天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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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于家的护卫走出深山,于凤聪看见进山领人的二叔,竟然生气不起来。
“二叔。”
“侄女。”
两人之间本就生分,在深山里见面,亲情更像被隔了一座大山。亲戚的情分只剩下了一层皮,那层皮要被剥了,于家三房就必须要决出个死活。他们想给自己,也给对方留一份余地,这层皮还必须要维持。
“弥勒教人没有为难你吧?”于荣章有点心虚。
“没有,二叔,我们走吧。”于凤聪如在家中对待二叔一般恭敬,还故作俏皮的撅起嘴巴。她没想破这层皮,于荣章也不想。
“好的,大哥在家很着急。”
该死,你为什么要提起父亲,于凤聪眼圈红了。她没有豁达到不怪罪叔叔,故作镇定只是因为想早点离开这里。弥勒教人对她再和善,这里终究是个贼窝。
丛林中中走出一群人,周才德包裹着红色的头巾,分外显眼。郑晟、张金宝和毛四跟在他身后。
“送行的人来了,”于荣章转过身拱手,“周堂主且留尊步。”
“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们放心,只要保持合作,我们绝不会给于家带来一点麻烦。对官府那边,你们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们头上,”周才德自嘲的笑了笑,“反正已是死罪,我们不怕再加罪状。”
“多谢堂主成全,饶恕我于家青壮性命。”于荣章故作畅快的笑。虽然早有勾结,但他在这深山里,面对弥勒教反贼,无法做到镇定自若。
周才德摆摆手,话中带有一丝悲呛,“走吧,满天下都是我们的敌人,可我们在尽力寻找朋友。”
于荣章腆着脸奉承,“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他借助此次救回族中青壮树立威望,又从周才德手中分到一批钱钞,回去后理所当然可以借机插手家族的生意。
两边人都没有攀谈的**。
郑晟躲在人群的角落里,见于凤聪急惶惶的想离去,没心思听人说话。他们都急于脱身,现在没有谁还记得他这位郑郎中。
“走吧,走吧,”他看着毛大高举的红旗,“我的目标,是要把这红旗插遍天下。”
于家护卫从两边在七日前被伏击的地点集中,退向翠竹坪方向。来的时候鲜衣怒马,回去时狼狈不堪。周才德还了五十匹马给于家,山里的地形不合适骑兵作战,一匹马要吃五六个人的食料,弥勒教人现在养不起马。
送走于家人,郑晟立刻传令,命弥勒教军和猎户军在东山集合。
七百装备良好兵器的青壮,还有一百个射术精良的弓箭手。弥勒教军在罗霄山中已是仅次于坐山虎,超越了四大山贼。当然,这只是账面实力,他们没打胜过一场硬仗,也没有抢掠过百姓。
弥勒义军早有编制,每五人为一小伍,有伍正,十人设有什长,五十人为一队。平日操练、驻扎乃至执行命令多以队行动,所以队正为重中之重的卒长。
山里没有平坦的地形,周才德和张金宝各带一队士卒错开在郑晟面前列阵。猎户们则如林中的麻雀东一片,西一片,摸着才拿到手的弓箭,找熟悉的朋友叽叽喳喳。
毛大一点也不在意,毛四看郑晟的表情,知道不妥,但他威望不足,那些人可不听他的。
“毛大,毛四。”郑晟相距十几步向他们招手。
“他们很喜欢分到手的弓箭,”他指向几个喜笑的在脸上绽放出深沟般皱纹的猎户,“那是伏击于家人得到的报战利品。我现在要把自愿者永久编成圣教的弓箭手,由毛大担任统领。”
“毛四在山里募集三百青壮信徒,忙时为农,闲时操练,圣教只提供口粮。”
毛大和毛四对视一眼,他们在下坪手上就染上了鲜血,早就下了投身圣教的决心。郑晟今日开口,终于给了他们一个正式的身份。
两人朝郑晟跪下,毛大道:“多谢香主收留。”
“不是我收留你们,是你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不要以为拿到了刀剑和弓箭,就算是一场胜利,这只是让你们去拼命的利器。”郑晟的话像刀子般锋利,剖开血淋淋的真相,“我们圣教弟子,生而为除世间不平之事。”
他不用虚伪的语言诱骗山民,而是用激动人心的话语鼓舞汉子们骨子里的鲜血。
“愿天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人生而不当为奴,勿平等,吾宁死。”他一手拉住一个人的肩膀,“我连弥勒佛像都不要你们朝拜,岂会让你们跪我。”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南人不是第四等人,这大概就是我们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了。”
毛大和毛四齐身站起来,模仿着尝试做出火莲花的手势,吟诵圣教的口号,“圣(火)昭昭,圣光耀耀,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郑晟一摆手,“现在去召集你们的朋友和亲信,我们要去抢夺粮食和钱财了。”
理想很美好,脚下踩的土地很肮脏。为了维持长久的关系,他们刚刚支付了一大笔钱给于家,不抢夺几家土围子,圣教没有粮食和钱财用于山里传教。
义军休整了三天,把弓箭手简单编队。八百人借助劫掠兵器的余威,走向去年弥勒教军围而不克的华云村土围子。周才德清楚的记得,大哥周才平率一千教众攻打了三天,丢下两百多具尸首溃败而去。那时的弥勒教人坚信刀枪不入,悍不畏死。
这一次人数还不如上次,为何他信心满满,仿佛跟着郑香主,就没可能打败仗。接连不断的胜利让人盲从,这就是领导者的魅力。他们都选择性的遗忘了罗霄山是虎王的天下,山贼大部正在与官兵在茨坪对峙。
郑晟没有如部下般昏头,他怎么可能敢忘却坐山虎的存在,那是长在他背上的尖刺,悬在头顶的利剑,“通知周光,让在山里传教的教众留意,如果坐山虎派人来找我,立刻来告知我。”
张金宝听令:“遵命!”圣教的教众正努力在山里搭建联系网。
“你们在茨坪拼命,山里的这些穷地方就交给我来打理。”郑晟踌躇满志。不知坐山虎知道了武功山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感想。
虎王现在被茨坪拖的脱不开身,即便心中有愤怒,也必须要隐忍下去吧。时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慢慢等圣教壮大,等天下糜烂,各地烽火起。
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无可避免的要到来,罗霄山中已先打出来红巾军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