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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意料之中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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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怀玉合腕:“愿为圣教弟子。”
“是你点醒了我,才有红巾军的出山。”郑晟双目如炬,“从此刻起,你就是红巾军中人。袁州多处有想入山的流民被堵截,红巾军出山就是要去解救他们。”他的声音包含热情。
“愿听香主号令。”
“明日你从流民中挑选部众,自行往袁州方向进军,召集各地流民入山。”
彭怀玉抬头。
“我会命红巾军在后配合你,”郑晟淡淡一笑,“我确定,再没有一家乡兵敢阻拦你。”
“遵命。”
春夏之交,春荒的末端,红巾军从南边出罗霄山,破土寨十余座,挟裹流民万人,纵横山区无人能挡。
一个多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郑晟身穿单衣。这年代没有温室效应,冬天很冷,夏日也没见凉爽,似乎比几百年后还热。
红巾军兵分四路,时聚时散,连破土寨,官兵不能禁。张世策率七八百汉军不敢入山迫近,只敢遥相对峙,让义军不敢冒进。
各部的每隔一天把遇军情送来本营,义军虽然看似纷乱,但几家主力盗贼从不距离太远,做好相互接应的准备。
出山以来,红巾军战果斐然,但郑晟脸上却见不到兴奋之色。
站在高处,视野极佳,只见四野绿油油的一片,稻田的谷子正在茁壮成长。时值农闲,这场战争应该不会导致一场饥荒。
秦十一快步走过来,站在郑晟身后七八步,低声禀告:“彭怀玉率流民军突入至袁州城外四十里遇探马赤军,被击退后逃回虎跳口。”
“那小子有点本事,去的那么快,把探马赤军也惹来了,”郑晟回过头,“该到收网的时候,探马赤军出动,说明已经惊动了江西行省。”他略作沉吟,问:“还有几家没有上交粮食?”
“七家,都是寨子极其坚固的土围子。”
“传令,命各部带流民撤回山区,不得在大道与探马赤军交战,命王文才和周才德不惜伤亡,三日内各破一寨,寨破后把豪强族长一家全部斩首。”
“遵命。”
郑晟下完命令,见秦十一还没走,忽然问:“十一,你想去上阵杀敌吗?”
秦十一犹豫片刻,最后如实说出想法:“想。”
“你把事情交代好,即可去找彭怀玉,你们两个人小心关注探马赤军的动向。”
元朝兵马分为三部分,蒙古人是最精锐的兵马,其次是探马赤军,多是以色目人组成,代代相传为军户,最后才是汉军。探马赤军出自常年游牧的部落,自幼习骑射,战力强悍,非汉军能比。如果不是出现大规模无法抑制的叛乱,江西行省不会出动探马赤军前来镇压。
义军与张世策汉军正面交战,败多胜少,探马赤军凶狠且多是骑兵,以目前流民军的实力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郑晟毫不畏惧,因为山民才是罗霄山之王。
三天后,各部红巾军开始收缩,先锋藏入邻近深山的丘陵区。老弱流民开始向罗霄山里转移,往返本营的信使不绝。
半上午光景,一辆骡子拉车来到本营外。车刚停稳,王中坤便急匆匆从车上跳下来。他入山大半年,从前圆鼓鼓的肚子以及你瘪下去一半,但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一张脸如刀刻般冷峻。
展示令牌后,他一路畅通无阻,径直走向对面的土坡顶。
郑晟正在大树底下纳凉,见到王中坤后,立刻指向不远处帐篷,示意他进去说话。
毛三思守在门口,帐篷中只有两个人。
王中坤行礼恭贺:“恭喜香主此番出山大获全胜。”
“你我之间别说虚话,”郑晟持续着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烦躁的摆摆手,“那件事打探的怎么样?”
“张宽仁被关进了大牢,我没办法联系他,他的两个亲信大鹰和小鹰说不出个所以然。”王中坤的撅起嘴角,“笔架山上防范严密,我在里面安顿的几个眼线都接触不到坐山虎。”
“那就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了。”郑晟不安的用手指轻轻敲打桌子,“如果不能拔掉背后的钉子,此番出山之战功过难说。”
王中坤脸色僵硬,作为掌管密探的堂主,郑晟这番话是在责怪他。但他去年冬天才着手此事,虽然得各地弥勒教信徒协助的便利,但不可能面面俱到。翠竹坪和笔架山都没有弥勒教的信徒,他很难在里面布钉子。
探马赤军来了,江西各地兵马均在调动,义军已到了不得不撤军的时机。红巾军出山立威,解救了数万流民,劫掠了一批钱粮,但想到惹来了朝廷的大军围剿,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郑晟沉吟片刻,抬头见王中坤脸色沉重,连忙摆手道:“我不是在怪你,坐山虎这半年沉默的不正常,就是没有张宽仁的警告,我也要会怀疑他。但没有确切的消息,我无法做出决断。”
“我也在这么想。”
“如今朝廷把红巾军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袁州达鲁花赤赛罕无法做出交代,一定会不惜代价,掀开所有的底牌对付我们。如果……”郑晟左手揉了揉脑袋上乱蓬蓬的头发,“如果他们有勾结,一定会动手。”
王中坤迟疑着问:“朝廷大军来了,他到底是贼,如果他想明白了呢?”
想明白了?郑晟怔了怔,“他想不想明白已经不再重要,不存在他对红巾军很重要。”
真是莫大的讽刺。王中坤轻轻吁了口气。他早该想到的,以香主的行事方式,彭山康有没有与官府勾结真的不重要。
郑晟把话说的更明白:“就算他幡然悔悟,愿意与我共抗官兵,我也要他死。”
“属下明白了。”
“密切关注笔架山的动静,如果他想动手,一定会攻打一个地方。”
王中坤急匆匆来这里就是为了此事:“可是,下坪的防守薄弱,李燕子等一干盗贼的部众很不可靠。”
“当然,否则坐山虎怎么敢动手,还有,”郑晟轻轻摇头,“你根本不了解李燕子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