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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之季,在邹普胜、倪文俊、彭莹玉、赵普胜、况普天、项普略等弥勒教一干骨干的拥戴下,徐寿辉正式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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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定国号时,大家争论不休,最终彭莹玉一锤定音,定国号为“天完。”所谓“天完”,就是在“大元”两个字上各加上一个盖子,预兆新建立的政权能压“大元”一头。
彭祖师无时无刻不在显露他坚决反元的决心。
南锁红军和北锁红巾的孟海马和布王三都没有到,还有就是郑晟没有到。他们都派来了使者,王中坤代表郑晟参加了登基典礼。
徐寿辉称帝意味着南派弥勒教军与淮西弥勒教军正式对立。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韩林儿没有派使者来祝贺。彭莹玉曾经在淮西避难,对此事忧心冲冲,但现在他一手创立的弥勒教军已经轮不到他来做主了。
现在南派弥勒教各支义军都认可了徐寿辉为帝,如果他要这些人供奉韩林儿皇帝,只怕他首先要被踢出朝廷。
“彭党”弟子都是他的徒弟,但朝堂上不讲人情,父子、夫妻、兄弟都可以为了权力相互残杀,莫说他这个有名无分的师父。
武昌城张灯结彩,在城外设立粥棚赈济灾民。义军对蒙古人和色目人残忍,但各派头领吃完肉,总会留一些汤给南人百姓,比凶残的蒙古人强上百倍。邹普胜下令广设佛堂,招募年轻力壮的百姓编入军中,做好向攻打官兵的准备。
武昌城内鱼龙混杂,王中坤出身弥勒教,在这座城市里如鱼得水,他能与况普天把酒言欢,也能与彭莹玉侃侃而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都对他有些遮遮掩掩。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义军士卒都兴高采烈说弥勒教、明教、白莲教和圣教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反鞑子,但各部头领明白,他们永远无法成为一家人。
在武昌城里走了这一遭,王中坤彻底清醒,他已是圣教弟子,再也回不到过去弥勒教信徒的身份。弥勒教的身份是他的资源和本钱,他怎么想不重要,因为所有人都当他是郑晟的人。
到处都有热闹的酒宴,其中隐藏了无数利益交换。
邹普胜是这座城市中最忙碌的人,他是天完朝廷的真正的掌控者,彭祖师在为他站台,徐寿辉只是他的傀儡。
一阵风吹过,树头黄色的树叶哗啦啦落下来。
一个高鼻梁的年轻将军停在太师府前。赶来武昌的义军头目不计其数,但能走进这座院子的人寥寥无几。
这位年轻的将军抬头看看府邸上挂着门匾,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个乖巧的小厮走过来,拱手道:“明将军,太师正在等着你。”
作为湖广三支主力义军的头领之一,明玉珍能来武昌给足了邹普胜情面。
明玉珍走进院子,他对武昌城的一切都很满意。他本不姓明,因为信奉明王把自己的姓改成了明,以示自己对明王的忠诚。他对邹普胜这个弥勒教弟子没什么感觉,令他折服的是徐寿辉,陛下如他想象中的佛祖一模一样。
太师府是决定天完朝廷大事的地方,他对此心知肚明,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他无比确定本该归皇帝的权力迟早后会归皇帝,因为这天下没人能在与神佛的争斗中获胜。
邹普胜的府邸没有蒙古人的威严,装扮的有点像修行人的住所。
今日府里没有客人,他专门在等待明玉珍。
亲随引着明玉珍走进中堂,两边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巨大的图像,有弥勒佛、有光明佛,也有道家的三清祖师。明玉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信奉光明佛的人不是不可以再朝拜其他神佛,但一下供奉这么多神佛,很容易让人想起依佛外道,至少说邹普胜不是一个虔诚的佛弟子。
但他不知道,义军派系多,成分复杂,邹普胜如果只拜一家佛,无法团结所有人。
穿过中堂,走进后面的院子,一个中年的汉子正盘膝坐在微黄的老槐树下冥想。
“太师,明将军带到。”亲随说完话就退了出去,留下明玉珍一个人站在那里。
邹普胜的眼皮都没抬,过了许久,他放在膝盖上打着手印的五指才松开。
明玉珍没有打扰他,也没有觉得他无礼。作为佛弟子,他没有任何理由会去责怪慈悲和修行。
“将军,坐吧。”邹普胜的声音仿佛从腹下发出来。他不仅是天完朝廷的太师,在信徒口口相传中,他还是个神通广大的高人。
明玉珍稽首行礼:“见过太师。”
“你能来武昌,我很欣慰,但没来武昌的人,也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邹普胜睁开眼睛,“而且,你们将很快会面临强大的敌人。”
明玉珍道:“请太师明示。”
邹普胜摆出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问:“你听说过郑晟吗?”
“末将知道,那是罗霄山里的圣教宗主,起兵反元的第一人。”
“呵,”邹普胜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怎么成了起兵反元的第一人,彭祖师当年在袁州举事时,他临阵脱逃,和他那个使者王中坤背叛了彭祖师。”
明玉珍不知道还有这等事,对邹普胜的话将信将疑。他说的起兵反元第一人,指的是掀起这次南边弥勒教大举事的第一人。
邹普胜道:“他叛出弥勒教,创立了圣教,不许弟子拜弥勒教,也不许弟子拜光明佛,你知道吗?”
明玉珍想了想,点头道:“听说过。”
彭怀玉的兵马在湖广不拜神佛,但他不禁止其他人拜神佛。湖广有许多弥勒教弟子都依附在红巾军周围,彭怀玉从来没有强迫他们改变习惯。孟海马的部众也不拜神佛。这群绿林好汉只是被弥勒教作为幌子,以图得到弥勒教军的认可。
明玉珍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信奉光明佛是他的福报,他从来不会拿着刀子强迫百姓去朝拜佛祖,那有悖于慈悲的本意。
邹普胜对明玉珍的无动于衷很不满意,道:“如今天完初立,陛下、彭祖师与我募集兵马,不日将起大军攻入江南腹地。祖师对郑晟虽有不满,但他终究是祖师的弟子,我的师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出同室操戈的事情。郑晟贪得无厌,正在攻打广州东路,又强迫祖师把湖广路封给他,陛下为了不与红巾军冲突,答应了他的要求。”
明玉珍已经知道此事,他对徐寿辉这么有怨言。红巾军在湖南路只是三分天下有其一,朝廷一下把那里全都交给郑晟,让他们这些早早投靠徐寿辉的人怎么想?他来武昌也是想找个机会进言,让朝廷重新考虑此事。
无论信奉什么神佛,说到实际利益的时候都摆脱不了一个“贪”念。邹普胜心知肚明,眯着眼睛道:“朝廷不会明确给郑晟旨意,但祖师很可能会让湖广的弥勒教弟子投靠郑晟。你和孟海马如果能抗住郑晟的压力,湖南路就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明玉珍不安的问:“太师意思是让我们与圣教红巾军为敌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邹普胜拉长声调,意味深长的说:“我估计广州东路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红巾军大军一旦进入湖广,你与孟海马就是唇亡齿寒。”
明玉珍无法接受义军之间相互残杀,但朝廷这么说就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他要想在湖广立足,就只能靠自己。
“彭怀玉去年进入湖南路,是红巾军的先锋,如果这支兵马败了,郑晟就没了立足湖南路的根基。”邹普胜声音变的冷起来,“有些时候,要学会料敌先机。倪元帅与孟海马曾经有过交情,湖广一旦有变,他在武昌率水师逆流而上,三天便可以到达长沙。”
话已经不能再说的更露骨了。明玉珍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廷这是让他先下手为强,与孟海马联手驱走彭怀玉。湖南路的元军尚未被完全驱走,义军就要相互残杀了吗?
“太师,这是……”
邹普胜合掌打断他的话:“这是陛下的意思,不敬神佛的人,怎能与我们同心,如果触怒了上天,也许会给我天完带来灾难。”
“我……”明玉珍很难下决心,这违背了他的信仰。
邹普胜接着道:“此间事了,你早些回长沙吧。事成之后朝廷会任命你为湖广行省右丞。”
明玉珍的心狂跳起来。湖广行省左丞和右丞,他如果能得到一个官位,再无所求。他沉下心来,行礼道:“容我再好好想想。”
邹普胜没有起身,亲随走进院子把明玉珍送出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邹普胜从草席上站起来。
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倪文俊恭敬的行礼,在他面前如听话乖巧的孩童,他一直藏在这里偷听,道:“末将看这明玉珍犹犹豫豫,实在不像是能做大事的人。孟海马已经忍不住了,只是迫于明玉珍的态度不敢动手。”
“他会去做的。”邹普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的微笑。敢起兵造反的,谁会甘心放弃手里的权力。
倪文俊回想红巾军在南昌之战的表现,忧心忡忡道:“如果他们战败了呢?”
邹普胜拍拍手:“我们又不损失什么,你以为这个明玉珍和孟海马会乖乖的听朝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