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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天,郑晟仍然没去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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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招月儿侍寝的事情却已经长迅速在金陵城传开。既然有些人胆大妄为筹划了这件事,当然希望更进一步,达到最后的结果。
在秦飞章和于宝才身上查询这件事注定没有结果。稍稍思虑,郑晟便想明白了,那天夜里首先必须是月儿自己愿意,否则别人再怎么算计也是白费功夫。
他如果大张旗鼓的令人把这件事当做案子来审问,月儿必然会承受一个勾引宗主的恶名,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他怎能不知道女孩对自己的一番心思。但是,那也是个简单如一张白纸的女孩,怎知道旁人在她身上下的注足以搅动天启的朝政。
“月儿胆小,又没什么主见,能劝她做出这般大胆事情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人。”结合毛三思、秦飞章和于宝才描述那夜的经过,稍微懂点脑子便能想到有一个人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
连日阴雨,金陵城的街道上的石板像是被洗过一般干净。
连日有大大小小的装货的马车往城里来,在江南各地俘获征缴的物资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这里。天启招募石匠重新修葺好在攻城中被损坏的城墙,又在城头安置了铁炮,把这座城池修筑的固若金汤。
石匠每天在城外的广场上叮叮当当的敲凿石头。从袋子里掉出来的谷子洒在路边。一切都在明面上进行,天启把所有的举措故意让各派密探看的清楚。郑晟的计划是与其打败敢来犯者,不如让潜在的对手的知难而退。
天启府没有完全搬到金陵城来之前,宗主府恨不得把一个人掰开两半用。这座城里的每个人都很忙,只有一个人例外。
城东望京街有附近有一条小河,河水直通往秦淮河里。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但从城池中流过的河流也不怎么干净。前几日雨水不断,河水涨了些,水流汹涌,把水里的一些污秽之物冲走,让这里看上去干净了些。
领近东大街有一个小石桥坐在河上,石桥两边有一大片零散的集市。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乱哄哄的。大清早就有城外郊区的贩子前来摆摊子卖些果蔬鱼肉,也有专门卖布片、瓷器等等的杂货铺。
这片虽然热闹,但都是些市井小民,达官贵人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在如此杂乱的地方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差不多。
桥东有家小酒馆,店面不大却收拾的非常干净。
这家很奇特,店里有柜台,店门口也摆着几个半人高的酒坛子。一个伙计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酒舀子,身前酒坛的泥封刚刚把拍开。舀出来的酒花如何清冽,香味扑鼻。在这里可以买酒带走,也可以进屋里要几个菜喝几杯。
门口有一群人排队买酒,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在这家酒馆带走的酒和在这里喝的酒并不是一个价格。
集市里生意不错,早早卖完货物的人偶尔放纵来这里买点酒,但对市井百姓来说,哪怕一斤的酒的价格哪怕差一文钱,他们也会捡便宜。坐在酒馆里喝与坐在外面街道的石阶上喝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酒,何况他们家的酒虽然便宜,但菜的价格可是能让一般人感到肉痛的。
快到晌午时分,候在门口买酒的队伍排一丈多长,站在门口的两个伙计忙两只手的一刻不得停。他们家的酒远近闻名。
忽然,不远处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汉子从熙熙攘攘的街道里挤出来。他慢腾腾来到酒馆前仔细辨认了一会,确认没错,抬脚走进去。
“客官,吃酒?“进了店面立刻有小二出来招呼。
“找人,嗯,”来人往店里张望了一阵,马上换了口气,“也来三碗酒吧。”
屋里七八个方桌,有三张桌子上有客人。
最靠里面的桌子上坐了两个人,一个身穿白衣,正看着不远处白练似的河水发呆,另一个穿青衣,目光正在心不在焉的在街道拥挤的人群中扫过。
“客官,就坐这里吧,“小二指向一张靠柜台的桌子,”这里清净,客官还要来点什么吗?本店第卤肉和咸菜都是一绝。“
他摘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在桌面上又擦了擦,抬头却发现那锦衣人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往最里面那张桌子去了。
“少爷!”张金宝恭敬的站在两步开外,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白衣人转过身,”过来坐下吧,我躲在这里你也能找到,看来王中坤没少帮你忙啊。“
小二追过来,惊讶的问:“原来你们认识啊。”
张金宝回头笑着打了个招呼,拉开凳子坐下去,正对着白衣人。
张宽仁伸出手指头勾了勾:”再来一叠咸菜吧。“他就好这一口。
小二很快把酒和咸菜端上来。
那酒舀出来看上去甚是清冽,放在碗里沉淀下来还是有些浑浊。
张金宝看清楚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在市井小巷中哪里能喝道好酒。
“少爷一直在躲着我。”
张宽仁平静的凝视张金宝,道:”可是还没能躲开。“
“少爷既然躲着我,那一定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张金宝的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宗主召月儿侍寝了,月儿的身上流着张家的血,她的机会就是少爷的机会。”
“是你的机会吧,”张宽仁冷冷的回击,随后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才是朝月儿最亲近的人。”
张金宝没有否认:“不错,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他的语气里有壮志得酬的畅快,但立刻又转换语气为自己辩解道:“宗主娶月儿,天启上上下下谁不高兴?看上去少爷好像觉得我做了一件坏事。”
“当然有人会不高兴!“张宽仁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咸萝卜放进嘴里,”你得偿心愿,过来找我做什么?“
”是啊,是有人不高兴,宗主无论再娶谁,夫人都不会高兴,“张金宝暴躁起来,“少爷以为躲在这里就能永远逃避吗?等夫人回金陵,她会以为你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当然不能,张宽仁意兴阑珊,酒入口都像没了滋味。
月儿出身明教,是翠竹坪走出来的人,他怎么也撇不清这层关系。
于凤聪广州镇压了弥勒教中激进势力的兵变后,一年来郑晟默许了她的行为。宗主的一个义子周顺还被关在广州府的大牢里,另一个义子项甲被解除了兵权闲置,宗主马上会有亲生儿子了。看上去弥勒教残党失势,于家兴起已经不可避免。可谁又能心甘情愿的退出权力的角逐场呢。
他立下的功勋已经让宗主心生忌惮,彭怀玉刚刚取代他的地位。但他知道宗主其实还是很信任他,他们当年在翠竹坪里权就是知己。风头就让彭怀玉去出吧,时间会慢慢抹平他在军中留下的印记,他还可以为宗主出谋划策,可现在这件事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你被王中坤利用了。”他警告彭怀玉。
“是啊,他们害怕夫人,许多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只有与少爷联手才能保护自己。但是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张金宝憨笑起来,像一个老实人,”宗主还没有子嗣啊,如果月儿生了儿子……。宗主的儿子,天启中许多人已经望眼欲穿了。”
他们端起碗喝酒,吃菜,张金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少爷,你躲不开的。“
张宽仁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是啊,我逃不开。”
月儿与于凤聪并没有仇恨,何况月儿是那种与世无争的小女人。夫人之所以会忌惮月儿,正是因为他张宽仁啊。宗主现在还不是皇帝,但那是早晚的事。一个有强大外戚支持的嫔妃,而且还是个极有可能生出太子的嫔妃,几乎必然会被皇后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随着月儿嫁给宗主,天启内部弥勒教势力必然会蜂拥到月儿乃至他张宽仁的旗下。于家交结豪强,弥勒教余党立跟贫民,宗主现在一定在头疼的发胀。
“你来找我做什么?”张宽仁现在比郑晟好不了多少,这不是单纯的信任能解决的事。
张金宝道:“过去三天了,宗主一直没有见月儿,也没说要娶月儿,我想少爷去见见宗主是不是好点,夫人不久就要回来了。”
张宽仁脸上露出极少出现的嘲讽神色:“亏你跟在宗主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宗主是做决定是万万不能逼迫的吗?”
张金宝不安的扭动身子。
夫人就要到达金陵了,王中坤也要来了,随他们同时赶到的还有周顺、项甲等一干牵涉到广州之夜的人。郑晟一日不表明要娶月儿,他便一日不安心。
“宗主会娶月儿的。”张宽仁的话像是给张金宝吃了一颗定心丸。
”走开,走开,……“正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队身穿玄衣的城防兵匆匆赶来,把这座酒馆围的水泄不通,买酒的客人被驱赶的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