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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姑娘,你必须跟我走一趟!”陈越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上官凝的镇定,玉瑞第一高手果然不是好打发的,她冷笑一声,“太皇太后要我生,还是死?”
“皇上要你活着!”陈越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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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足够了!”她苦笑一声,在阴影的遮掩下抹去眼角的湿润,对立在胡同口,取她性命如探囊取物的人影道:“我跟你走!”
建康城里昨晚还是灯火通明,柳暗花明的盛世景象,今夜却家家闭户,条条街道不见灯火。除了皇城中央那座巍峨的宫殿还点着光明,其余世界像是沉浸到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中,悄无声息地沉睡着。
李攸烨一行人轰隆隆地碾过这死气沉沉的街道,用最快的速度往皇宫奔驰,离皇宫愈近愈能感受到那潜伏在暗夜里的汹涌暗潮,正和她们朝同一个方向窜行,行动丝毫不慢于她们。
“烨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赶回宫里知道吗?”江后掀开帘子,对疾驰在马车边寸步不离的李攸烨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完又吩咐周边跃马奔驰的神武军将士:“传哀家懿旨,到了危急时刻,不惜一切代价,先保护皇上,听明白了吗?”
“诺!”嗅觉敏锐的神武军将士早已觉察到那股暗涌,尽皆携紧武器,策马飞扬,展开前后左右四翼队形,将李攸烨和江后牢牢护在中心。
“皇奶奶!”李攸烨扭头看向江后,就算再不解其意,她也明白江后是想保她周全,但她怎能甘心让皇奶奶有任何危险,“神武军听令,如果太皇太后出了事,朕拿你们是问!”
“皇上放心!”这时封行端疾驰过来,眼睛睁得透亮,扯开喉咙喊道:“如果皇上和太皇太后出了事,兄弟们也无颜苟活于世!”虎啸声传到一千铁骑的耳中,回应以阵阵热血男儿慷慨激昂的决心:“誓死保卫皇上!保卫太皇太后!”
“烨儿!”江后攥紧窗沿,脸上一股恼意。而李攸烨倔强地扭回头,目光直视前方,下巴低至权洛颖颈间,哽了哽喉咙,吐出两口飞快消散的雾气:“冷吗?要不要到马车里去?”已经能称得上寒冷的天气,乌龙在身下奔洒四蹄,隐隐有鲜红的血汗流出,沾湿了她的袍角,这段奔驰的路途,对于它则像蛟龙入水,然而对马上的人儿,冷风不可避免地从脸上割过,李攸烨虽是血液沸腾,但不得不担心安坐在前面的权洛颖。
“再冷的地方我也去过!”权洛颖要紧牙关,打肿脸充胖子。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稍微停顿都会拖累他们,她不愿意如此。
“清君侧!”“还公道!”“清君侧!”“还公道!”
震耳欲聋地喊声从前方传来。原本成四方翼的神武军迅速收拢队型,而对面那连成一片的火海人潮,朝她们迅速逼近。透过层层铁骑组成的人墙,李攸烨目光所及,黑压压的人群成包围姿态朝这边涌来,为首那人端坐高头大马,面容冷峻,正是上官景昂,显然他也发现了她。一种被人背叛的愤怒充斥心间,李攸烨明白,没有御林军的首肯,皇城内根本不会出现神武军以外的势力。如果说上官家族的背叛在她还不屑一顾,那么御林军的背叛则让她从头凉到脚。
“烨儿,你听我说,你率兵突围到宫里,里面的神武军能抵挡一阵子,当年太祖建造建康城时根据地下水系布置了很多暗道,入口即在宫里,真到了危机时刻你可从暗道逃走,逃到城外,再去求援!”江后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对李攸烨喝道。
“是啊,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雷豹从旁劝慰道。
李攸烨看着江后殷切的目光,不置可否,皇奶奶的心意她明白,但就这样灰溜溜地逃走,她做不到。跨下马,冲马上的人儿伸出手来:“权姐姐,去马车安全一些!”江后和雷豹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看向那空荡荡的马背。
而此时,马上的人儿正仰着头,望着,一脸焦急的吕斯昊,从汽艇上慢慢朝她伸出手来,脑海中一片犹豫和茫然,被他找到她并不感到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他所处的高度,在她离开归岛没多久后,竟意外得生疏了,生疏到像是错开了一个时空:“小颖,这里被包围了,你赶紧上来,下面危险!”
他几乎是倒挂在汽艇上,拉住她的手。熟悉的感觉渐渐回归,下降的宫殿、周围的火海都不再与她相干,那些穿着厚重铁甲的人儿与她无干,他们之间的争斗更与她无干,和她有关的只是头顶上那个人,只是好久没有回去的归岛,只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想什么呢,快上车!”突然腰间被人箍住,往下拉扯的力道不重但是很足,吕斯昊被匡了一下,险些从汽艇上掉下来,紧握住的两双手仍不松开,权洛颖看着脸憋成紫色的吕斯昊,李攸烨不明就里地抱着她的腰,让她哭笑不得,情急之下她忙扯开吕斯昊抓着自己的手。被拉回了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拉回到所谓安全一些的马车。
江后神色古怪地看着李攸烨在车厢里捣鼓一阵,随后下了马车,而权洛颖则在对面那不依不饶的目光中万般无奈显了形迹,江后往后一仰,提了一口气上来,似乎又觉得不妥,忙又压了下去。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两人都没有心思去打破这个尴尬,她们一人挑了一帘子,朝车外那毅然决然的身影望去。担忧,此时成了两人心中的共通点。尽管其中一个尚未发觉这种暗生的情愫。
“清君侧!”“清君侧!”嚣张而张狂的叫喊声越来越近。神武军保持了应有的冷静沉默,他们的作风一贯如此,他们的任务从来不是在阵前叫骂,而像苍鹰一样等待着主将的命令,令下,这只雄鹰便会毫不犹豫地扑向猎物,不会有丝毫拖沓,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即使对方有五万人,也不敢小瞧他们,因为他们是铁骑,他们的战马亦能杀人。
“朕,就在此地,你们清什么君侧!”银甲鹰盔的将士让开一条道路,李攸烨驾着乌龙从容地走到阵前,手中提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视线在火海照映的彼方面前怒目扫过。
这些人都是多年跟随上官家族在外征战的部将,很少又见过李攸烨真容的,但自那血染白袍的少年打马从铁骑中信步而出时,她那凛冽的目光,囊括天下的傲然气度,还有那群凶神恶煞的铁骑对她的臣服态度,无疑不昭示着她便是那君临天下的帝王。一时整个阵营有吸气声传来,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位传说中养在深宫中少不更事的小皇帝只有十五岁。
“你们所谓的清君侧?就是所谓的公然起兵作乱吗!看清楚了,朕的身侧是些什么人,替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的脑袋担得起谋反叛乱的罪名吗!”
整个阵营开始哑口无言。
“如果你们还愿做朕的子民,朕不管你们受了谁的蛊惑,能幡然悔悟者,朕从轻发落,否则,朕不杀你们,朕身后的神武军也不答应,史书上的口诛笔伐也不会饶过你们,谁想做千秋万代的乱臣贼子,自己衡量!”她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为首的上官景昂身上,手中的刀起,隔着远远的距离,直指他的面颊:“倘若执迷不悟,休怪朕无情,犯上作乱者,一概剿灭之!”上官景昂瞳孔缩了缩,微眯着眼看着似乎又长进不少的小皇帝,对他摆出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心下却嘲讽,敢以一千人马在他们五万大军面前耀武扬威,果然还是嫩得很!
话音刚落,皇宫的门忽然大开,潮水般的神武军铁骑涌了出来,对着毫无防备的上官部族扑了过去。马蹄践踏处,不留活口。原本还高喊着“清君侧”的人疲于在铁骑的冲击下保命。官景昂眸光微微错愕,李攸烨嘴角挂着冷意,神武军铁甲迅速将她包围成一座坚固的城池,一步一挪地朝大部汇合。
狼奔逐突像利剑一样刺入敌军腹里的小队神武骑兵,总是冲杀一阵再和大部汇合,像树枝一样扩散至敌军之间,又从容有度地收回到枝干,这是左神武军最新开创出的一种阵法,有个形象的名字叫树阵,树阵能生小树阵,小树阵还能生小树阵,利用骑兵移动迅速的优势,达到分能化整,整能化分的目的。江宇随率领着龙武军以中央枝干为据点,快速朝李攸烨扩散。
被杀红眼的上官景昇疾驰到上官景昂面前,大声道:“三哥,铁骑再快也快不过利箭,放箭吧!”本来是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目的的两兄弟,根本没料到神武军会埋伏在皇宫里,眼看李攸烨就要和大部人马会合,上官景昂心中发了狠,手中令旗一挥,怒吼道:“弓箭手准备!”
所有围攻神武军的人都撤出占蝉,五千弓箭手齐齐上阵,被瓦解地军心很快在弓箭手的袒护下复苏,上官景昂将所有被铁骑践乱的步兵聚到弓箭阵后面,以箭阵做墙朝往前推移。江宇随见势不妙,命令道:“列盾!”所有骑兵听命朝李攸烨这方奔袭过来。
“放箭!”对方一声令下,“铮!铮!铮……”声撕裂了空气,“簌簌簌簌”的箭雨铺天盖地破空而来。一排排神武军将士倒在李攸烨面前,身上扎满了箭,人成群成群地倒下,战马哀嚎嘶鸣,李攸烨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将士死亡,却无力去阻止,手中的缰绳勒出青痕,一类痴心妄想者反复实践的夺宫戏码,在她的统治下继续上演。还会又多少人丧生在这伙跳梁小丑导演的悲剧里。她还要损失多少捍卫者,才能守住这片江山。
“不要恋战,往宫里撤!”李攸烨在铁骑的拼死守护中毫发未损,然倒下去的一个个热血将士,像有无形的箭穿裂她的内心,她的眼中沾了血的颜色,回头大喊一声,“雷豹,快驾车走!”
从没有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权洛颖,初识得战场上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心惊胆寒。部分手执弓箭的神武军将士朝对方还击,有的箭还没上弦,就被射得面目全非。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而那“簌簌簌簌”声狂啸着嗜血而来。
“趴下!”江后突然将她拉到车厢底部,只听“砰砰砰砰”的箭雨扎在车厢上,几只箭从车厢中穿身而过,两人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只听李攸烨在外面惊恐地叫道:“皇奶奶!”拉开帘子见到江后和权洛颖还有李攸熔倒在车厢底部,皆是脸色发白地看着她,李攸烨表情凝注:“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烨儿赶紧走!”江后侧伏在地上道,待李攸烨离开,她将掩藏的胳膊拿出,中了一箭,伤口被压出微微撕裂的迹象,大片血水涌出,权洛颖惊疑地望着她,江后勉强笑了一下,权洛颖赶紧撕扯了布帮她系在胳膊上止血,额头冷汗连连,细嫩的胳膊扎上这么支带刺的箭,这个女人居然一声没吭,她有点相信传说中的关公刮骨疗毒了。
李攸烨愤怒着盯着对面那指挥放箭的上官景昂,凌厉地目光满含阵阵杀意。
“我操他祖宗!”神武军将士被同伴的鲜血染红了眼,一单骑突然冒着箭雨闯了出去。
“封行端,给我回来!”阮冲边打掉飞来的箭,边冲着那风驰电掣地人影大喊。
“哈哈哈哈!”在密集地箭雨下,那人愣是闯进了敌人阵营,手中的大刀对着那群弓箭手纵横挥舞:“杀——”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冲过去的,他像个煞星,在敌人之间肆意狂杀,慌了手脚地敌军乱箭朝他射来,身躯被扎成了刺猬,枪矛刺穿他的铠甲,丝丝血肉被洞穿,但,他仍然端坐在战马上,挥着手中的刀,纵情地狂杀,像一台停不下来的机器,眼里满是猩红的血色。
“杀——”
所有人已经听不到铮铮声,脑海里都是那肆意冲杀的悲壮,箭雨在那人的攻势下竟然减弱了几分,神武军趁势一步步挪到宫门口,而他也终于停了下来。上官景昂狠戾的刀穿过他的胸膛,就卡在他的身体里,拔都拔不出来。上官景昂看到那仍在紧缩瞳孔的人,脸上一凛,放弃了拔刀,任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壮士烈马,魂归故乡,惨烈的笑容从嘴角浮现:“老子,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周围的兵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活着退到宫门口的所有神武军将士全都热泪盈眶。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曹植《白马篇》
——阮副,你看,弟兄们好不容易盼来个大展身手的机会,磨刀霍霍的,就这么兵不血刃的完了,实在是,哎心里憋得慌呐!
——你嚷嚷什么,有你冲杀的时候,给我把这股杀劲带到敌人面前,别嘴皮子利索,上了战场就给我装熊包!
阮冲颤抖着嘴角,调转马头,举起手中血染的单刀,嘶嚎声带着满腔的愤怒与决绝:“为封行端报仇!”
“混账,你想去送死吗?给我下来!”江宇随一把将他拉下马来,手里的马鞭指着所剩无几的将士:“给我把这事记在心里,现在去等于白白送死!”五千左神武军现在剩下不到两千,死得太过惨烈,他何尝不恨得咬牙切齿,但作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必须让剩下的兄弟都活着,才能对得起死去的。
“将军,他们退回宫里了!”上官景昂显然被那不要命的封行端扰乱了心神,对部下怒目而视:“我看得见!”说完愤恨地我了握拳,逼宫的艰难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更让人惊怒的是李攸烨对他们产生的杀意。现在必须一反到底了,李攸烨不除,他们势必会大祸临头。这几年一直以为小皇帝是借着江后在幕后的暗中扶持,才勉强坐稳江山,只要江后一死,她便会失去所有羽翼的庇护,今日一役,李攸烨的煞气甚至影响到了上官部族的士气,她在阵前说的那番话,或多或少地动摇了他们的军心,以至于没有人愿意背上弑君的罪名,弓箭没有一支敢往李攸烨身上射。如今他们挟持幼主的目的破裂,同时也将他们推上了一条不归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围追雏鹰,到激发了雏鹰蜕变成苍鹰的潜质,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江令农站在宫墙上捋着干瘪的胡须,玩味地笑着。突然他凝视敌军阵营的目光骤然一滞,手上一抖,几根胡子被拽了下来,“坏了,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呜嘶嘶……”嘹亮的嘶鸣声乍然响起,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道一匹单骑上,乌黑的骏马与黑夜融为一体,一个白袍身影侧挂在马腹上,从敌军阵营侧翼飞驰而过。与此同时,另一骑棕色骏马从另一翼飞驰过来,同样侧挂一人,两骑在敌军中间交汇,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敌方的箭都扑了空。有出来拦截的士兵也被马踢翻。
两骑交错而过,由原先的相向而行,变为相背。所有人都搞不清他们的目的。而李攸烨的目光却自始至终地紧紧盯着一人,身子绑在乌龙腹上,拿着上好三支弦的弓弩,朝那措手不及的人影逼近。
“咻!”弩箭带着凌厉的攻势向那惊觉过来的人儿射去,可是为时已晚,锋利的弩箭旋转如龙卷风一般从他的颈间穿出,扑哧一声,箭尾没入肉里,箭头穿过脖颈,再也拔不下来,就如同他的哥哥j□j 封行端的刀一样,永远也拔不出来!
上官景昇面色惊恐地看着那匹黑色的骏马从他面前飞驰而过,接近八尺的身躯轰然倒地,怒目圆睁,不甘心地张了张嘴,接连不断的血液涌出。于此同时,身后的两个士兵以同样的姿势倒了下去,一时间所有人都错愕在原地。而宫门口的神武军将士则志气昂扬地吆喝起来“好!”
“四爷!”部下的惊叫声被李攸烨抛到了身后,箭雨又射了起来,可是已经追不上乌龙的速度,这匹汗血宝马的潜能在主人的驾驭下被彻底激发,通身上下沁出一条条鲜红的血迹,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烈火,李攸烨摆脱掉那些哭号的士兵,解开带子,翻身跨上马,看着另一骑在敌人的包围中左冲右突:“伦尊,下面看你的了!”
奔驰在另一翼的单伦尊,冲到惊慌不跌的敌军中,手中的利剑冲杀一阵,抱起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用力抛上马背。循着李攸烨来时的路径扬长而去。上官景昂惊讶地看着两个人单枪匹马在阵前溜了一圈,如入无人之境,他又惊又怒,策马追赶,另一翼却传来四弟被射杀的消息,他脸色大变,心中悲愤交集,一个跟头跌下马来。敌军阵营大乱。
两匹战马成功绕回一大圈,在宫门口相会,前来接应的神武军将士迅速把他们接进宫里,紧紧关上宫门。阮冲从单伦尊马上抱下封行端那血肉模糊的尸首,两行热泪滑了下来。李攸烨丢下那把平生第一次用作杀人的弓弩,用郑重的声音吩咐道:“来人,把封将军的尸首好好收殓,待剿灭奸贼,朕亲自为他主持下葬!”
“皇上,臣等惭愧,还要皇上和单兄弟以身涉险,抢回尸首,臣……无颜作为神武军!”阮冲跪在地上,哽咽,一干神武军将士尽皆下拜,挂着两行热泪。
李攸烨扶起他,看着面目全非的封行端,哽咽道:“神武军将士个个都是奋勇杀敌的英雄,为平定叛乱流干血泪,封将军更是战至最后一口气,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神武军将士能为大义怀抱不屈死志,朕为子民犯险一次又何妨,朕心甘情愿!”
“皇上——”神武军将士尽皆叩首,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一个将士浴血奋战图的是什么,就是一个能理解他们的君主而已,有李攸烨的这句话,就算赴汤蹈火他们也在所不辞了。
“好了,都起来,打起精神来,窃国者未灭,需要整顿人马,准备随时再战!”
“诺!”
江后从马车上下来,胳膊上包裹了一层白布,伤口处箭身被除去,只箭头还埋在肉里,没来的及取出,李攸烨见了,快步过去,“皇奶奶,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擦伤了点皮,烨儿你太胡闹了,怎么能做那危险之事,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江后嘴唇轻颤,眼中又泪聚了上来,她掩饰住情绪,叹口气:“罢了,罢了,不准有下次!”
李攸烨淡笑道:“皇奶奶放心,我和单伦尊计划好了,两人从不同方向奔驰,扰乱他们的思维,单伦尊过上官景昇不杀,我过封行端不夺,两人交换过后,各取所得,得手即走,不会出事的!”
李攸烨把伦尊拉到江后面前:“皇奶奶,这就是单伦尊,是我亲自挖掘的大将之才!我本来想把他推荐给上官景赫,可惜他现在无福接受了,伦尊日后当能取而代之!”话中自有一股成竹在胸的豪气,江后有些恍惚地看着李攸烨,才一日而已,她竟发现,她的烨儿已经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了。她笑了,笑得格外欣慰,赞赏地看着李攸烨推荐过来的那位“大将之才”,据说单是是循着马踏声而来,没想到会帮了烨儿的大忙,江后温柔的目光愣是让木讷的单伦尊心头一暖,忙跪下:“太皇太后慈祥!”
燕娘扑哧一笑,江后脸色一僵,单伦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窘在原地,李攸烨忙上前解释:“皇奶奶有所不知,伦尊今年只有十三岁年纪,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所以……”江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扶起单伦尊:“我玉瑞国又得一员骁将了,来,起来!”平和的话语让单伦尊受宠若惊,直起身来,腼腆的低下头去,燕娘打趣道:“果然是少年人的脾气,还害羞的!”单伦尊挠挠头,不知如何接口。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江令农气急败坏地从宫墙上下来,见到安然无恙的李攸烨,重重叹了口气:“老臣参见皇上,太皇太后!”
“江丞相,皇上手刃上官景昇,断上官家一臂,在老夫看来,实在是英明果决,这险冒得好,正所谓不入虎**焉得虎子嘛!”随后而来的詹太傅百感交集道,展袖朝李攸烨行礼:“老臣拜见皇上,太皇太后!”
李攸烨笑了笑,也不反驳,扶起两个白发嗡嗡的老人,“舅爷爷,詹师傅,快快请起!”
江宇随上前拜见:“爷爷!”江令农重重喘了口气,末了冲江宇随点点头欣慰道:“我们江家总算有人驰骋疆场了!”
“你逞什么能啊你,你吓死我了!”突然跃出的李攸璇,一身戎装铠甲,英姿飒爽,让众人眼前一亮,狠狠地锤了李攸烨肩膀一拳,接着又把她抱住,想起她那不要命的作法,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别别,皇姐,你这是……”李攸烨扯开故意勒她脖子的皇姐,对着她这身装扮啧啧称奇。
李攸璇挺挺胸膛,咬牙切齿道:“这帮乱臣竟然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皇家岂容人这样欺侮,偏偏你和皇奶奶,熔儿都不在宫里,母后又是吃斋念佛的,我身为一国长公主,不接下这担子谁接!”
“那是,皇姐巾帛不让须眉,不输儿郎哪!”李攸烨心念一动,“要不朕也学太祖封皇姐个女王爷当当!”面上打趣,心里却是有了一番主意。
“那行!”李攸璇嘴角一翘,将她一军:“封我一个统领五万兵马的女王爷当当!”女王爷有名无实,这个账她可是算得一清二楚,公主属于皇族内眷,不是必要的场合,不必出席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典礼,可女王爷就不同了,没有封地却要像其他王爷一样,履行那些男王爷的责任,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李攸烨眉毛一挑:“一言为定!”
李攸璇眼睛倏地睁得老大,看李攸烨一脸似是而非的笑意,将信将疑,不过随即释然一笑,她就不信李攸烨敢这样做,当年李盎杉那么大的功劳,太祖封她为王的时候,朝中野外人士尽皆反应激烈,她就不信李攸烨封她,朝廷那帮老头子不炸毛:“行,一言为定!”
李攸璇是说者无心,江后和江令农则是听者有意,江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攸烨一眼,李攸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问:“外面战况如何?”
詹太傅捋了捋胡子,对敌手亦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上官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兵马世家,上官景昂也是个人物,能够迅速稳住军心,估计待会有一场艰守的仗要打!”江令农低沉道:“一千大内侍卫都已在宫墙戒备,另外从各王府抽调的侍卫也有一千多人,还剩两千神武骑兵,而对方还有三万余人,皇上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李攸烨面色冷峻,“他们攻,我们也不能只是防守!传朕口谕,一旦敌人进攻,神武军每二百骑从九个城门出,突袭一阵,见好就退,余下二百骑奔袭各城门候补!”说完对江宇随道:“朕没有后援给你们,你们要好事珍重,遇到箭阵马上撤退!”
“皇上放心,两千人足够了!”江宇随眼中复仇之火升起。
李攸烨东瞅瞅西瞧瞧,不见权洛颖的影踪,问江后:“皇奶奶,权姐姐在哪?”
只见周围人脸上都出现不同程度得抽搐,雷豹上前,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宫墙,欲言又止道:“权姑娘,在那墙里边!”李攸烨狐疑地往那边跑去,转过宫墙,看到一排排宫灯的掩映中,那淡蓝裙裳的人儿正被旁边一个身形模样都很眼熟的人搀扶着,在墙根处歇斯底里地呕吐!
“游儿!”鄂然看到李攸烨,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和欣喜,但随即又被权洛颖那一下一下地干呕打断。李攸烨赶紧跑过去,从鄂然手中接手权洛颖,“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谁知权洛颖见到李攸烨,忙把她推到一边,呕得更厉害了!
“哎,游儿你还是走开吧,颖儿妹妹现在看着血就想吐,你看你这模样就别来刺激她了!”鄂然边催赶着李攸烨,边又回头挑起重任,给权洛颖顺气,这妹妹呕得真叫一个肝肠寸断,害喜都没这么大反应的,她看得实在是揪心,这要是被不明情由的撞见了,非得传出要生双生子的八卦不可。
李攸烨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血迹,有一部分已经风干了,估计是上官录的血,其余大部分还湿着,应该是乌龙流的血汗,有些委屈道:“鄂姐姐,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李攸烨恋恋不舍地看了权洛颖一眼,悻悻而退。她转到墙角处,终于累的瘫倒下来,后脑勺抵着墙面,望着浩渺无垠地夜空,星星寥寥几颗,月亮越发惨白,多么寂静安宁的夜晚,可惜,却由不得人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