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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本宫伤口破裂的缘由,是你告诉给龙陵夜的?”程悠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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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张明轩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心冷到了谷底。简直要比听到张明轩回答“是”,更可怕。她听到张明轩说:“不是微臣,应该是殿下放在禁卫军中的眼线说的。想必那日那人就在跟随陛下和娘娘去北郊猎场的随行禁卫中。”
天气越来越冷,冰冻着这片天地,即便除夕之时,也未见有丝毫暖意。龙陵玉没有在除夕之前动手,龙陵夜自然也没有行动的由头。因而这一年的除夕,总算是安安静静地在紫微帝宫中度过。
来到这里已经三年,过了两个春节,却没有一个是同龙陵夜一起过的。上次同王尚书一起过春节之时,伴随着王紫嫣的死,也是丝毫没有节日的氛围。此时帝宫中虽然张灯结彩,甚是热闹,但是却也没人真的有过佳节的心思。
这帝宫之中,可以称得上永恒的两个字,便是——孤独。上至帝王妃嫔、下至太监宫女儿,谁不是在深宫孤独之中,熬过一日又一日的?
龙非然难得和太后这样和颜悦色,程悠若从太后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满足。秦太后虽说陪伴先帝之时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因为仁宗皇帝和先帝致力于对外戚的打压,所以自从幽居慈仪宫之后,对外面的政事虽然了解,但却已经有些无力回天之感了。
或许她也知道,这一聚便是最后一聚;这一别,便是永别。所以她才能这般在龙非然面前表现自己的依赖和在意,才能这般将先前赐死兰夫人的事情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然儿,你以为是母后为了稳固太子妃的地位,为了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杀了你的生母。可是这命令,是你父皇下的。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你也再清楚不过。倘若不是你的出生,再加上仁宗皇帝洞悉了南疆一直怀有为已故白妃复仇之心,他又怎能下决心去对秦王动手?”
“然儿,你生在皇家,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也不是母后能左右的。你莫要再恨、莫要再怪了。在这皇室之中,谁不是在反反复复地隐忍之中而活呢?”
程悠若看着烛火映着秦太后的面容,虽是与第一次相见不过半年的时间,但是此时看着她,却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苍老之态。她还未到四十岁,再加上保养得宜,向来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儿的样子。但是此时,眸光中的沧桑却仿佛已经经过了五六十年一世的时光。
她终于意识到,在这一场争夺之中,所有在局之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赢家。就连她自己,也并不是赢家。是帮程家报了仇,是能帮龙陵夜得胜,但是似乎有些事情、有些情感,再也回不去了。
“珍贵妃,你是个聪明的人,从你入宫的那一天起,哀家就清楚”,太后看着程悠若,倒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只是苦笑道,“可是你的下场,未必能及得上哀家。”
“最聪明的人,往往也是最蠢笨之人。该用心的时候,却用了脑子;该用脑子的时候,却用了心”,太后道,“希望你在有生之年,没有机会体会到哀家这一番话的意思。倘若有一日,你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哀家再送你两个字,到时候你若能记得起来,希望你能仔细品味一番。”
“放下”,太后看着程悠若的眼睛,缓缓道,“放下执念,放下往昔爱恨;只往前走,莫要回首。”
程悠若笑笑,她能听懂太后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真的能用到这些话。很显然,此时太后已经查明了她的身份了,或许连龙非然也知晓她身份的事情,都知道了。但是却又能如何呢?
太后的母家已经被仁宗皇帝和先帝接连推行的政策给削得没有了势力。如今她能仰仗的,也就只有龙非然和身边的这些老仆人而已。旧人老仆可以为她调查出真实情况来,但是却无法帮她扭转乾坤。而龙非然,又是向来都不听她的话。
事已至此,她能做到如此淡然,的确让程悠若佩服。程悠若不知道,倘若有一日自己也到了这样明明知晓一切、却无能为力的境地,是否能像太后这般淡然处之?
春节之后,龙非然也有了行动。初三第一日上朝便细数龙陵玉十八条罪状,削其爵位、断其供奉、贬黜徐州。
龙非然这一举动太过突然和迅速,之前可谓是一丁点儿先兆都没有。况且在之前这一段日子里,龙非然整日待在凤昭宫中,并不像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样子。程悠若越来越搞不懂龙非然到底想要干嘛?
难道说龙非然一直背着自己在做准备,因为以为自己是龙陵玉的人,所以防着自己,所以这一道圣旨才会下得如此突然?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倒反而让她放下心来了。至少说明龙非然不是真的生无可恋,至少说明他还是按常理出牌的。只要他按常理出牌,龙陵夜那边的应对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按照圣旨,明日八叔就应该出发前往徐州了”,龙非然道,“紫嫣,今晚与朕小酌可好?”
程悠若可没心思和他“小酌”,虽说这是这一段日子以来,龙非然看起来的第一次心情大好。
“陛下真的以为,八王爷会痛快的走么?”程悠若道。
圣旨已经下了十几日,倘若龙陵玉真的有按照圣旨前往徐州上任之心的话,只怕八王府那边早就有动静了。可是却并未见八王府的门客们有人出来闹,也并未听得龙陵夜那边有什么应对之举。可见,龙陵玉是根本没打算要走。而这帝都之中,明日就会有一场大动荡。
龙非然笑笑,却是不语。程悠若也不追问下去。毕竟从龙非然这一番毫无征兆的举动看来,这一段日子里他一直留在凤昭宫,未必是出于真心。更有可能的,只是在给她打障眼法而已。
“紫嫣,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像那个人对你那般算计”,地龙太暖,房门敞开着,龙非然看着门外的飘雪,道,“朕在这里陪你,便只是陪你。”
程悠若怔了怔,为他关上了房门,道:“虽说地龙暖和,但是外面的寒气也是太重了。”
“今冬的雪特别多”,龙非然道,“朕刚登基的那一年,也是这般连日飘雪。紫嫣,倘若朕当初没有派陆元夕去接近你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后悔么?”
“后悔什么?”程悠若笑问道。
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来后悔呢?毕竟之前的种种,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况且,倘若没有之前的种种,她也不会来到这里了吧!
“后悔当初跟陆元夕走”,龙非然道,“倘若你当初没有跟陆元夕走,朕早晚会遇见你的,就这么直接把你带入宫中,也不会有那人、也不会有陆元夕,岂不甚好?”
程悠若笑笑,心想跟陆元夕走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真不知道当时程悠若怎么会看上陆元夕那样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分辨人心的本事么?如今回想起来,在自己的记忆中,其实在江南杨柳镇的时候,陆元夕就已经表现出种种不对劲儿来了。可是当时程悠若并未看出来。
“陛下待臣妾好,是因为臣妾是程悠若么?”程悠若只是问道。
她是程悠若,她也不是程悠若,这的确是让她自己都感到很苦恼的事情。心中承继而来的仇恨和脑海中继承来的记忆,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你是程悠若。但是自己的性情犹在、前世的记忆也还在。这些又在实实在在的提醒她,你不是程悠若,你是李盈。纵然有着同样的面容,但你的的确确是李盈。
“紫嫣”,龙非然道,“朕现在还叫你‘紫嫣’,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朕在意的,不是你的身份和名字,而只是你这个人。朕在意的,是你陪着朕的这些日子,纵然这些知心的陪伴,多半都是假的,但是朕仍旧甘愿当真。到死,朕都宁愿当真。”
并不全是假的吧?程悠若看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真。即便那些真,是她很不愿意承认的。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但是此时却是无法再对自己狡辩。
他愿意自欺欺人,而她也不想要再次残忍的戳破,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反正接下来的时间也不多了。
“紫嫣,你相信朕么?”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龙非然忽然问道。
程悠若点点头,道:“相信。”
并未看他,两人只是这么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各自看着窗外飘雪。然而这两个字,却是全然由心而出。即便他是她的大仇人,但是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相信他。就如这一次对付龙陵玉的事情,他会算计她,但是他绝对不会伤害她。奇怪的是,这种信任,即便是对龙陵夜,都不曾有。
或许曲终人散之时,她是会为他心痛的。即便这不是爱,她也还是会记着他为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
“倘若明日帝都大乱,记着在朕的身边。”龙非然道。
程悠若惊诧地向了他,道:“陛下有把握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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