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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至深擦一把冷汗,没有回答,目光呆滞地上了山,看得身后的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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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他是怎么了?”某甲弟子推了推身边的人。
某乙弟子无所不知的表情:“你不知道?听说他下山后,每夜都去寻欢楼找姑娘,我看啊,是被追债追到不敢下山了。”
“切,我还道是什么,我都听说了,张狐狸是这个,嗯哼。”伸出小指头,拿眼睛瞟乙下面,“懂不懂?”
“不是吧,听说他点了寻欢楼的床上花魁夜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那啥的男人,就越想用风骚的女人来证明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兄台高见也。”
“过奖过奖。”
“听说寻欢楼的姑娘个个都不错,花魁唐思思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唐思思有什么好,不过烟花女子,庸脂俗粉,柳员外家的千金柳香君才是真正大家闺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
男人的话题,永远都是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女人身上,张至深无意中躲过了一次躺着中枪的谣言。
等他浑浑噩噩上到蔷薇宫时,太阳已经偏西,暖洋洋的光芒笼罩大地,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华彩,微风轻轻吹来,卷了漫天落花飘飘摇摇,花香弥漫,但他浑然不觉,脑中依然回荡着南箓的话:迷惑他的心智,控制他的灵魂,然后再慢慢地去皮,抽筋,削骨,一层层地,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要好好折磨……
“狐狸,你去哪儿了?”
有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深哥哥,怎么回来了也不找我?”
娇滴滴的声音,有人晃了晃他的胳膊,张至深激灵灵打一个寒颤,终于回过神来,浑身鸡皮竟先绽放。
何忆身边,一身粉绿罗缎的安灵珞,十五岁的姑娘,一双大眼圆溜溜的,两腮粉红,娇嫩美丽的少女,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清晨蔷薇,含着露珠与娇羞。
“师、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安灵珞撅着小嘴继续摇晃他:“深哥哥回来也不找珞儿,你下山这段日子珞儿很想你。”那声音越发的娇滴滴,柔媚媚,听得人浑身都似有蚂蚁在爬,恨不能自己是个聋子。
张至深一脸苦逼相,脸色又白了几分,冷汗汹涌得更猛烈。
何忆转过身去不忍看他,若无其事地揉揉耳朵,顺便封住。
暖黄的夕颜将一切染上朦胧的金光,花香,落英,流泉,蝶舞,啼鸟欢畅,将张至深脸上的汗珠映照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我,我……”
“哎呀,深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就知道你是想我的,看你紧张的。”娇滴滴的女子伸出白嫩嫩的手指用香喷喷的手帕为他擦汗,越擦,这汗越是狂流。
有你在这里,能不紧张么!
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张至深笑得很是僵硬:“师、师妹,呵呵,不用了。”
“讨厌,深哥哥,你跟珞儿还客气什么。”往前蹭了一大步。
我跟你很熟吗?少在这里跟爷套近乎!张至深继续笑得特别虚假,拿眼角瞟何忆,何忆扭过头依然不敢看如此残酷的人间惨剧。
何忆也太不够义气了,不拖他下水张至深都不好意思跟他做哥们儿,于是笑地更加虚假:“珞儿,你何忆哥哥才满头大汗的,可别冷落了他。”
安灵珞头都没转一下,继续腻在他身上:“别去管他,珞儿眼中只有深哥哥,你下山的这些日子,珞儿很想你,深哥哥……”
张至深继续退了一大步:“啊,我忽然想到师父叫我有急事,先走了!”
安灵珞继续缠着他,大声呼喊**的宣言:“珞儿要跟你一块儿去!珞儿再也不要跟深哥哥分开了!”
张至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心里已经泪流满面,被她的宣言轰炸得血肉模糊,叫苦不迭,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分开拉住他的手:“乖,师父叫我去商量很重要很残酷的事,你这么美丽可**的姑娘不应该去的,师父也不会让你去。”
“真、真的么?有多残酷?”黑亮的大眼一眨一眨,很是可**的样子。
张至深忍住自戳双目的冲动,垂下眼眸做悲痛状:“很残酷,残酷到要杀死山上的小兔子,让蝴蝶不再飞舞,让花儿不再开放。”
“啊啊,这真是太残酷了!深哥哥,你不要做这么残酷的事,做了,珞儿会恨你,不会再**你了!”
我还巴不得你恨我,心里想着,面上却做深沉状:“我就是要跟师父商量如何阻止这场灾难,不会让悲剧发生的。”
“深哥哥你好厉害,珞儿会等你带来好消息的!”兴奋的少女一双大眼继续眨呀眨地,无比的无辜可**,不断散发**的泡泡,让张至深再也受不了,拖着何忆就一路狂跑。
“深哥哥,你是最厉害的,珞儿永远**你……”要命的呼喊还在身后,张至深跑得比听见南箓要杀他时还要迅速。
安灵珞是导致张至深下山的最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提起安灵珞的名字,蔷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听到之后要打个激灵灵的寒颤。
她是某王爷的独女,这王爷的夫人在生她时难产死了,王爷伤心加内疚,因此对这女儿格外宠溺,娇生惯养不说,还让她培养了一大堆奇怪的兴趣**好,美其名曰开阔视野,学识广泛。
这本来跟蔷薇宫没有一文钱关系的事,偏偏就遇上了,某日王爷在路上救了伤重的蔷薇宫主容玥,容玥出于感激和报恩,自报家门,若是有事相求,必然答应。
结果不出半年,这王爷果然找上门来了,不求别的,他要出使它国,希望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在此历练历练。
这等小事,容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这一答应,就将整个蔷薇宫都陷于水深火热中,连同他自己。
所有人对安灵珞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奇葩。
刚来蔷薇宫的安灵珞刚刚经历了一场父女分别,眼睛还是红红的,泛着水汽,一双黑亮亮的大眼怯生生地看着众人,立马将蔷薇宫一众男女,不分老少,地位高低都给征服了,都说这小郡主好可**,不要怕,来跟姐姐玩,有什么需要跟哥哥说……
这样的欢喜没维持三天,在蔷薇宫混熟了的安灵珞就暴露了本性,让所有在一开始觉得她可**乖巧的人都恨不得时光倒流从未说过这些话。
倒不是说她有多大的小姐架子或是盛气凌人,相反的,安灵珞一点也没有架子,但就是这种没有架子的小女孩,整日娇滴滴地缠着你,声音黏糊糊的,初听第一句觉得新鲜,第二句有些受不了,第三句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上,当听上无数句后,往往有三种反应。
一种是麻木了。
一种是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但耳朵依然长在身上,于是各种暴走,各种冷汗狂流,表面上还得对她毕恭毕敬。
还有一种是一直微笑淡定,如同佛祖拈花微笑,至于他内心是否在痛苦地挣扎,无人知道。
能做到第三种人的那不是一般人,遍观整个蔷薇宫,只有宫主容玥做到了。
做到第一种的,都是心智愚钝的,很快就能麻木自己,不断暗示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前面两种都不是一般人,因此,作为大多数的一般人都是第二种反应,包括张至深和何忆,还有许许多多的受难同胞们。
而安灵珞另一个让蔷薇宫众弟子痛苦的是她的兴趣**好,那真是广阔开放,涉猎奇葩,刚开始对宫主容玥很感兴趣,不出几天又转移到了月术,然后是猜心,捕鸟,寻宝……等她一一涉猎过后,忽然又觉得蔷薇宫众人服饰太过朴素。于是,那明亮亮的大眼就定焦在了骚包的张狐狸上,全面向他展开**的攻势,牛皮糖一般粘着,深哥哥长深哥哥短地叫,愣是将张至深逼到了山下,咱惹不起还躲得起。
安灵珞是不允许下山的,张至深才在山下过了几月逍遥日子,愣是将这号人物给忘了,回来时也不曾听大家提起,如今这猛然一出现,十个南箓也没有一个安灵珞来得恐怖。
两人跑回房间依然余惊未定,张至深拍着胸口喘气:“她,她怎么还未离开蔷薇宫!”
何忆摇头:“她最近倒是安分多了。”
张至深傻眼:“她这叫安分,越来越过分了!”
“你刚走时成天喊着要下山找你,之后便沉寂了许多,今日不知从哪里听说你回来,硬说我把你藏了起来,你这狐狸又把我给祸害了。”
张至深拍着他的肩,无比沉痛:“小忆,苦了你了。”
何忆继续道:“都快两个月了,这丫头对你还没消停,你看是不是真的……”
“别!”张至深打了个激灵灵的寒颤,“你别吓我,我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但愿她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老天,快点让她离开蔷薇宫吧。”
何忆看他肩上的包袱,奇道:“你不是走了么,怎的又回来了?”
张至深这才想起回来的原因,又是一个寒颤,激得浑身发冷,总不能说他被一个男人骗了,骗了财又骗色,不仅被他压在床上吃干抹净,还谋划着要让他生不如死。
干咳两声,道:“我忘带了东西,下山走了一趟。”
何忆点头:“若没事,我先走了。”
“哎,”张至深拦着他,“小忆,我在宫里这段时间,你可千万要罩着我啊。”
何忆狡黠一笑,百媚生烟:“狐狸,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可真叫我解气。”
张至深献上谄媚一笑:“小忆弟弟,都是哥哥以前不好,以后再也不耍你了,一定对你百依百顺,唯你是从,三从四德……”
“停!”何忆的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副无比恶心想吐的模样,“狐狸,你还能再恶心点?”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