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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儿!”南宫夏菡下意识地叫出声,在场的几人皆是惊讶地看着苏慕凡,这可是要打碎骨头啊,虽然她们都没经历过这种痛,但是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那种痛就算是习武之人都没办法承受的吧?
“你想清楚了吗?”仓逍静静地看着苏慕凡,他并不意外凡儿会做出这种决定,容疏也正是因为知道凡儿一定会做出这种决定才不让自己告诉凡儿这件事的,现在这样也算是天意吧,这件事终究还是要交给凡儿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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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凡点头,眼神坚定,“我已经想清楚了。”现在自己的这只手跟废了有什么两样,既然有办法让它恢复如常,自己也想试一试。
“敲碎骨头这种疼痛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住的,而且这种疼痛会一直持续到你的骨头完全愈合,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即使是这样,你也决定要碎骨吗?”仓逍盯着苏慕凡的眼睛认真道。
“凡儿……”
“姐姐……”
南宫夏菡跟倩儿皆是心有不忍地看着苏慕凡,万一到时候真的痛得受不了了怎么办?还不如就保持现状,反正只要这只手不用力就不会痛,也不会有事。
仓逍继续道:“凡儿,这骨头一旦打碎就没有回头之路可走了,即使再痛也要坚持下去,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你……”
苏慕凡眼神晶亮地打断仓逍的话,“这些我都明白,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苏慕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我想要完全好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会尽力为你医治的,只是这件事你要好好跟容疏沟通一下,他不愿意让你承受这种锥心之痛,所以才让我瞒着你,如今……你好好跟他说说吧。”仓逍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苏慕凡已经决定要碎骨了,仓逍便要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好应对。
殷容疏跟殷泽沛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轻松,看到等在前厅中的南宫夏菡两人都有些诧异,殷泽沛笑道:“怎么,特意来这里等我们?”
南宫夏菡却是笑不出来,眼睛看向殷容疏道:“凡儿决定碎骨了。”
殷容疏脸上的笑容一僵,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问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自己明明跟仓爷爷说不要告诉她的。
“是我不小心……让凡儿听见了。”南宫夏菡小声道。
殷泽沛轻抚南宫夏菡的脑袋,“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比较好,毕竟手是她自己的,我们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殷泽沛意有所指地看向殷容疏,他能理解容疏的心情,如果换了是自己的话,自己也不愿意让夏菡去承受这种碎骨之痛,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就只能听从苏慕凡自己的意思了。
殷容疏眸光深敛转而走向后院,南宫夏菡担忧地看着殷容疏的背影,“他们应该不会吵起来吧?”
殷泽沛轻叹一声,无奈道:“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你有见过容疏跟别人吵架吗?再说了,他也不舍得对苏慕凡发火啊。”
此时的苏慕凡正半倚在软榻上想着心事,手中的书半搭在她的手上,眼神放在虚空的一处,房门的蝉鸣之声不绝,苏慕凡却是恍若未闻,自然也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苏慕凡的房门没有关,殷容疏径自走了进去,直到感觉到有人影闪了进来,苏慕凡才回过神来,尚残存着迷茫的眼神看向缓步而来的殷容疏。
殷容疏在苏慕凡的面前站定,眼神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决定碎骨了。”苏慕凡微仰着头看向殷容疏,那双眼睛里满是澄澈。
“我听夏菡说了。”殷容疏眉头微皱着开口。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苏慕凡微微低下头去,而殷容疏则是一直盯着她看,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殷容疏终是叹息了一声,“凡儿,你大可不必选择碎骨这个方法,可能以后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去治你的手,或者,一辈子没办法恢复如常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的,这样的话,不行吗?”殷容疏抬起苏慕凡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苏慕凡每次注视着殷容疏眼睛的时候,都会觉得他眼睛里的柔情几乎要将自己溺毙,在他面前说不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苏慕凡下意识地轻咬下唇,可是有面纱的遮掩,殷容疏却看不到。
“我想真正好起来。”就算容貌跟记忆都不能恢复,那自己最起码要有一双完好的手,她不想自己这一辈子都这样度过,就连拿一个小小的酒杯都要小心翼翼的。
殷容疏轻叹了一口气,里面带了万千的无奈,他抬手轻抚上苏慕凡的青丝,“凡儿,其实你大可不必选择承受着碎骨之痛的,我会小心地把你的手保护好的,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替你去做,你只要好好地呆着就好,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苏慕凡轻摇头,“我相信你,但是……这是两回事,我想让自己的手完全好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的。”自己相信他,相信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是,既然有能让自己的手完全好起来的办法,自己想要去试一试,就算是再痛,自己也会咬牙忍着。
苏慕凡说出的每一字都划在殷容疏的心口上,其实他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失忆了,凡儿还是原来的那个凡儿,她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殷容疏突然倾身把苏慕凡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纤细的手腕,那么小心翼翼,“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我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其实……”殷容疏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不让仓爷爷告诉你,是我自己自私了,我只想着若是让我亲眼看着你承受那种痛苦,我一定会受不了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你心里的想法,对不起。”殷容疏低头轻吻苏慕凡的青丝。
苏慕凡感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全部柔情,心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或许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做了很多好事吧,所以自己这辈子才能遇上殷容疏,对自己这么不离不弃的。
至此,苏慕凡的主意已经定下,殷容疏就算再怎么担心,还是尊重凡儿的意见,到了晚膳的时候,几人都是有些沉默,毕竟碎骨这种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其中的风险是没有办法预估的。
仓逍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你们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就问吧。”随即看向一脸凝重的殷容疏,“容疏,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想知道的,你先问吧。”
“有几成把握?”殷容疏放下手中的竹筷,目光灼灼地看着仓逍。
“九成。”仓逍斩钉截铁道:“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是有意外的,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凡儿的手,但是我很有把握,这另外的一分,就是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
殷容疏抬手请按自己的眉心,一分的意外,除了要承受碎骨之痛外,还要承受这一分的意外,殷容疏心中有些沉重,他容不得凡儿再有任何的差池,“如果这一分的意外出现了呢?最坏会是什么结果?”自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出现意外,最坏的结果就是凡儿的手废掉。”仓逍盯着殷容疏道。
殷容疏眸色一紧,兀自沉默着,苏慕凡轻声道:“没关系,反正现在我的手跟废掉也没什么区别,最坏的结果就跟现在一样而已,而且不是还有九成能够完全治好的希望吗?已经很好了。”其实她自己对这个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心,以仓爷爷的医术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怕那碎骨之痛的。
“那如果顺利地话,凡儿的手什么时候能痊愈?”这次开口相问的是南宫夏菡。
“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
“那这么说的话,凡儿的手岂不是要痛上好几个月?!”
“是这样的。”仓逍给出肯定的答案。
殷容疏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声问道:“有没有办法能减轻一些碎骨之痛?”
仓逍摇头,“没有办法,只能生受着。”
场面上又是沉默了下来,苏慕凡轻笑着打破沉默,“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何必这么沉重,大家快点吃菜吧,等会儿要凉了。”
“什么时候开始医治?”殷容疏却又突然问道。
仓逍沉吟了一下,“在这里恐怕不行,我来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最好还是等到回到临夏国之后再开始。”
“嗯。”殷容疏轻应了一声,表情不怎么好。
苏慕凡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殷容疏,抬手夹了菜到他的面前的碟子里,殷容疏也是侧过头看她,这是自从自己找到凡儿以来,她第一次给自己夹菜,殷容疏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些,执起桌上的竹筷夹起碟子里的菜送入口中,直到晚膳结束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用过晚膳之后,殷容疏牵住苏慕凡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道:“陪我走走吧。”
“好。”苏慕凡轻声应道。
明月的清辉撒在粼粼的水面上,殷容疏牵着苏慕凡的手在凉亭边上坐下,微凉的风浮动着苏慕凡面上覆着的轻纱,看起来有几分飘渺。
“我的决定让你不高兴?”苏慕凡比月光还有清明的眼睛看向殷容疏。
坐在苏慕凡对面,一身清贵的殷容疏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我想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苏慕凡不解。
“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临夏国了,就在这几天吧,所以如果你在这里有什么未尽的事的话,就处理一下吧,还有你的那位朋友丽莎,不知道她又什么打算,如果她想跟我们一起走也好,如果她想留下来,我自会替她安排。”二王子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司徒若雪那边也不需要太费心思,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带着文玉郡主回临夏国去,她们这姐妹俩自己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这么快?”苏慕凡下意识地出声,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羌卢国,再也回不去中原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到中原,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殷容疏抬手抚上苏慕凡肩头的青丝,“我等你回来已经等了半年了,凡儿,那里还有很多等着要见你的人,你的亲人、朋友,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凡儿也是时候回归她原本的生活,或许回到临夏国以后,她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亲人,朋友?”苏慕凡分不清心头的是期待,还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殷容疏轻握住苏慕凡的手,轻声道:“你别想那么多,等你回去以后就会慢慢适应的。”
苏慕凡微微垂眸,除了等着自己回去的人,还有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人吧,关于芊怡郡主的事情自己已经听殷容疏说过了,这种感情上的纠葛,她实在是有些头疼,想起六王子说的那句话,苏慕凡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羌卢国比较好,虽然她不是很理解六王子为什么会对自己……
“我想丽莎应该不会选择跟我们回临夏国的,一个异族人在外地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感觉她是深有体会,在羌卢国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他们都是归属于这里的,而自己却不是。
殷容疏轻笑,“别这么伤感,如果她不想跟我们一起离开,以后我们就来这里看她好了,早说了,不是还可以经常写信吗?”
苏慕凡点头,这一切都要看丽莎的意思,“二王子的事情……你处理好了?”既然他说准备回去了,那二王子那里得事情想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很快,他就会被削去封号成为庶民了,但是,事情还不止这样,不过剩下的事情就等着以后再看了,被贬为平民对于二王子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毕竟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羌卢国王上的位置,那是他最在乎的东西,现在却在一夕之间失去,对他的打击应该是很大。”这就是殷容疏想看到的,虽然这件事本来跟二王子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他在知道真相以后,不仅没有送凡儿回临夏国,反而想要杀了凡儿灭口想要完全掩盖这件事,而且还是三番五次想要对凡儿下手,如果不是凡儿机灵,还有六王子的相助的话,凡儿只怕是等不到自己来了,这就是二王子最不可饶恕的地方。
“王上怎么可能舍得贬二王子为庶民,他一向最看重二王子,王上的位置也是非他莫属的,这是整个羌卢国都知道的事情。”
“跟整个羌卢国比起来,他不在乎牺牲一个儿子,尽管这是他最看重的那一个,这就是王室的悲哀,亲情在这里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东西。”殷容疏的语气有些苍凉,甚至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苏慕凡有些捉摸不透,却是陡然想起那些刺杀他们的黑衣人,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殷容疏的命,却是对殷泽沛格外手下留情,这其中的隐情只怕是不简单,据说,临夏国的皇上似乎视容王为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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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