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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苏慕凡跟着那些大夫们一起走出郡守府,却是碰上了郡守的公子贺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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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白脸这次还算是有胆识竟然没提前逃走。”贺天佑斜倚在柱子上,含笑看着苏慕凡,语气颇为轻佻。
苏慕凡的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如果贺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在下这就回去了。”自己可没工夫跟他在这里闲扯,得尽快控制住这场瘟疫才行。
“你怕了?”贺天佑轻笑着问她。
“当然怕,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会怕的,贺公子也不会例外,不是吗?如果这场瘟疫控制不住的话,整个夷陵郡都会付之一炬。”苏慕凡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因为她很清楚瘟疫在这里实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能跟这么多人死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贺天佑嘴角扯起笑意,“最起码不用再遭受父亲的逼婚了。”
苏慕凡语气淡淡道:“你要是愿意死,你自己去死好了,别拉整个夷陵郡的人下水。”
贺天佑突然站直了身子,严肃了脸色看向苏慕凡,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嬉笑之态,“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把握治好这场瘟疫?”
“贺公子太高看我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既然能给我下谁都解不开的毒,我想你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的。”
贺天佑突然这么认真,又这么……友好,苏慕凡都有些不适应了。
只听得贺天佑的声音低沉,“我想活着离开这里,我娘还在等着我去看她呢,所以你一定可以的。”
这是苏慕凡第一次听到贺天佑提起他的娘亲,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一向肆意狂妄的贺大公子刚刚那眼睛里竟是有一抹脆弱的神色,苏慕凡想着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吧,他的娘亲很有可能就是他反叛自己父亲的根源。
“贺大公子放心吧,我也不想死,所以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但是,这件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苏慕凡抬头看向晴朗无云的天空,希望天公能够作美,这段时间千万不要下雨。
“如果贺公子没其他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那些病人还在等着自己呢,仓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慕凡狐疑地看着贺天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
“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贺天佑轻声道。
出了郡守府之后,幻薇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看见苏慕凡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贺天佑一见,眉头便是挑了一下,“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令夫人还得在门口等着呢,她已经是你的夫人了,不是你的属下,你怎么忍心看她这么等着你?”
苏慕凡暗自一笑,这贺公子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幻薇她习惯了这样,我也就随她去了。”
“你还真是……”
贺天佑的话还未说完,幻薇便是轻然开口:“夫君请上马车吧。”
马夫在前面赶车,马车内,苏慕凡、贺天佑、幻薇三人相对而坐,苏慕凡昨晚都没怎么睡,于是就在车上闭目养神,幻薇看到苏慕凡已然睡着,便是取了披风为苏慕凡盖上。
“我说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他一直都把你当做是他的属下,而不是他的夫人。”贺天佑实在是想不通,像幻薇这般拥有绝色美貌、有身负绝世武功的女子怎么会甘愿嫁给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男子,看起来也是文文弱弱的,没有一点男子气。
幻薇眉头微蹙,一双冷眸射向贺天佑,“别说话。”夫人昨夜都没怎么睡,趁着现在让她多睡一会儿,接下来的日子又不是该是怎样的忙碌了。
“你怎么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他有什么值得你另眼相看的?你倒不如看看我……”贺天佑的话还未说完,幻薇的手指一动,那贺天佑便是动弹不得了,也是无法开口说话,贺天佑心中一惊,这幻薇竟然会隔空点**!她究竟是什么来路?而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苏凡下属,他越发地觉得这个苏凡不简单了,他们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马车在安和药铺停下,幻薇叫醒沉睡中的苏慕凡,苏慕凡从朦胧中清醒过来,转头看了一眼动弹不得的贺天佑,还未等她开口相问,幻薇便是出声解释,“未免贺公子打扰到夫君休息,我点了贺公子的**道。”
苏慕凡轻笑着拍了拍贺天佑的肩膀,“抱歉啊,幻薇也是为我着想。”随即对幻薇道:“把**道给贺公子解开吧。”说着便是起身下了马车。
解开**道之后,贺天佑动了动自己的筋骨,跟着幻薇一起下了马车,“我说你不想让我开口说话打扰了你相公,你跟我说不就是了吗?干什么把本公子的**道给封住啊,这一路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跟你说了。”幻薇冷冷道。
贺天佑一滞,好吧,她的确是跟自己说了,可是……
“而且,这里距离郡守府并不远,如果贺公子连这点路程都忍不了的话,实在是有些……弱啊。”幻薇沉声道。
贺公子语塞地看着幻薇跟随苏慕凡一起进入安和药铺,心中暗自阴郁,她刚刚说自己……弱?!
苏慕凡一回到安和药铺便是命人把这些病人都集中到郡中的观音庙中,这也是所有大夫商量后的决定,把这些已经疫病的人都集中起来,方便救治,也能隔阻他们与别人的接触,防止更多的人染上瘟疫。
所以此时,夷陵郡中的各家药铺、医馆都是忙着把已经染上了疫病的病人送到郡中的观音庙里,当然还有苏慕凡收留的那几个孩子,而如此一来,郡中的百姓们都是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郡中的百姓们都是人心惶惶的,更有的百姓已经收拾了包裹往城门处而去,想着要逃离出去,因为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一旦疫病的消息被朝廷知道,那就只剩下屠城的命运了,也就是说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如果闯出去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夷陵郡中顿时一片慌乱,就在苏慕凡和仓逍送那些孩子去观音庙的时候,就遇上了很多涌向城门的百姓,大家都像是在逃命一般,急忙之中也是顾不得许多,有孩子被绊倒了地上,那些人只顾着逃命,没有人去扶她起来,只听得小孩子的哭声被淹没在一片喧哗的吵闹声中。
苏慕凡他们此时是逆着人流走的,自然被堵在了路上,苏慕凡眸光微敛,踏上了街道旁边的石桌,只听得她朗声道:“这几个孩子都是染了瘟疫的,你们都别挤,让出一条路来,我们要送他们去观音庙!”
苏慕凡清澈如泉的声音响在人群中,这些人离开就安静了下来,并且原本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顿时散出了几丈开外,所有人都是眼含惧意地地看着他们。苏慕凡看着那些百姓们朗声道:“我是一个大夫,我知道各位现在的心情,但是各位想想看,你们真的能冲破重重看守的官兵,闯过那坚硬的城墙吗?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只会更快地让朝廷知道夷陵郡爆发了瘟疫的消息,我们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解决的办法,道那时大家就只有一起被烧死在这里了。”
听了苏慕凡的话,那些百姓们都是一阵沉默,是的,他们知道能闯出城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就算是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能放弃,因为他们想活下去,瘟疫自古以来都是没办法治好的,留在这里最后不是染上瘟疫就是被烧死在城中,他们怎么也要去赌这一线生机。
“我知道大家很多都是在夷陵郡中长大的,要不是突然爆发了瘟疫,谁也不会愿意离开这里,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整个夷陵郡的人就被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来面对这一切,我希望大家能冷静下来想一想,现在城中的大夫都已经聚集起来了,就是为了找到医治这场瘟疫的办法,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共同闯过这个难关的。”苏慕凡尽力说服着这些试图闯城门的百姓们,因为这种行为是极其不理智的,到了城门那里,一旦局面控制不住的话,郡守大人便会夏令官兵们射箭,以儆效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毕竟要控制混乱的局面,所以到时候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苏慕凡也知道,这些百姓们都正处于一个侥幸的心理状态下,认为只要他们人多,未必就不能闯出去。
果然,在苏慕凡他们带着几个染了瘟疫的孩子离开以后,那些百姓们还是往城门口处涌了过去,苏慕凡转过身,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拦不住,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想活下去呢,治好瘟疫?希望太渺茫了。
而不出苏慕凡所料的是,往城门处涌去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不停地冲击着城门,想要逃出去,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便是下令射箭,以示威慑,好在那士兵的剑法够精准,没有伤到要害,百姓们一见这个架势,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郡守大人便是站在城墙之上安抚着下面的百姓们,苦心劝说和武力威慑兼而有之,这些百姓们也只好作罢,等这些百姓们尽数散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而一直守在城墙之上的郡守大人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嘱咐了身边的侍卫几句,便是下了城墙往观音庙而去。
等郡守大人赶到观音庙的时候,整个观音庙已是一片烛光摇曳,各个药铺的掌柜还有那些学徒都是在这里照顾那些染了瘟疫的病人,让郡守大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贺天佑此时也是在帮着照顾那些病人,这让他一时愣在原地。
“见过郡守大人。”那些被派到这里的官兵看到是郡守大人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此时正在忙碌的众人也是看向站在那里的郡守大人。
贺天佑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却又迅速转开,郡守大人眸光一暗,却是向他走了过来,“怎么样了?”因为苏慕凡几人也是站在贺天佑的身边,也不知道郡守大人问的是谁,贺天佑没有丝毫吭声的意思,苏慕凡只好打破这份尴尬,“情况不是很好,大多数病人的情况都变得很严重。”郡中留下来的大夫并不多,而染上瘟疫的病人却是不少,人手很是不够,而且这些病人的情况都是在急剧恶化,熬过了今天,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郡守大人听了苏慕凡的话,心中也是万分焦急,自己好不容易才劝退了那些想要闯出城门的百姓,现在这里的情况也是这么糟糕,“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其实他虽然跟百姓们说他们一定能熬过这场瘟疫的,但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连累佑儿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让他留在他娘亲的身边。
苏慕凡蹲下去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儿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个小男孩儿就是昨天被带回院子的那一个,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高烧不退,没有睁过眼,现在终于醒过来了。
“你是谁?”小男孩儿的声音很哑,眼神戒备地看着苏慕凡。
苏慕凡对旁边的小厮道:“去拿杯水过来。”
那小厮应声而去,片刻之后,那杯水便是被喂到了小男孩儿的口中,“我是一名大夫,你生病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刚刚苏慕凡已经摸过他的脑袋了,虽然还是有些烧,但是已经比早上的时候好多了,看来仓爷爷的方法还是很有效的。
“我没有银子。”小男孩儿的声音有些怯怯的,苏慕凡闻言心中一酸,“不要银子的。”
“真的吗?”小男孩儿听闻苏慕凡说不要银子,眼中里明显闪过喜色。
“当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那现在我可以不用死了吗?”小男孩儿看着苏慕凡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苏慕凡心中一滞,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那小男孩儿的脸,嘴角有着对柔和的笑意,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春风拂过,“你不会死的,你会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仓逍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来,孩子,把药给喝了。”
苏慕凡接过仓逍手中的药碗,“还是我来吧。”说着便是坐在小男孩儿的床边,执着汤匙喂那小男孩儿喝药。
“这位是……?”郡守大人看着白发白须的仓逍问道。
“这位是我的师父。”苏慕凡轻声道。
“是这样,不知这位老者可有办法治好这瘟疫?”看这老者的样子应该年纪不小了,这苏大夫的能力自己上次已经见过了,论医术他并不比这些资历长的老大夫差,用起毒来也是厉害,他的师父想必也不是一般人,但是看这老者如此年纪,面色却依旧容光焕发,便知此人一定是颇为懂得养生之道,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高人的样子,或许他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呢。
“现在看来,能彻底医治的办法暂时还没有,不过老夫素来喜欢游历四方,土方法还是有一些的,希望能够暂时缓解他们的症状,然后再仔细研究看看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治好他们,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防止有更多的人染上瘟疫,只要是这些病人用过的东西都要用热水加盐一一洗过,如果不用的话就烧掉,绝对不能让别的人接触,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水源,水源千万不可以被污染,否则的话,整个夷陵郡的人都逃不过。”仓逍环顾了一下四处躺着的病人,眉头轻锁着,其实现在这情况也是他以前从未碰到过的,折磨多人同时感染了瘟疫,他却是束手无策,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要尝试着每一种草药结合起来的可能性,他要想着什么样的草药才是对他们现在的症状是有效的,但是这些都没有书籍医典可循,全靠他们自己摸索。
郡守大人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朝廷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的,城门已经封锁,外面的人一定会很快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到那时就怎么都瞒不住了,你们也应该知道,临夏国以前的时候也爆发过几次瘟疫,为了不殃及更多的百姓,无一例外全都是以屠城收场。”郡守大人的语气很是沉重,其实他早已做好了被皇上责罚的准备,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什么欺君、什么责罚了,反正如果挺不过这场瘟疫,最终还是要死的,自己何尝不是在放手一搏。
贺天佑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神色,心中也是不忍,轻然开口道:“爹,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整个夷陵郡一定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的,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大夫呢吗?我就不信就治不好这场瘟疫了。”
虽然知道这是儿子在安慰自己,郡守大人心中也是欣慰,佑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自己好声好气地说过话了,郡守大人伸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可是我担心,现在消息只怕是已经往京城传去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了。”
苏慕凡扶着小男孩儿在床上躺下,她心中很清楚,如果夷陵郡爆发瘟疫的消息传到京城的话,夏菡跟泽沛也一定会知道,他们一定会向皇上争取时间的,皇上看着泽沛的面子上或许会宽限一些时日,但是不会太长,在伯父伯母带着澈儿离开之前,苏慕凡已经让他们给在京城的泽沛去信了,希望他能在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之前,暂且压住一段时日,也好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好了,大家先吃点东西吧。”郡守大人从侍卫那里得知,这些大夫们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一直在照顾那些病人。
“饭菜是郡守府的厨师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你们就凑合着吃吧。”
苏慕凡轻笑,“既然是郡守府的厨师,那手艺一定不错,何来的凑合?”
几个大夫围在一张简易的木桌旁,得到暂时的休息,他们一边用着膳食,一边还在商量着能够医治这场瘟疫的药方,这几个大夫中,年纪最小的就要数苏慕凡,但是她的见解常常是令其他的大夫们茅塞顿开,顿时令这些大夫们对他刮目相看,而坐在她旁边的仓逍则是一脸得意的模样,这可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