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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时明亦被代王拖的不耐烦起来,不停的与李信唠叨着,按照大明朝祖制,藩王虽然名义上有屏蕃之责,领着朝廷俸禄,却没有治民之权,区区代王凭借着世代于此,根深蒂固就干干预地方民政,他一定要将这种有违祖制的情况如实禀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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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究是发泄多过实际,高时明也明白皇帝根本没有动藩王的念头,如今朝中内外交困,安抚藩王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拿代王来开刀呢。想甩手离去,又惧怕路途凶险,思来想去,翻来覆去也只能是干着急没咒念。
话说作为中使的高时明也就这三板斧头,在代王面前终于没了脾气,总不能指着人家堂堂藩王的鼻子来逼他接受这个结果吧。思来想去,他总觉得就这么拖着不是个事,便又来找李信商议。
李信内心无限感慨,高公公为此事不辞辛劳,忙前跑后,这让他这个三卫总兵自就任以来从未有的轻松,他所面临的阻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小的多。
这也让李信的心活泛了,看来就算高时明走了,他也要上表朱由检,让他派个监军过来,凡是有太监在前边顶着,事情就先成功了一半。
看着李信似笑非笑的眼神,高时明恨恨的跺脚,“我说李将军,都要火烧眉毛了,还如此优哉游哉,安置灾民的事,代王那边,究竟松口没有。”
李信摇摇头,“半分音讯都没有。”
高时明一连数日来上火上大了,嘴角边都起了好几个大燎泡,听到了否定的答案,又是一阵抱怨。
“你说说,江山都是他们朱家的,代王如何就不想想,数万灾民安置不好,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民变,到时候大家谁都收不了场!”
李信在一旁劝道:“高公不必忧虑,代王也是太祖子孙,这点道理应是明白的。”
“他明白个屁……”
高时明说顺嘴了,张嘴就开骂,但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妥,紧忙刹住闸,冲李信尴尬一笑,指指自己的嘴。
“一上火这嘴就没个把门的,看看这燎泡起的,哎呦喂……”
李信笑而不语,高时明表演了一阵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指点着李信。
“不对,不对!你李将军都不愁不忧的,咱家跟着上什么火,真是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高时明话一出口便已经觉出有问题,奈何又收不回来……李信则差点没笑出声来,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狠狠的拧了左手一把,这才将不可遏止的笑意咽回了肚子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高时明如此可**呢……
其实,早在高时明来找李信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本来是要亲自去一趟大同搞搞协调,但这个主意定下来之后,再去反而是多此一举了。现在所等的就是一个时机,只要时机到了别说是代王,就是崇祯皇帝来了,他也没办阻止法。
“高公勿忧,李信非是不急,而是早有定计。”
于是,李信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时明。
高时明顿时喜笑颜开,随即又一脸不爽的抱怨起来。
“李将军不厚道,咱家跑前跑后急的就差点投了河,你有这好消息也不说先知会咱家一声,看看这头发都多白了几十根……”
李信心道,这可不是他故意的,他一连几天在朝阳堡新址与城西难民营之间奔波,昨天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浑源州,来来回回马不停蹄,也得有时间才成啊。
“高公勿怪勿怪,是李信疏忽了,下次一定先禀明高公。”
他对高时明的策略只有一个,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包括他那庞大的虚荣心。经过几日来,高时明的默契配合,所有事情都出奇的顺利,这让他想明白一个道理,大明朝的太监得罪不起,而且有了太监的助力办起事来还事半功倍。
“嗯,这也怪不得你,别说你了,就是咱家这几日也要把腿跑细了两圈。”
说着,他似乎有点犹豫的问道:“说真的,咱们背着代王,这事真的能成?”
李信眉毛一挑。
“如何不能成?生米煮成熟饭,代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没那个本事扭转乾坤啊?高公放心,出了一切问题,由李信一力承担便是!”
高时明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缝,直伸大拇指,夸李信懂变通,有勇有谋。心里却咂摸着,着李信也算是个可人,有本事,有担当,如能收为己用,倒是他在外朝的一大助力……
眼前的麻烦被李信三言两语开脱,高时明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瞬间便飞到了数百里开外的京师去,到时候骑在曹化淳方正化头上 也不是难题。
“高公?高公?”
李信一连唤了七八声才将高时明拉回现实之中。
“此事还须高公配合一下才能十拿九稳。”
高时明心情大好,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
“别说是一下,就是十下八下咱家也使得!”
……
崇祯十二年,三月初二,浑源州的灾民安置完毕,比计划中还多迁了五千,足有上万之数。今日正式迁往大同府城外御河东岸,先期第一批五千人在高时明的带领下运送着大批木料石料,赶往大同府,开始兴建房舍,寨墙。应李信所请,高时明亲自为这第一批迁民坐镇,鲜衣怒马随从排开,好不威风。
御河东岸原本是一块不毛之地,五千人浩浩荡荡的开过来,顷刻之间便热火朝天起来。此时,大同府城周边已经被瘟疫折磨的十室九空,就连城中也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若是在平时,有这么大的动静,看热闹的人早就聚集起来。但现在的情况是,不但没有看热闹的人,就连府城巡城的军卒都没发现,亦或是说巡城的军卒早就没了恪尽职守的耐性,觉出了御河东岸的异常,也没人愿意主动揽事,出城渡河去东岸查探一番。
等熊开元接到关于御河东岸动向的有关消息之时,时间已经是三月初五了。这位大同知府气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将巡守东城的千总、把总、乃至军卒都狠狠的收拾了一通。
这才领着人急三火四的去查探情况,刚过了御河,就见到满地一派热火朝天景象。他终于明白,李信已经绕开他自行行事,不由得大骂李信卑鄙,亏他连日来该拨付给阳和卫灾民的粮食一粒都不少的运送过去,到头来这货竟然玩起了偷袭。
其实熊开元倒不是有意拖延,实在是代王油盐不进,他两方面都不敢开脱只好玩起了拖字诀,哪成想李信比他还狠。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怒气冲冲的去找李信,却被告知李总兵不在此处。
结果走了一圈下来,负责管事的人竟然对熊开元一副代答不理的样子,这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好歹他也是大同知府,大同府城更是他的地界,如今这些到他的地盘上来,还搞的他好像是外人一般,刚要发飙,却不由自主的忍了下去,还换上了一副笑脸。
以为他发现了中使高时明,与此同时,高时明也正朝他而来。
旬日不见,高时明黑了受了,显然是风吹日晒没少遭罪。可熊开元却得罪不起,他陪着笑,一揖到地。
“高公如何轻身亲来?此地不比京师,气候恶劣的很,又这么多灾民,三月已至,眼瞅着又到了瘟疫高发期……”
高时明没等他说完,便将之打断。
“熊大人现在倒关心起咱家来了?你在大同府拖着咱家的时候,可想过咱家的难处么?李将军治理瘟疫有一套,有他的瘟疫防治条例,旬日下来,染病人数已经不再增加,熊大人什么时候也把这大同府城交给李将军治理一下。”
高时明嘴角泛起冷笑,一指西方若隐若现的大同东城墙。
“看看大同府城让你搞成了什么鬼样子,咱家来三天了,连半个本地百姓都没见着……”
熊开元暗叫不妙,高时明摆明了是在责备他,看来他还是将这个秉笔太监得罪了,两边都不得罪最终还是得罪了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
高时明一点好脸色都没给熊开元,几句话后,就连轰带赶的将他撵走了事。只不过,高时明却料想不到,他这番绝决,反倒推了一把熊开元,将之推到了他的对立面之上。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熊开元原本就不是兔子。
……
李信发现高时明还真是个能人,抛开人品不谈,倒是个不可多得助手,只是他没有把握,两个人的蜜月期究竟能维持多久,毕竟两个人是因利而合,分道扬镳难以避免,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想这个为时过早,铁厂负责人艾伯特把总一早就送了他一份大礼。
十杆崭新的火绳枪,摆放在卫司衙门正堂之中。李信随手拿起一把,仔细摩挲了一番,发现比高阳守卫战时的火绳枪做工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忽然问道:
“这样的火绳枪铁厂开足马力,一日能造多少支?”i7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