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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活着,都在冥冥中苦苦挣扎,都在期望更好的活下去,赵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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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是漫长的,皎洁如玉,峡谷之中,台阶之下,几百名圣妖堂弟子跪在两旁,用匕首自尽的过程是漫长,又极为痛苦的,那痛苦持续噬咬着人的生命,只有鲜血彻底流尽人才会死,所以他们在等,等她血流尽的时刻。
山林之中,他的眼睛仰望头顶明月,那月今夜竟是如此皎洁,白白的泛着玉光,不由得想起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在那个想不起来的月夜,见过同样美的月色,只能低叹一声,施展轻功,纵跃而起,在密杂山林留下道道残影。
不知不觉他已是在风中闻到了花的气息,随意在空中一看,竟是大片草坪,夹杂着朵朵鲜花的样子,身影跳上一诛大树,放眼望去,不远处峡谷有熊熊大火,心里着急,猛的用力,已是弹跳出数十丈远,往那边奔去。
虞潋跪在地上,低声问道,怎么样,能进去吗?
青龙子摇摇头道,在等等,小姐必须断气后,我等属下才能进去,现在进去岂不是扰乱小姐安宁?
虞潋低头不答,片刻后,慢慢问道,你怕了,?
青龙子反问道,我怕什么?
虞潋沉声道,今夜监督小姐自尽的是你我二人,小姐说的遗愿,不用谁提醒,这里几百人那个敢打诳语,老天定叫他不得好死,虞某人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青龙子低着眉道,属下监督逼着主子自尽,这种差事实在伤天害理,我本不想来,可是换了别人,天晓得那群万蛊门的疯子,要欺负小姐,别人会不会害怕,任小姐被人欺负,起码你我二人不会坐视不管,至于答应小姐的,我是绝然会办到的。
虞潋冷冷道,万蛊门的老疯子,一把年纪了,还贼心不死,欺负女子随便他,小姐就算被咱们亲手杀死,也照样是圣堂的明珠,哪能受半点有损清誉的事。
青龙子点头道,说的不错,若换成他们万蛊门的门主女儿,他们就够好看了。
虞潋想了想,忽然偏头小声道,听说没,堂主的弟弟被赵晴晴给杀了,人头被割下来当成礼物送给了小姐,堂主就这一个弟弟,被杀后也没多说,青龙师兄,你可懂其中意思?
青龙子疑惑道,这个,我可就真不懂了,你老弟也知道,做哥哥的我,在魂楼地道里被长生宗的贼丫头,斩了条胳膊,又弄丢了长生珠不说,现如今还成了半个废人,那管的上别人的事情。
虞潋忽的抬头看一眼头顶明月,才发现,今晚月亮出奇的圆,他容貌英俊,衬着月光忍不住道,可惜了这美好的月色,接着缓缓道,这其中的意思就是,人死不能复生,该结束的事情就不要死缠烂打到底,可不正应了她的话,今夜若蝶死了之后,圣堂该结束的内乱也该有个说法了,更不能赶尽杀绝,把人往绝路推。
青龙子眉目一动,赞同道,说的不错。
虞潋道,诺,有人来了。
青龙抬头一看,夜色中,一道身影如狂风一般,骤然落地,眉目透着股俊逸,一身布衣朴素,肩负长剑,脸色急迫,匆匆走来,正是韩离。
青龙子手撑膝盖,正要站起,虞潋手按来低声道,就当没看见好了,闭眼,说着他悠然闭上眼睛,跪在地上,看似养神。
韩离刚一落地,就看到满地死人,数十名死去的棣骑银白色铠甲闪着银光,到处狼籍,台阶两旁跪着几百人圣妖堂弟子,心里咯噔一下,已是发生了什么,脸色惨白,匆忙冲上台阶,大殿旁边,该烧的都烧完了,火早已熄灭,只是冒着浓烟滚滚,未到门前,已是听到有女子声音,垂死挣扎的声音,听来是那么的无助,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颤抖着推开门来,烛光如迷离的火,照映着那女子身边,血流满地,腹间刺着一柄匕首,她满手是血紧紧抓着琴桌,朱褐色琴桌上,留下道道抓痕,她的脸,是如此苍白,苍白的豪无血色,额头汗流脸颊,肩头黑发湿润沾在脖颈,牙齿紧咬着红唇,以致于咬出嫣红的血来,手抓着琴桌颤抖。
韩离在门边看到这幕,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哽咽道,若蝶小姐。
应若蝶眼睛视线模糊,听到他声音,努力挣扎着的靠向墙壁,血流一地,她咬着牙,却努力柔声道,是,是韩离公子么?
她的声音细不可闻,虚弱到了极点,疼的眼泪不住往下掉,脸颊却在努力的露出笑容。
韩离看她样子如此可怜,再也控制不住,奔到她面前,看着那柄匕首只剩下一个木柄露在衣裳外面,伤心的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她腿边泣不成声道,是我,你受苦了,我帮你把匕首拔出来,不要再受这折磨。
应若蝶脸色这时露出些许红润,强自欢笑,颤抖着道,先不要管别的,我想跟你说话,我一直都在等你。
韩离看她样子,正是回光返照的迹象,眼泪流的更多,揽着她肩膀,轻轻抱进怀里。
应若蝶脸颊贴着他脸颊,有几分羞涩在她眼中浮现,但是依然细语柔情道,我就快死了,,可是我不懂,自己除了疼痛外,竟然有几分解脱的轻松。
韩离看她疼的脸颊边黑发都湿了,嘴唇被咬破了,却流不出血,心疼道,你不要说话,就让我抱着你,你闭眼休息一会,睡醒了一切苦痛就都结束了。
应若蝶微微摇头,温柔笑道,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现在是最后一次了,好想把自己想要说出来的,都在最后时刻,说个够。
韩离勉强陪她笑道,你想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着,眼光一瞥,看到不远处三尺白绫,一杯洒了的酒,那酒看去真烈,洒落处把地板都烧出一个洞,声音哽咽道,他们逼你自尽,你怎么不喝酒,或白绫,那样就不会受这么久的苦了。
应若蝶咬唇呵呵笑道,听人说上吊自尽的人,临死后都是吐着舌头的,让你看见了,颇多不雅,而那酒是有名的鸠毒,见血封喉人死的很快,不会承受太久的痛苦,而匕首虽然很痛,刺进肚中,可只要不拔出来,人只能等到血液流干才能死去,这样我只要不拔出匕首,就能多等你一会儿了。
韩离听她说的轻松,语气平常,更知道这中间是要承受多剧烈的痛苦,轻声说道,韩离一介武夫,怎经的起小姐如此抬**,受这痛楚。
应若蝶手轻轻一动,疼的脸庞发白,韩离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握住她手,他疯狂燃烧自己体内的生元,集在手心,输送进她的身体里,应若蝶笑道,你的手好温暖,可我满手都是血,看去是不是恐怖极了?
韩离连忙道,不恐怖,不恐怖,从我见你第一眼起,你一直都是好看极了的,你别死,我带着你和灵灵,咱们三个人一齐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过这一生。
应若蝶闻言,甜甜一笑,但紧接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无力的道,你这话如果早说一天就好了,若蝶一定不想再报仇了,跟着你走,可是你没有,你现在说了,若蝶很欢喜,若蝶也相信,可是你也有骗了我的地方,你要若蝶别死,可我身体里血已快要流干,不说谁人也不能救我,就是门外那些跪着的几百人都是不能容许若蝶活着离开的。
韩离苦涩笑道,你不要这么绝望,你还年轻的很,振作一点。
应若蝶声音渐弱,柔声道,若蝶怀里有一样东西,你现在拿出来,不要叫任何人知道,待我死了后,你就把那东西保管起来,谁人也不要给。
韩离尴尬道,我可以么?
应若蝶脸色愈发开始苍白,细声颤道,若蝶动不了,况且对你是愿,身心相许的。
韩离不说话了,慢慢伸手探进她胸怀衣襟里,找出一道圆形令牌,那令牌呈银白色,入手沉重,牌面上,端端正正上书四个大字“圣堂棣骑”
令牌看去是如此不可一世,牌身还留有温热的体温,圣堂棣骑四个大字,就像是棣骑中人如在天地之间发出一声怒吼,棣骑!
韩离把令牌放在袖子里,看她脸颊血色渐退,愈发苍白,心神乱作一团,慢慢抱紧她,哽道,我燃烧生元居然还是救不了你,眼见你要离去,你能不能再坚强一点,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当为了我好不好?
应若蝶紧抓他手,咳出血来,咳嗽引动匕首,疼的脸颊掉下豆大的汗珠,韩离连忙抱紧她,仰天说道,天地作证,彦州陆秦家韩离今夜娶若蝶小姐为妻,不关生死,都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应若蝶看着他甜甜一笑,用尽全身力气道,我好欢喜,但愿这不是梦。
韩离泪水掉到她脸上,哭道,这是真的,不是梦。
应若蝶用力抬手,抚着他脸颊,轻轻道,嗯,这是真的。
韩离按着她手贴着自己脸颊哭着笑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愿你别离开。
应若蝶摇摇头,努力看一眼窗外,回头看着他眼睦,温柔笑道,我死了,你就带我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把我埋在一个安安静静没有纷乱的地方,不求你日夜相伴,只愿你念这短暂夫妻之情,每年来我坟上放一朵小花,停留片刻,不至于让我太过孤单,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韩离看着她的脸,句句泪水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应若蝶恬淡笑笑,轻声道,这是《诗经》的桃夭,描写女子出嫁的时候。
韩离重重点头,忽而哽咽调笑道,看不出来,若蝶除了人漂亮,还是个才女。
应若蝶勉强笑笑,脸庞涌现出深深的疲惫道,若蝶要该走了,夫君切珍重,好好的代若蝶活下去。
她说完眼睦光神渐渐消散,慢慢闭上眼睛,唇角依然含着一丝温柔的笑。
韩离抱紧她身子,拦腰抱起,走出门外,青龙子,虞潋,抬头看来,两人俱是武学高强之人,一眼看去,就看出应若蝶已然断气,韩离脸庞麻木,步步走下台阶,虞潋最是机灵,见应若蝶已死,连忙头磕地大声喊道,小姐归天了,众弟子恭送小姐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