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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界的气氛越来越风声鹤唳,已经有不少人接到通知,萧氏的生意正大单大单地流失,原以为冷云溪和岳晨的那场发布会不过是个贪心不足的拙劣小计,却没曾想,真的落到实处,惊愕了一片商场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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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的媒体发言人彻底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因为这次事情来得措手不及,还是因为内部原因,总归,连萧氏的一众高层都出现了讳莫如深的反应,越发引得记者们抓心挠肺。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一个人胆子肥到敢跑去萧氏采访。
就像是一个怪圈一样,明明如今最受瞩目的是萧氏的一举一动,偏偏,但凡涉及萧氏的,没人敢多提一句。
萧然的沉默给许多人带来一种无法置信的冲击——难道,萧氏真的是内部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b市的人明面上还是如一潭死水,可水底下到底是怎么沸腾的,只有各自心底清楚。
香港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萧氏的员工渐渐扛不住这怪异的气氛,鸡毛蒜皮的事情便屡见不鲜,开始不受控制地暴露出来。刚开始不过是几个中高层借着出差的名义,离开b市“商谈”生意,却中途与猎头公司主动联系,渐渐的,跳槽的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逐个冒头。
负责人事的副总满头大汗地给萧然不断打电话,可惜没有一个电话是通的。
被秘书告知,副总裁冰徵竟然也一去不复返,顿时心底堕入深渊。
萧氏的股票果然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速度大跌下去,眼见,公司的高层都要急红眼了,萧然,终于在b市现身了……
云溪和岳晨同时接到萧然抵达b市的消息,岳晨第一时间内便让底下的人盯紧了,云溪听罢却不过微微一笑,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其他的事情。只是,从这一刻起,几乎全行业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萧氏门口。
飞机落地的那一瞬间,冰徵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有点隐隐被人攥住的感觉。呼吸不上来,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否则,就是一个字,死。
就像今天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一样。
萧氏,已然站在悬崖峭壁边上,而他身边的萧然,至今,他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在那幢别墅里,他已经把所有的喜怒而乐全部遗失在那里,再没有丝毫可供人打探。
想至此,他忽然有一种森冷的感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接机的司机一直将他和萧然送到公司门口。刚迈出车子,站在公司入口处,便被眼前这种压抑中略带浮躁的气氛弄得眉头一皱。与之前萧氏门口人来人往,无论金领还是高管各个都略带崇敬的表情不同,如今这里,简直是一片空寂的冷淡。
“萧……。”他正准备请萧然先进电梯,却没料到,一脚已经步入大厅的萧然竟然目光忽然一顿,转瞬间,那刚刚迈开的步子却是停在了半空中。
“怎,怎么了?”冰徵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萧然此刻的神色,见大批楼上的同事接到通知,赶下来迎接萧然,可萧然竟然忽然没有了任何动静。当下,他只觉得背后,细细密密地出了一阵冷汗。
萧然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一般,侧身、转头,脸上莫无表情,那挺括的西服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卓然不凡。阳光下,他的背影在萧氏员工面前慢慢远去。
只见司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将车子重新开到了门口,恭敬而谦卑地打开后座车门。在一众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萧然重新坐回车上……。
他,竟然转身离去。
竟在自家公司门口,过门不入!
在所有赶下来迎接萧然的员工面面相觑、无法置信的时候,冰徵望着离开的黑色轿车的影子,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第二天,就在业内所有人等着看萧氏如何上演惊天逆转的时候,却见萧氏的大盘竟然朝着谷底继续一路下跌。当即,连向来自诩坐得住的大佬们都忍不住心生疑虑,而就在这一天,萧然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萧氏内部竟无一人能与他联系上。
这就像是洪水爆发一样,当没有巨大坚强的堤坝堵住洪流时,那肆意的洪水便能将整个世界彻底颠覆!
“云晨”合作项目的专项小组成员忽然发现,对萧氏持观望态度的企业们渐渐态度开始软化,更有几家国外知名企业已经正式确定取消与萧氏的合作,转而与他们洽谈相关合同事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就像是一个最简单的信号,让所有人都闻到了不同寻常。
萧氏内部的斗争渐渐压制不住,派系分化也已逐渐明朗。
一派是少壮派,坚持要寻找契机、寻找职业经理人,以便突破如今的瓶颈和困境;一派是保守派,坚持无论如何先找到萧然,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一时间,萧氏内部僵持不下,大把的基层人员未免职业生涯受阻,纷纷跳槽。
当萧氏的股份跌倒史上绝无仅有的惨烈价格时,被逼得无路可退的一众股东们甚至想出要请张先生出山的主意。
只是,令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是,饶是萧然已然失去行踪,张先生的下落依旧像是不透风的墙,任他们撒下大把人手,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所以,那群老狐狸们最终找上了,最后一个和萧然接触的萧氏高层——冰徵。
当听到他们来意的时候,冰徵无疑是早有准备。在香港的别墅里,张先生那扭曲而疯狂的容貌至今还记忆犹新。
“萧氏能发展到当初的地位,张先生居功至伟。如今萧总下落不明,张先生作为原来最大的股东,让他出山是最明智的做法。不管怎么说,先稳住局面,后面的时候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现在还不说出张先生的下落,万一萧氏至此毁了,你能负责?”头发花白,眼底却闪着冷辣光芒的大股东们第一次在这位外籍副总面前露出了冰冷的冷笑。
于他们来说,张先生是否能主持大局,根本不重要,他们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傀儡,一个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的傀儡。至于,张先生是否瘫了,那又如何?瘫了,更能激发别人的慈悲和怜悯。
只要萧氏能得一息尚存,等过段时间,风头一旦过去,照样能够东山再起。
冰徵躲了无数的地方,却每每都能被这批股东揪出来,三天后,连回下榻的酒店都被他们围住,走投无路,终于还是供出了香港那套别墅的位置。
很快,就有人乘着当夜的航班直达香港。
萧然安排在别墅附近的保安和监管人员却不像冰徵那样好打发。冰徵忠于的是萧氏,可他们不是,他们眼里只有一位主子的话是圣旨——那便是萧然。
除了萧然,再有钱有势的人都不过是浮云。
连夜赶来香港,却不得入门的老股东们气得发疯,想要贿赂对方,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这世上,到底有那么个漏洞会被人发现,也会被人抓住。
天亮的时候,专门负责给张先生注射镇定剂的医生发现医药用品不足,离着最近的药房也有三公里,眼见昨晚注射了针剂的张先生就要醒,那医生和保安们打了声招呼,便自行驱车去山底下取镇定剂等药品。
谁知,车刚开到半山腰,便被人把路给堵了,还没来得及下车,突然从旁边蹿来两个壮汉,一榔头直接敲碎玻璃,瞬间将他一把打晕。
那两个壮汉将医生迅速从车里拖出来,其中一人脱掉了他的衣服,扒下医生的外跑直接穿了上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口罩,罩住了大半张脸。
于是,另一人将那晕过去的医生拽到路边、一脚踢进草丛里,而那个乔装为医生的壮汉便开车原路返回。
保安们看到几分钟前才开出车库的车子竟然掉头回来了,心中奇怪,可还没来及去拦,便见那“医生”扯着皮带,一副急不可耐要冲进厕所的样子,顿时笑成一团。
于是,原本防守森严的别墅里,蹿进了一只别有所图的“老鼠”。
他迅速地在别墅里翻找着,很快,终于在一间病房内看到睡着的张先生。
当下心头一动,大步走过去,死劲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张先生!张先生!我是李董派来救你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先生只觉得头疼欲裂,却有人不停地晃着自己的胳膊,迷糊着睁开眼,当即被眼前的陌生人吓了一跳。可转即,他听到这人口口声声说是“李董派来救他的”,立刻想到了被注射镇定剂的始末,口齿僵硬道:“出,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冷云溪又干,干了什么!”
“张先生,您要是再不回去主持大局,萧氏怕是要不保了!”那壮汉听到楼下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心道不妙,怕是他这么久呆在里面,一直没出去引来了别人怀疑,眼见张先生瘫得连路都走不了,心道后悔,眼睛四处提溜,想着退路,却是没注意,张先生忽然暴突的眼珠子,几乎一片青紫。
“你,你说什么!”唾液顺着下巴流过,他却一点都没注意,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什么叫萧氏怕要不保!谁敢动萧氏?谁能动的了!
“萧氏快要分崩离析了。”他深怕张先生估计萧然,不肯随他离开,头都没转回来,直接接口道。
“不,不!”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结晶竟然要烟消云散?
“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就让整个萧氏代他陪葬吧。”纽约病房中,冷云溪的话忽然在张先生的脑中一遍一遍地响起。
陪葬!她竟然真的让萧氏跌入绝境!
张先生忽然一股气哽住,只恨不得立刻飞回b市,将那个妖孽狠狠抽死,可刚刚翻身,四肢便已经不听使唤,整个人僵直在床边,动都不能动。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壮汉眼睛瞟得更厉害了,见房间里除了一闪窗户,再无其他出口,咬了咬牙,“别浪费时间了,李董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带你跳窗户。”
说罢,一把架起张先生,推开窗户,就往外跳。
可惜一推开窗户,他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此间是别墅三层,不知道是不是经过特殊设计,窗外竟然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管道,要想从这下去,除非是用绳子。用床单绑成绳索是肯定来不及了,可要是这样等下去,下一刻,就可能被这的保安破门而入。
就在他踟蹰的那一瞬,紧闭的木门豁然被砸开,清一色的保安面容冰冷地朝他走来。
“你们别过来!”壮汉吓得一怔,下意识的,身子就往后侧,谁知,架在他身上的张先生压根无法保持身体平衡,那壮汉被众人围起来,根本顾不上抓住他,于是,便在众人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张先生,从窗户口直接跌了出去……。
“嘭”——
一声*撞击地面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怔愣中吓醒。
当即,所有人的面色都惨白如鬼!
楼下的监护望着地上大滩大滩的血液,吓得面无人色,慌乱中,有人大叫一声:“快打急救电话!”
中恒控股的大厦楼下,一个人宛若雕塑一般矗立在那里。他面色平静,容貌俊美,仿若神话中最英勇的传奇,让一甘路过的行人纷纷忍不住停下脚步,为之驻足。
可他似乎毫无所觉,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的某一点,嘴角微垂,却是不露悲喜。
他从中午站到了傍晚,眼见,华灯初上,夜色即将俘获周边,却见另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从他背后走来。
不用回头,萧然亦知道是谁。所以,他便不动,继续盯着那远处的一角,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魂魄分离。
“你,果然在这。”清凉中,带着沙哑低沉的声音,那张堪称魔魅的脸上,在繁华喧嚣的此处,却越发显得孤寂和悲凉。六十六层的高楼在他们背后,越发显得高耸惊人。
陈昊望了一眼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如老憎入定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某处,忽然,扯出一个冷笑,森冷而讥讽。
萧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动都不动地站在那,只是目光,变得僵直。
这里是中恒控股的大楼,也是他们彻底决裂的地方。本以为,一辈子互相信任、永远站在一起的兄弟,从那一夜起,各奔东西、王不见王。
刺耳的手机忽然响起,像是将萧然彻底惊醒。
他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除了设定的那几个号码,其余的电话已经被他设为黑名单,他几乎是激动地拿起手机,只是,目光在来电提醒的名字上闪过后,变剩下一片漆黑。
陈昊认识他多年,当下,嗤笑一声,这人果然傻了,难道,他以为,这通电话会是她打的吗?
电话持续不停地响着,萧然一直没接。
他的注意力像是被定在那小小的一块地面上,似乎,怎么也不愿意挪开。
终于,电话铃音停了下来。
陈昊目光冰凉地走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中恒控股的大楼,随即,嘲讽而凉薄地望着萧然:“还记得吗?她外公就是在这栋大厦纵身一跳,脑浆迸了一地。而她,”他忽然走到萧然目光一直落到的那块地面上,眼底空洞而绝望:“她就是在这里,被当街碾死!”
尖锐的铃音像是要冲破天际一样,忽然又一次响起。
萧然终于按开手机,免提的通话声,瞬间让近在咫尺的陈昊听得一清二楚。“萧总,张先生从别墅楼上摔下来,送到医院,已经,不治身亡。”
风,凌冽狂乱。那边的气息,急躁却小心翼翼。
手机落在地上,划开了屏幕。
萧然立在原地,抬头,忽然看了一眼大厦六十六层,然,他的身体却像是被人钉在了那块地面上,不动如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