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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惯例,每年楚国在举行蜡祭之前,都会有一场规模较大的星占,即占卜星之气、国之运,而在蜡祭前后几日,周王朝还会派人前来观礼,厉王时,楚只是周王朝侯卫统治下的“南国”之一,且以异姓之称,得不到更多的重视,但毕竟是统辖之国,周王朝还是会派人过来视察,名义上为对楚的关怀,实际上却是一种监察,一般是在逢有重大的祭祀或者典礼时,来人会全程监督楚国举行的祭祀和典礼,届时向周天子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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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此一事,所以楚国特地在蜡祭前十日晚便举行一场星占,将周使前来一事也占卜进去,以防止他们在楚国停留期间会出现一些不好的灾祸,而今年作为星占的主占师昭日得出的结论是:蜡祭之时要注意星火,目前火星的位置在天锁重楼附近,之后的几日要防止天锁重楼火气过盛,五行平衡缺失将视为凶兆,此时需一名巫师守护。
所有的巫师都参与了此次占卜,观言也在,但他在此之前并不知晓,原来自己如此被人“赏识”。
“应公子指名观大人。”
这是星占翌日,观言刚一入宫就听到的消息。
“咦?”
“千真万确,应公子就是这么说的。”侍女玉蝉道。
“应公子?”观言皱起眉,应公子是天锁重楼的主人,曾以大公主的名义骗他进入重楼的那位少年公子。
“嗯,昨日星占的结果事关重楼,所以陛下特地派人去通知了应公子,希望他能答应主占师提出来的建议。”
“答应?”观言纳闷,便问,“这种事还要他答应吗?”
“大人您有所不知,应公子甚少会同意这种事,他向来对占卜嗤之以鼻,不屑与这等玄妙之事为伍,所以他提出一个条件,只能由他挑选守护巫师去到重楼。”
这倒真像是那位应公子的作风,可为什么会指名他?
玉蝉见他满脸疑惑,便猜测着道,“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大人帮忙解决了那件事,所以应公子对大人有了好感?”
“谁知道呢……”观言喃喃地道,那位应公子总是一脸似笑非笑,不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怪主意,但既然人家开了口,自己这个小巫师也只能如他所愿。
再一次来到天锁重楼时,已有人候在门阙旁。
“观大人,奴婢在此恭候多时了。”侍女一见观言来到便施礼微笑说。
这名侍女观言见过一次,他连忙回礼道,“姑娘免礼。”他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身为宫里一名巫官的自觉,依然称她为“姑娘”,惹得那名侍女笑道,“奴婢叫香兰,大人随便唤就好。”说罢她又道,“大人请跟奴婢来,公子吩咐让奴婢先带大人去住的厢房,然后再去见公子。”
“请香兰姑娘带路。”观言道。
走上长廊,观言不禁问,“香兰姑娘,应公子怎么会知道我是这时来?”午时刚过,按理说他来早了。
香兰回头答,“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命行事,公子吩咐奴婢候在殿外,然后大人便来了。”
“是嘛……”观言喃喃地道。
“公子让奴婢只管将大人领去找他就好,有什么事大人可以直接去问我家公子。”
观言默然,他深知她家那位公子老老实实回答的可能性为零,不要骗他已经很好了。
“大人,为您准备好的房间已经到了,就是这里。”香兰说着在一间厢房门前停下脚步。
观言朝那个房间望去,只见屋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里面的装饰和摆设都显得十分精致,右边落地罩角隅装饰着万字纹雀替,雕饰着菱花的四扇式隔扇窗敞开着,窗台上还摆着一盆君子兰,布帘被外面的风轻轻吹动,左侧床边的一扇插屏中央绿石闪着幽静的光泽,感觉从墙壁到缝隙无一不精雕细琢,看得观言着实一怔,他没有想到那位应公子竟然会为他准备这么舒适的房间,那盆君子兰显然是因为有人来住所以才会特地摆上的,这让观言心里免不了生出几分好感来。
“大人,先随奴婢去见公子吧。”香兰又道。
“好。”观言一点头,便又跟着香兰往前走去。
在长廊上绕了好几折,那个相当大的庭院就到了,只觉里面枝繁叶茂,其实却是杂草丛生,一簇一簇长得比人还高。
“公子就在院子里,奴婢先行告退。”
时近腊月,庭院里空气清新冷冽,洁净得仿佛深入古老丛林,蓝天白云之下,池水愈发青碧通透,滴答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听在耳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但观言才还没走几步,忽然闻到了一种不该在里面出现的味道: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蓦地他警觉起来,原本他来的目的就是由于这里火气太盛,既有预兆就须禁火,看来那应公子果真不在乎什么占卜之言,那为何还非要找自己来这里不可?
正暗自疑惑,忽地有一缕浓烟从前方某个草丛里冒出来,观言连忙朝那个方向跑去,他既已被楚王任命为守护这里的巫师,便不容许在“火”这一点上出任何差错。
浓烟是从一个石子堆里升起来的,底下还跳着几簇小火星子,噼噼啪啪一阵响之后才剩下一连串继续往上升起的烟雾,但是观言四处张望,却没有找着少年的身影,只有一面极大的铜镜,用支架搭着高悬在半空,一条细长的绳子控制着它旋转的角度,等烟雾慢慢散去,观言见到石块上搁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刚走近几步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却猛然又从那上面冒出一团火焰来,吓得观言不禁退开好几步,免遭池鱼之殃。
“……哎……又失败了吗……还是让香兰拿去烧来吃吧……”观言刚定下神,不远处响起那个悠然而又干净的嗓音,观言一听就认了出来,只听悉悉索索一阵轻响,应公子负手从草丛里施施然走了出来。
观言就站在石子堆的旁边,应公子一见到他,就笑眯眯地开口,“原来是你啊,来得正好,这是铜镜取火术,你听说过的吧?”
他指指那面铜镜,又指指天上的太阳,午时刚过的日光照射在铜镜之上,反射出一个亮闪闪的小光点,观言依稀听说过这种取火术,但从未见识过。
应公子慢吞吞踱到石堆边弯下腰,观言见他手里拿的居然是一双筷子,只见他用筷子去戳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由问道,“这究竟是什么?”
“想尝尝吗?”应公子恶作剧似地笑着问观言,然后从黑乎乎的东西上夹起一块递过去,观言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应公子便又笑了,竟将那一筷送到自己嘴里,观言看得直皱眉,对方已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只会看事物的表面。”
观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应公子又一筷子递过来,这回观言只能张嘴一口吞掉,他本已做好就算再难以下咽也必须要吃掉的心理准备,谁料东西才入口,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香酥在嘴里融化开,忍不住嚼了几嚼,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其实是非常鲜嫩的鱼肉,烤焦的只不过是一层表皮而已。
应公子面无表情看着他把鱼肉咽下去,刚才的笑容像是从不存在一样,观言拿捏不准他的情绪,只好开口说“抱歉”。
应公子忽然转身就走,观言猜想他是不是负气而去,谁知过了没多久,他又从草丛钻出来,手里多了一只白瓷碗。
他把那团黑乎乎还在冒热气的鱼块跟碗里那块新鲜的生鱼肉做了调换,指着铜镜对观言说,“你要不要试一试?”
观言不好推脱,只得上前拉住绳索。
“我们去草丛后面,你从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得见石子堆,光点对上生鱼肉就可以了。”他说着拉观言往后走,才跨出草丛,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后面即是一块空地,摆着石桌石凳,桌子的砧板上放着一条已经清理过的大鱼,从外表看好像是鲑鱼的一种,前半段已经用刀切开,以至于这个地方此时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厨房。
观言见状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占卜,重楼内要禁火,所以应公子才会想到用这个方法?”
应公子闻言看了观言好一会儿,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戏谑,慢条斯理地开口,“火就是火,会有什么不同吗?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而且出乎意外地好吃,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烤焦了。”
观言因他的回答一愣,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现在轮到自己,他只得认认真真地回答,“观言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