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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畅聊,却仍不见应皇天回来,但终归达到了目的,并且知晓鼓声有破,挚红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观言跟着要走,挚红心中一动便道,“你留下来等应公子,待知晓破法再回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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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心想也是,便点头道,“好,观言知晓了。”
挚红掀开帐帘弯腰走了出去,只见帐篷外星辰点点,夜幕将山丘遮得毫无颜色,方才那连绵不绝的兽鸣声似犹在耳,现在却寂静无声,不知它们个个都栖身在哪里,事实上那时如此多的声音一齐涌现之时,挚红也不由暗自心惊,但此时此刻,却又平静得如此不可思议,只让人觉得那琴声的号召力似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挚红的随从仍等在帐篷外,见挚红出来便道,“大人,是否要回营?”
“嗯,你留一匹马给观公子,然后去到山丘下等我,我想一个人走一走。”挚红如此吩咐道。
“是。”
“另外,方才你所听到的声音,回去之后不要提及,若被问起,说不知道就好。”
“知道了。”
随从留下一匹马先行下山,挚红享受片刻的宁静,一人负手在山上漫步。
这三个月来,为了流波山的鼓声,他从未有过一丝松懈,压力也一直凝聚心头,直到这一刻,他才能稍稍放下心中久悬的大石头,不用再为此费心费神,若说这一切都是托了观言之福,其实也不算过分。
走得远了,却见一人枕着双臂仰卧在山石之上,双腿交叠的姿势看起来悠然自在无比,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一起,挚红不自觉停下脚步,他很清楚那人是谁,便不再往前,好像再往前踏上一步,就会惊扰了他的清闲似的。
四周围一片寂静,不闻任何声音,微风轻拂,果然惬意非常。
若非他出身王族,像这样海阔天空漫不经心的生活,又岂能不让人心而神往?
但,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蔚然一叹,挚红迈开脚步,微转方向,打算往山丘下走去。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低吼,挚红蓦然转首,竟见那人手臂底下原本好端端枕着的似“石”之物动了动,黑幽幽之中似有两只凶瞳正盯着他不放,让挚红不由心神一凛,他仔细看去,却又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
这一动惊动到了上面那人,就见他伸了个懒腰,顺手拍拍臂下那颗硕大的脑袋,目光便随之望了过来。
“是你。”挚红听见应皇天的声音淡淡传来。
“嗯。”
应皇天半晌没言语,挚红想了想,终是说,“你是为了观言而来?”
“不然呢?”对方反问。
“有我在,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挚红又道。
“我知道。”应皇天却道。
挚红怔了怔,便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应皇天又道,“可是我若不来,你们谁也破不了鼓声,不是吗?”
挚红不由问,“那鼓声究竟要如何破?”
应皇天回答,“你只要替我照顾好那只小兽,一切自然会迎刃而解。”
“它是破鼓声的关键?”拳头大小的一只小兽,挚红完全看不出它的威力,不过破坏力倒是相当大。
“时候不早了。”应皇天却懒得再回答。
这句话显然是送客之意。
挚红心知肚明,却一时挪不开脚步。
“放心吧,有我在,它不会轻举妄动。”应皇天又道。
“并非如此……”挚红轻语,他不是害怕,只是……罢了,多说无益,“我先离开了。”
“不送。”
挚红转身下了山丘,随从在山脚下等候已久。
挚红瞬间收拾放松的精神,身为二公子和左司马的威严复又出现在脸上,他开口对部下道,“走吧,我们回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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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雷天还剩下一日,暝夷携观言去见楚王,“陛下,臣已做好准备,由于要破鼓声必须先有人接近那面夔皮鼓,因此臣决定与观言一同深入流波山,只要任何一个人接近夔皮鼓,就将臣制作好的‘引雷符’贴至鼓身即可。”
“‘引雷符’?”楚王看着暝夷手上白色的符咒问,“此符若贴上鼓身,便能引雷前去?”
暝夷道,“这是臣祝祷了两天两夜所得来的咒符,并无十成把握能将雷声准确引至,因此臣才提议由观言同臣一同前往,届时若有什么偏差,方便当场引正,另外,必要之时自当以身引雷,以确保万全。”
楚王听他这么说,不由眉头紧皱道,“此法风险甚大,由于鼓声之故,我军从无深入,以至于无法确保你们能够顺利接近那面夔皮鼓,若连夔皮鼓都无法接近,又如何引得到雷?”
“这点臣并非没有考虑过,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臣认为只有冒险一试。”
楚王闻言,沉默片刻,便问其他在场的人道,“各位意下如何?是否要如此冒险?若两位巫师连鼓都无法接近,那么今日之计势必落空,不知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来确保他们接近夔皮鼓呢?”
夏伯崇率先开口道,“陛下,依臣之见,不如派两名士兵乔装进入,较之二位巫师,他们能接近夔皮鼓的几率更大,而且除了方才暝夷大夫所言的当场引正无法做到之外,其他两项他们必定能做到。”
“本王也是如此认为。”楚王点头道,随即又问挚红,“左司马,你的意见呢?”
挚红见问到自己,沉吟着道,“我相信暝夷大夫和观言的能力,若单纯让士兵进去,未必没有风险,一来士兵常年练武,再乔装也会轻易被人识破,二来他们并非巫师,无法随机应变,万一雷声至,除了贴上符咒和以身试法之外便没有第三种方法,如此死板,又怎么可能确保破鼓声?”
“也是,左司马所言不无道理。”楚王见状,只好问观言,“观言,你呢?可愿与暝夷大夫一同前往?你可知此次前去危险重重,甚至有回不来的可能?”
观言回答前看了挚红一眼道,“观言知晓,观言愿意前往。”
楚王再问,“可有必胜的把握?”
观言垂首道,“观言自当尽力而为。”
楚王终于点头道,“如此甚好,既然两位巫师有如此巨大的决心,那本王便应准此次的行动,只不过千万小心,不要妄自送命,若能完成任务回来,本王重重有赏。”
“遵命。”
“大司马,左司马,你们全力配合两位巫师行动。”楚王对夏伯崇和挚红道。
“是,陛下。”二人齐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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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夷和观言扮成一老一少,绕开楚军军营,从山的另一侧前往流波山。
山路崎岖不平,暝夷驼着背拄着拐杖,努力做到颤巍巍的样子,观言则搀扶着他在太阳底下缓步前行,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爷孙的模样,只不过两人的对话却不太像样,好在四下没人,他们又说得轻,如果只是看外表,旁人绝无从得知他们真实的身份。
“你方才毫不犹豫地答应,想来对这次的任务已抱有必胜的决心,是吗?”暝夷道。
“大人此言何意?”观言一怔问。
“如果没有把握,你不应该答应,免得连累到我。”暝夷皱着眉头道。
“大人放心,观言一定做好分内之事。”
“最好是如此,其实大司马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兴许是我太托大。”暝夷忽然间又道。
“咦?”
“其实雷期将至,也许我们应该先派人进去探一番才是,待下一次雷天来把握岂不是更大?”
“大人说得有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刚才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今日的行动,若能留一个人回去将情况禀报,那么岂不是为下一次的雷天做好更多的准备?”
“大人说得是。”观言仍然顺从地道。
“既然你也如此想,那——”暝夷话未说完,路上忽然从路边冲出几匹马和几个人来。
“站住!此路不通!”
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士兵装扮,也不像是敌军之人,而只是身着短衫手握大刀的汉子。
“你们是谁派来的?”暝夷不禁低声询问。
他会有此一问,是因为计划中爷孙俩走到一半便要被山贼拦截,一路被追至流波山半山腰,但此时离约定的地方还差十万八千里,他们才离开楚军军营,若从此处就开始被追赶,那还没到流波山他们就会被累死。
谁知领头的大汉却哈哈大笑道,“我们是谁派来的?笑话!我们占山为王,还需要什么人来派?老头子你人老了脑子也不清楚了,你们要想过去,就得把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否则,哼哼!就留下命来!”那个大汉一脸腮虬,看起来凶神恶煞,他的刀刀锋透着寒光,只显得杀气腾腾。
“等、等一下!”暝夷不由愣了好半晌,计划可不是如此。
“大人,他们……好像是真的山贼……”观言在一旁提醒道。
暝夷闻言一惊,再看眼前几人。
观言的话不无道理,这几个人之中没有一个不是粗野蛮汉,怎么看都好像不是楚军所假扮的。
“那、那要怎么办?”从没想过竟会如此倒霉遇上真正的山贼,暝夷心中不免慌神。
观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之时对方就冲了上来。
“还不快逃!”暝夷早就忘却了自己假扮老人的事,此时腿脚相当利索,掉头就跑。
观言慢了一步,但对方毕竟有坐骑,几下就追上了两人,几名大汉一齐将他们两人强压着搜身,试图翻找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正搜着,有一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从观言的怀里钻了出来,暝夷一见,才知原来观言竟把这只凶兽带在身上,不由大怒,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破口大骂道,“你!又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将它带出来,难怪我们出门便遇到煞星——”
“住口!这里轮得到你开口吗?”领头的大汉一脚踹向暝夷,此时正在搜身的小喽啰对大汉道,“禀报三首领,这个假扮的老头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破纸,是不是干脆杀了算了?”
暝夷一听吓坏了,连忙讨饶道,“大侠饶命!饶命啊!”
那边小兽溜出来,就被其他几个小喽啰捉住,左看右看之后道,“这只小东西看起来有残缺,但长得怪模怪样的,不如捉回去让大首领看看究竟是什么!”
“也好!”
“那这个少年怎么办?”
“看他生得细皮嫩肉,长得不错,不如就抢回去给二首领做压寨……唔,他是男的,应该叫什么才好?”
领头的汉子看了看两人,很快决定道,“把年轻的这个带回去,老的你们就直接处理掉,我们走吧!”
说着,他翻身跃上马,带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