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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自然知道这两位阿哥的心思,派了人让后院点灯守着的两位格格早点安寝,这边就带着人手翻箱子找被褥枕头安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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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四角都摆着火盆,香鼎里点着百合香,进进出出都是暖香扑鼻,白哥索性脱了棉袄,只穿着小袄做事,九阿哥和十阿哥安静地坐在北边窗户下斗着叶子牌,白哥想了想,转身到外屋廊下,蹲着的几个小宫女正拿着扇子扇着小火炉。
:“小竹子,去他他拉格格那把格格的猫咪抱过来,就说是主子要,知道吗?”
白哥望着一个圆脸的女孩子说。
小竹子清脆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扇子递给旁边人,站起来往内院去,白哥想想又叮嘱一句:“要是格格睡了,你就悄悄问她房里的姐姐们要知道吗?”
:“白哥姐姐,知道了!”
小竹子转身答应了看白哥没有旁的吩咐了才又开始走。
白哥瞧着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身子不觉有些寒意,赶紧退进去,又伸出个脑袋招呼那些小宫女:“把廊上的竹帘放下来,挡挡寒气,小朵,你去要些银丝炭来,等炉子烟气都散干净了就挪进来,别冻着了!”
那几个小宫女一脸喜色:“谢谢白哥姐姐,可冷死了!”
白哥一笑:“进来时手脚轻着点,主子睡了,吵醒了他可不行!”
几个小宫女忙不迭地点头,那边小朵带着个内侍抬了一簸箕的银丝炭来,几个小宫女忙过去接,白哥看着她们嘻嘻哈哈不由得也高兴起来。
进了屋子,外屋里灯火通明,内屋的幛幔已经严严实实放下了,两位阿哥小声吵着哪一个赢得多,白哥走上前去福了一福,轻声问:“主子爷,夜深了,要不要用点夜宵点心?”
九阿哥丢了手上的叶子牌,打了个小哈欠:“不了,晚上吃的挺饱的,里面那个家伙敲完了吗?爷想睡了!”
十阿哥推推他:“着急什么呢,先把你欠的交出来,白哥,爷要碗热汤就好,你拣方便的送来!”
白哥笑着让小内侍去后院厨房拿夜宵,自己亲自掀了幛幔去里屋看,那小内侍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几个宫女内侍正轻手轻脚把八阿哥的腿挪到床中间,给他盖好被子,抬眼看见白哥进来,正要说话,白哥比了个手势,走近前轻声说:“把被褥铺好,外头的两位爷还要来的!”
站着指挥的大宫女阿曼望着白哥笑笑,脸上顿时弯出两个梨涡:“白哥,你看九爷摆了一堆脚炉,也不怕热着主子!”
白哥也轻轻一笑:“小孩子家家的,都这样!”
宫女们把八阿哥安置好了的时候,八阿哥的眼皮转动了一下,嘴里含含糊糊嘟嚷着一些连不起来的词语,阿曼把内室的灯吹熄了大部分,剩下的用纱罩罩了起来,放下了一边的床幔,内室里顿时昏暗下来,留了几名小宫女围着熏笼守夜。
外间里,十阿哥捧着一碗赤小豆慢慢喝着,九阿哥抱着他他拉格格的大白波斯猫,玩得正起劲,白哥上前问道:“九爷要不要先安置了?夜也深了,再不睡怕明日起来眼睛洼了!”
九阿哥正摸着波斯猫觉得舒服,可是也累了,点点头,把猫咪放十阿哥腿上就起身进内室:“老十你少喝点,皇阿玛说了的晚上少吃点对身子好,喝完了歇歇再上来睡啊!”
十阿哥瓮声瓮气应了声,等九阿哥进内室了,就把手里的碗放下,抱着那软乎乎的大白猫玩,又转头问阿曼:“这猫乖不乖?八哥养的鹦鹉可曾被它欺负?”
阿曼笑着说:“回主子爷话,这猫性子好,从不乱跑乱动的!”
十阿哥点点头,继续给那猫顺毛,细看看,那猫的瞳孔大张,犹如琉璃,映着满屋子的灯火,辉煌灿烂,心里倒讶异了下。
九阿哥由着宫女们服侍自己脱了衣裳,裹紧了中衣就往床上爬,左边还是右边?嗯,右边吧,三个人一起睡,万一晚上动作大,就让弟弟滚下去好了!
小心越过八阿哥,九阿哥躺倒了床的内侧,宫女们等他睡好就把一床湖蓝锦被给他盖上,掖好了被角就悄悄退下。九阿哥轻轻往八阿哥那边蹭了蹭,把脑袋靠在八阿哥的脑袋旁才肯合眼。
十阿哥又看完了一卷书才伸伸懒腰,慢慢踱进内室,外间守着的白哥让阿曼跟进去服侍,自己在外间指挥着吹熄了各处的灯火。
等阿曼走出来,白哥嘱咐了外间上夜的宫女、内侍们小心谨慎,不许嬉笑胡闹,才跟阿曼一起回偏院去休息。出了门,漫天的雪花在皎洁的月光下飞舞的极是耀眼,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撑起了把油纸伞,二人相携而去,雪花继续在半空里打着急旋儿。
十阿哥睡到给自己留好的位置上,闭目而卧,等宫女们把另外一边的床幔也放了下来,十阿哥撑起半边身子,看看睡熟了的兄弟们,伸手摸摸他们温热的脸,又感觉了一回他们的鼻息,才躺下极安心的沉沉睡去。
八阿哥是被热醒的,印象里最后一件事情是自己靠着引枕,那个圆脸的小内侍在给自己揉小腿,然后呢?估计是睡过去了吧!
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点,八阿哥坐起身来,感觉四肢怎么有点僵硬,低头看看,不禁失笑,十阿哥的胳膊搭在自己胸前,九阿哥的小腿架在自己腰上,难怪要难受啊!轻轻把弟弟们塞进被子里,八阿哥慢慢蹭起来,把被子蹬下去,靠着枕头坐着。
凉快了好久,八阿哥觉得喉间一片干渴,轻轻越过十阿哥掀起床幔,轻声唤着值夜的小宫女:“拿茶来!”
熏笼旁的彤珠忙起身去洗手,又拿了暖壶往茶盅里倒些温水预备给八阿哥漱口,十阿哥已经醒了过来,正看见自己哥哥半倾的上半身,揉揉眼睛,抬起身来扶了一下,八阿哥侧首看看他,低低问:“吵醒你了?喝茶不喝?”
十阿哥朦朦胧胧醒了来,转头看见一截粉白的脖子,嗯,九哥睡着了就跟猪没什么区别,打个哈欠扭扭嘴巴,十阿哥清醒了,坐起身来看着八阿哥,被子呢?
扶着八阿哥又靠向床背,十阿哥把堆在脚边的被子给他拖到腰上:“嗯,我也渴了,八哥你别贪凉,冻着不是玩的!”
两人正说着,那彤珠和双巧已经捧着茶盅和漱盂过来了,八阿哥推着十阿哥说:“你在外边,你先吧!”
十阿哥也不作假,就着彤珠的手漱了一漱,尽吐在漱盂里,等他漱完,那边素馨已经把茶格上的茶杯往温水里浸过,倒了半杯参汤,兑了一茶匙的百花蜜进去,搅拌匀了递给十阿哥。十阿哥吃了,看那两个丫头重新换了茶盅过来要服侍哥哥,八阿哥摆摆手轻声说:“我起来再说!”
十阿哥知道他嫌不便,伸手把八阿哥按住:“八哥别下去了,弟弟服侍你不就完了?”
说着就接过彤珠手里的茶盅,把暖水送到八阿哥嘴边,八阿哥不好推拒的,只好就手漱了一漱,十阿哥已把漱盂捧到面前了。
等八阿哥喝过茶,那几个宫女收起了东西,放下床幔正要退下,八阿哥却坐起来,十阿哥奇怪:“八哥,你怎地不睡?”
八阿哥面有赧色:“终究是不得舒坦,还是要起个夜!”
十阿哥愣了愣:“这大冷天的,用夜壶不就好了?”
八阿哥脸一红:“今儿不是你们来了么?平时自然是用夜壶的!”
十阿哥扑哧一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八哥,我跟九哥都不小了,房里的格格都能斗一桌叶子牌了,你还对着我们这样?”
八阿哥瞪他一眼:“你活到八十岁胡子白了难道就不是我弟弟了?让开!”
床边侍立的宫女们把八阿哥起夜用的一领貂毛大袄递了过来,十阿哥把大袄推开:“去,给爷把夜壶拿来!”
一边说着一边挑衅地看着八阿哥,彤珠把温水里浸着的夜壶拿出来,用布巾擦干净了,递给十阿哥,十阿哥也不客气掀了被子,从裤子里掏出那物什塞进夜壶的口,就开始大喇喇地尿,夜晚更深漏静的,那声音分外响亮,床边的小宫女们都红着脸别转过头不看他。
八阿哥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不觉尿意更盛,有心去揍弟弟几下,可是碍着他正闭眼小解,这时不好动他的!十阿哥一忽儿尿完了,递给双巧说:“快去倒了,洗干净送来,你们主子等着用!”
说完就把快暴走的八阿哥按在被子里不许他动弹,附耳低声说:“八哥,九哥还睡着呢,别把他闹醒了,多大点事?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大冷天的,我们住下来本来就是想兄弟们多亲近,又不是为了折腾哥哥你才留着的!”
那边双巧已经快手快脚把那夜壶洗干净送来过来,十阿哥接过了夜壶,看见哥哥已经满脸血红,心里不禁偷笑,回头瞪着那些宫女们:“还不把幔子放下来?完了自然叫你们上来的,还占便宜没够了?”
那些小宫女平时见惯了自己主子温润有礼,哪经过这个,忽巴嘎放了床幔就散开了,十阿哥这才回头看着八阿哥说:“别不好意思了,哥,你是我亲哥,怎么你就脸皮这么薄?”八阿哥哼一声:“是你的脸皮出人意料的厚!”
十阿哥也不搭理他,只是把夜壶往八阿哥的手上塞,八阿哥扭他不过,只好接了来,慢吞吞开始解裤子,十阿哥不错眼的盯着他,八阿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我干嘛啊!”十阿哥笑着说:“看哥哥你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说着,十阿哥就伸手去帮着解八阿哥的裤腰带,八阿哥只觉得一双手在自己双腿间动作很不自在,一把挥开那双不安分的爪子,迅速解决问题,用被子保护自己。可是无论怎么收紧肌肉,水滴声都让人害羞,十阿哥也知道自己哥哥是个自持有礼的,跟素日胡闹惯的九哥不能相提并论。
自己要再逗弄他,只怕会发脾气,哪怕听着声音很想劝一句,哥,你别把自个憋坏了!也不好出口,只能保持安静。
八阿哥解了内急,自己拉开床幔,把十阿哥想帮手的爪子挥开:“去,去,什么干净东西,不要碰!”把夜壶递给素馨,洗了手,赶紧钻进被子里去。
十阿哥也滑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推推八阿哥:“八哥,刚睡了一大会子,想着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儿吧!”
八阿哥并不睁眼,翻个身拿背向着他:“说什么不能等到明天说,巴巴儿大晚上的说,快睡吧!”
十阿哥支起胳膊把头撑着,悠悠地说:“八哥,我们结个亲吧?”
八阿哥只当他说胡话呢:“果然糊涂了,我们是兄弟,还能结什么亲?”
十阿哥认真地说:“眼看秀女要大选了,八哥,你明年一定会指婚,不如娶我舅舅家的姑娘吧?”
八阿哥此时灵台一片清明:“指婚自有皇阿玛说了算,你我能怎么样?”
说话间,八阿哥又翻身正对着十阿哥:“好了,老十,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十阿哥笑笑:“事在人为,哥,你就别管了,我一定给你挑个好福晋,我舅舅家今年有好几个女孩子参选,到时候让嘉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多看看,好的才给你!”
八阿哥没做声,他想起了郭络罗氏,很想知道,若是自己不去求指婚,她会指给谁,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十阿哥看哥哥们都睡去,反而更加清醒,帐子里很昏暗,可是哥哥们的脸上都很安适,十阿哥伸手去摸了摸九阿哥的头发,俯身印了浅浅的亲吻在哥哥们的脸上,心里默默念叨:这是我最亲的人啦!
九阿哥醒的时候很哥们义气的把十阿哥摇醒了,蹑手蹑脚下了床,二人站着让宫女们穿衣服,又跑到外间去洗漱。
白哥和阿曼把外屋的大门打开,又摆了琉璃屏风挡住风雪,等两位阿哥都坐了下来才开始端上早膳,九阿哥皱皱眉头:“等你们主子一起用吧!”
白哥上来福了一福说:“这几日主子都醒的很迟,爷们还是一边用一边等吧!不然可要饿坏了呢!”
两个阿哥这才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望出去玉树琼枝,紫禁城里银白一片,
九阿哥咬着个饽饽说:“白哥,待会儿爷让人送几匹呢子来,你让人做了幔子挂着,那缎子幔子太薄,昨晚上我被闹死了,都没睡好,想来你们主子也难得睡好,呢子厚,挂着屋子里更静,省得你们主子睡不香!”
白哥蹲个福:“多谢爷,奴婢记住了!”
十阿哥低头闷笑喝粥,也不打算点醒他,昨儿晚上是自己话太多,想来是吵到九哥了!抬头说:“也给我几匹,我也怕吵!”
九阿哥斜着眼看他:“你有那么娇弱吗?”
二人说说笑笑吃的正香时,里面八阿哥也起来了,穿好衣裳出来,施施然坐下,瞧瞧外头的天色:“今儿倒晴了,挺好的!”
晚上十阿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见房里的针线上人飞针走线缝着呢幔,不觉一笑。
热闹完了的正月除了绚烂的烟花爆竹之外还有美味的汤圆,今年的大宴上最出风头的莫过于十三阿哥了,应对得宜又聪明伶俐,康熙龙颜大悦,把自己案几上的一碗汤圆都赏给了他!还亲口许了十三阿哥开年就带他参加春狩,庶妃章佳氏的眼睛亮得比天上的烟花更璀璨!
康熙三十六年新春的时候,康熙皇帝命人加印了《明史》许多套,每位阿哥都分得一套,又分发诸位满汉近臣,说是要大家细加揣摩。
大家伙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唯有兢兢业业挑灯夜读而已,不知道皇帝这一招借古喻今是想做什么。
过了十五,宫里才发出上谕来:朕观《明史》,一代并无女后预政,以臣凌君之事。我朝事例,因之者多。朕不似前人辄讥亡国也。现修《明史》,其以此谕增入敕书。
个人都是心中一凛,皇帝是在忌惮后宫呢?还是外戚呢?还是权臣呢?抑或包括了权宦?一时之间倒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了。
太子拿着明史苦笑,自己倒是没有后宫撑腰的,唯一能依靠的叔祖父也被打压着,看来皇阿玛这一次是打算帮自己肃清那些反对派?
大阿哥捏着书脊在家里不耐烦,读书从来不是自己的强项,明史有什么可以借鉴的?若是那些人有本事,哪里轮得到咱们满人坐这天下?揉皱了几页纸就把这事忘在脑后去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没把这事放心上,荣妃娘娘早已失宠,唯一的女儿还要嫁到漠北去,与和亲有什么区别?人家明朝好歹敢说一句: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皇阿玛舍了几个女儿了?
四阿哥一贯务实,加之德妃娘娘染了小恙,他在家里干着急没法子,四福晋快生了,每晚腿都抽筋,侧福晋李氏也八个月了,四阿哥把明史囫囵读了下便罢了。
五阿哥看不懂,七阿哥没心情看,康熙的好意在儿子这里就落了空,幸好摆驾无逸殿的时候,十三阿哥给他争口气:“皇阿玛不过是胸怀天下,以史为鉴,我大清朝定然海晏河清!”喜得康熙当即就宣布第三次亲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