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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广利眯着眼睛，听的非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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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他主动插了一句，“郎永辉最初对案情的描述中曾提到，张成柱在闪避完成后，曾经向司马的车辆开枪？如果这样，司马进行反击似乎并不为过。”
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滕震和姚广利的眼神轻轻碰了一下，滕震才朗声说道，“司马也是这样辩称，但……现场并未发现弹壳和弹头，63式步枪经过勘验，也没有击发的痕迹……而司马的汽车上，除了前挡风玻璃及驾驶座头枕处，有杀手使用狙击步枪留下的弹孔，再无被击中的痕迹。”
“至于郎书记的陈述，其实也是转述司马本人的说法。司马本人为何会坚持这种说法，我们尚不得而知……我们经过缜密的分析，也咨询了相关的专家，发现存在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人如果出于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是可能在自己思维的诱导下，产生自己臆想中的幻觉，所以司马在那种情况下，出现幻听是有可能的。”
姚广利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的，你继续……”
“第二，我们已经确认，当司马的车辆撞向张成柱车辆之后，即司马击毙张成柱的几乎同时，另有一人通过狙击步枪，远距离向司马发动了袭击。我们在司马车辆的挡风玻璃和驾驶位的头枕上，发现了弹孔，但目前我们尚未找具体的狙击位，也没有寻找到弹头和弹壳，暂时无法确定枪支型号……”
“据此，我们判定，当时确有一名杀手，酝酿并具体实施了对司马的刺杀行动，但张成柱持有的63式步枪，导致了司马的误解，使其误认为张成柱才是杀手，因此，本案是司马误伤的可能性非常大。”
姚广利夹着香烟的右手轻轻弹着桌子，整个脸都隐藏在了烟雾后面，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听到滕震点出的“误伤”判断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张扬突然开口问道，“张成柱为何持枪，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
滕震现在是越说越有信心，他微笑着说道，“这，正是我准备讲的第三点。据我们排查，司马与张成柱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关联关系；而且他的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并未发现其成为一名杀手的任何有效证据……”
“关于他持枪外出的原因，据我们的调查，当天张成柱开着一辆牌号为wg-47365的丰田花冠轿车，携枪准备前往春山乡一个战友处打猎。中途可能是车辆发生了故障，他正在排除故障的时候，司马驾车驶来。由于确有一名杀手出现，两人因此发生误会，最终导致意外发生……”
“事实上，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是一件本不应发生的悲剧……张成柱私自携枪去打猎，本身也是违规行为。如果当时他没有持枪，我想也不会引起正处于杀手阴影之下，精神高度紧张的司马的警觉，并导致后来的一系列事件。”
……
如果司马坐在现场，恐怕已经开始鼓掌了。
不得不说，这位滕震副局长确实是个人才。在讲述案情的时候音容并茂，绘声绘色，搭配着他带着些磁性的嗓音，感染力非常的强。一个本来莫须有的事情，几乎被他给解释到了严丝合缝，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可是，“几乎”严丝合缝，并不是真的严丝合缝。这个故事里面，始终存在着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司马本人在讯问过程中也曾不止一次的提到，但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回应——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张成柱一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杀手？
但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也许，在他们看来，张成柱非常简单的社会关系，就足以说明他的安分守己。
你说他是杀手，行！你自己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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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声，突然从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传来，同时还伴随着许多人慌乱的脚步声。姚广利眉头一皱，看向了张扬。
张扬苦笑着解释道，“张成柱的家属……从昨天接到通知后，就跑来开始闹了。我让人安排她去了宾馆，不知道今天怎么又跑过来了。”
姚广利的眉头很快的松开了，他点了点头，一摆手，说道，“哦！那一起出去看看吧。”
说罢，自己首先站起来向会议室外走去。
……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冤枉”，两个男孩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妇女的身后，几个文职女警员努力想将她扶起来。
她看见会议室的门打开，走出了一群领导模样的人，就奋力拨开几位女警的手，猛的扑了过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说道，“领导啊！我家老张死的冤啊~~~~~你们可一定不能放过凶手啊！”
两个男孩儿看见母亲跪下来，也赶紧跑上来跪在母亲身后，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使劲的磕起了头……
姚广利赶上一步，扶起张成柱的家属，温言劝慰道，“这位女士，案子我们还在调查，一定会给死者一个说法的。”
姚广利温和的态度，让张成柱的妻子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紧紧拉着姚广利的手，不再有什么言语，只是两眼含泪，痴痴的望着这位看起来很有地位的领导，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冤死的丈夫报仇雪恨。
安抚了半天，张成柱的家属终于在女警的搀扶下离开了市公安局。
几个人又回到会议室，刚才的一幕让气氛有些沉闷。
最终，还是姚广利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先是对所有人感慨了一句，“刚才的一幕很令我震撼，受害人家属给予了我们最大的信任，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我们不能辜负了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