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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儿姑娘?”开门的大娘,她疑惑后还是一眼认出了月儿,慌忙退后一步才冲着许倩道了个万福,才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府上少有来客,小姐缘想谁会来此,竟不知原来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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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倩道:“守岁夜原本不该冒昧来访的,不过除了今夜得闲,恐怕后几日少能来此。我备了些甜点,来看看杨夫人。”
既是重客,自然不会让人家长久在外面呆着。那妇人只是疑惑的扫了旁边的郭善一眼,却不敢开口相问。于是便笑着领众人进了府。
绕过影壁,去了厅堂处。便又迎出一二个丫鬟上来。那妇人才刚出了屋去,立刻走来一个少女。那少女破瓜之年,步履轻盈的从后面走来。穿了件简单的襦裙,戴了一顶幂蓠。黑色的沙罗将她整个人从头顶包裹,并不能看见她的容颜。
郭善看的暗暗称其,他晓得许多女子出门时多带面巾防止有人窥视,这幂蓠的作用当然也是如此。但大唐对于女子何其开明?又加上四方蛮夷文化‘入侵’,已经有许多女子不再出门戴面巾了。
郭善转念一想,这位小姐想来出身高贵,难免会受些儒家文化的影响。又暗想论道出身高贵,谁比得李世民后宫里的那帮公主?但也不见那些公主戴幂蓠的...想来想去,也觉得恐怕是李世民本人就是个观念比较开放的国君吧?毕竟往祖上数,他李世民流着的也是夷人血脉。
郭善放下手中的茶杯,多看了这进来的少女两眼后就收回了目光。他对于陌生的女孩总是比较尊重的,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打量人家,那样显得太过于无礼了。
“许夫人万福。”她一双玉手压在左腰上双腿微屈道了声万福。
许倩忙上前扶着她,笑着问道:“武大娘,来的怎么是你?”
听许倩的称呼,郭善才晓得他是府上的大小姐了。
那少女声音很颇为婉转悦耳,让人听了不禁难忘。听她说:“母亲大人去访友去了,府上就我姐妹三人还有一班下人。”
正这时,许倩道:“是我来的太唐突了。”一犹豫,然后侧身介绍郭善道:“这是我的一个小弟弟,他素来聪慧,又在长安城中开得一二大作坊。不仅如此,他能诗善赋,又精通音律,素有‘长安第一神童’之称。姓郭,名善,你叫他郭大郎便罢了。”
郭善好一阵无语,不知道许倩把他介绍的这么华丽干什么。不过许倩还真没有说错,他郭善的的确确是有‘长安第一神童’称号的。
干咳了一声,郭善不能再坐着了,那样显得太无礼了。被许倩这一番‘吹捧’,他只能装出一番君子模样。
那武大娘盈盈一福,低头唤了声‘郭公子’。
郭善长揖到地,道:“听不得许姐姐吹捧,我不过是一个顽童罢了。”
自然一番谦逊,不敢真把‘第一神童’的称号受用。天下间聪明人多了去了,‘神童’这个称号就够装逼了,况且再加一个‘第一’两字,那就作死到了极点。
杨夫人不在府上,招待客人的自然是武大娘这个家中排行为大的人了。
她忙让人上了甜点,然后跟许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因不饮酒,所以郭善也只能跟着她们喝茶了。好在虽然不太自由,但也不显得无聊。
而空暇余,郭善左顾右盼打量屋内的陈设。
厅堂左右挂着一些字画,俨然是当初王苏苏和宁姐儿在时的模样。
许是看出郭善的无聊,那武大娘道:“怠慢了尊客,郭公子莫要见怪。”
郭善忙说不用。
但她确实听武大娘跟许倩聊些女儿家针脚问题就觉得十分无聊的很,不过却刮目相看武大娘一番,毕竟不是每个大家闺秀都懂得针线的。毕竟针绣不难,难得的是一个大家小姐也能针绣。
其实她们谈针绣郭善也并非不懂,相反,郭善对于针绣还是有很大程度的了解的。这厮当初在长安城靠针绣度日,卖手绢儿的活计做了整整一年。
武大娘怕真怠慢了郭善,犹豫片刻后就回屋抱了筝出来要弹唱给郭善听。问郭善点曲目,而郭善哪里肯点?
又忙问许倩点曲,但许倩却笑着道:“只管拿你弹的最好的曲儿弹就是了。”
武大娘哪里肯?她弹的比较好的是‘相思叹’,这种闺怨的曲子怎么能拿来弹给郭善听?
但思来想去,还真不知道该弹些什么。便只好捡了能弹的,且自己喜欢的一首曲子弹出来给郭善和许倩听了。
她低着头,幂蓠上黑色沙罗将她的面庞遮盖。只余出皓白的手放在秦筝上。微微拨动,便弹奏了起来。
初始郭善尚不觉,而后却猛然惊醒。
武大娘的这首河南筝曲郭善如何认不得?因为这首曲子,是他第一个先弹的啊。
旋律急转,循循环环。节奏越来越快,‘铮铮’之音响彻府邸,空灵优美。听她弹曲自然是一种享受,尤其是那般曼妙身姿加上在秦筝上急拂的玉指,指下拨出的美妙音律让人视觉和听觉上都大是舒服。
郭善不得不承认,人家弹的卖相比自己好,而且弹的比自己也动听了太多太多。
一曲完,郭善拍手叫绝。许倩笑而不语,那武大郎忙起身谢过郭善的称赞。想来郭善的称赞还是极讨人欢心的,也或许是她少出府去使得仙音无人聆听而多了一分想人倾听她弹奏的渴望得到满足,故而腼腆之余却还是十分高兴的。
“奴家献丑了。”她忙谦虚道。
郭善却是大喜过望,说:“丑什么丑,若是这也叫丑,那天下间也没谁能将这‘渔歌唱晚’弹的更好的了。”
武大娘奇道:“郭公子也知道这首曲子?”旋即转念想到先前许倩说郭善颇识音律,而这首渔歌唱晚虽然传出不久,但本身就是在长安城中传出的。郭善是长安人,听过这首曲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头一次被人称赞,且又碰上郭善这种称赞人从来不留余力者。便觉得既是欢喜又是惶恐。
郭善汗颜道:“这首曲子,额,听过。”
废话,这首曲子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弹出的。那时候在李泰府邸上,为李丽质和李雪雁献唱时候弹的。后来曲子也交给了李丽质,李泰府上的歌伎也学了曲子去了。也不知是谁先传出的,后来长安城几乎勾栏院青楼大抵都会弹这首曲子。
武大娘道:“那便不错了。郭公子是个妙人,自然听过这般妙音。我得闻这首曲子是太常寺协律郎编授,是长安城士子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与‘卧龙吟’几欲齐名。”
郭善汗颜,旁边许倩却是嗤嗤的想笑。独她知道卧龙吟和渔歌唱晚都是郭善郭善编的。
见许倩在笑,郭善越发尴尬了,忙谦虚了一句:“其实也不怎么好听,只是随手之作,算不得上佳之作,徒惹人耻笑罢了。”
听他这般评价,武大娘自然是愕然了。心中自然生起一股不悦,毕竟被人当面说自己喜欢的曲子不好听,这始终不是件能令人痛快的事。
更何况,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就令人耻笑了?
她原来才觉得,眼前这个郭公子才气未必有,但却是个嫉贤妒能之人。心里暗想,你若是有本事,也作出一首向那位协律郎一样的歌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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