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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儿洋洋洒洒,将那钟馗的来历与杨亿和魏二苟谈了半天,总算是告一段落,杨亿和魏二苟长出一口气,看向黎叔儿说道:“叔儿,您跟我们讲这些,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听故事、长知识吧?”
“孺子可教,你们想啊,那钟馗为什么会令百鬼害怕,那些鬼究竟是怕他什么呢?”黎叔儿眼睛一眨,问题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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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牛逼啊,一向吃谁吃谁,别说是那些鬼魂,就换了我,我也得装出怕他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魏二苟嘻嘻笑道。
“错了,那些鬼之所以怕钟馗,其实怕的并不是钟馗本身,而是钟馗背后的十殿阎罗,它们知道一旦惹怒了钟馗,就等于是得罪了其背后的十殿阎罗,所以那些恶鬼才会对钟馗是敬而远之,这回你们懂了吧?”黎叔儿手摸下巴,说出了一番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照黎叔儿的话讲,钟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隐藏的势力,换言之,就是钟馗代表的是一种权力阶层,是冥界秩序和规则的制定者,而那些鬼魂就像是黑恶势力,即便是形成了一定的气候,但只要触犯了冥府的规则,破坏了冥府的秩序,就会有钟馗作为执法者去进行制裁,所以那些鬼魂才会对钟馗畏之如虎,如此想来,钟馗原本高大全的形象不禁大打折扣,竟似与那些皇权鹰犬并无什么本质的区别。
见杨亿和魏二苟的脸上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轻蔑的神色,黎叔儿不易察觉地一笑,知道这两个小子别看平时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内心的是非观却是泾渭分明,这亦是道门里最为看重的能守住一片本心,看来,这两块璞玉果然是千年难遇的修道奇才,自己自当是竭尽全力,将他们培养成才,去对抗那些在阳世里的气焰嚣张、权势熏天的强力部门,使三界的秩序不至于被他们的野心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自己滞留这清朝已经数十载,每日都要小心提防那面派人来暗杀自己,但在如何制止那些人继续破坏这三界的平衡方面,却是进展甚微,而今,自己带着这两个既是入室弟子,又是关门弟子的愣头青打打杀杀,为的就是历练他们的心智与胆识,只是,即便他们日后有了自己这般的修为,却不知能否象自己这样,甘心留在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时代,为了一种看似虚无缥缈的理想或责任而搭上自己的所有时光,直到生命的尽头呢?
见黎叔儿面部表情患得患失,变幻的就跟那股市似的,让人目不暇给,杨亿有些担心地碰了碰黎叔儿,问道:“叔儿,您这是怎么了,要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吧。”
“诶诶,”黎叔儿一愣,方知自己陷入沉思之中难以自拔,遂解颐一笑道:“不妨事,叔儿就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儿,嗯,咱们刚才说到那里了?对,钟馗,叔儿之所以要用钟馗做最为关键的镇台,其目的,就是要利用钟馗说代表的冥府的正统势力,对那些阴兵试压,毕竟那些阴兵就算是再桀骜不驯,谅也不敢公然和整个冥府作对,只要从气势上压住它们,使之气沮,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这叫柴刀砍竹子,劈开了第一节,剩下的就好办了,呵呵”
说完,黎叔儿略显疲惫地起身,让朱锡馄传令,找来几队身体强状、尚未被那些阴兵附体的士兵当力工,黎叔儿要在兵营内夯土为台,建那鬼惊神惧的錾龙阵。
朱锡馄站在军帐门口,朝一队巡营的兵士发号施令,命他们速去将战斗力最强的山字营、彪字营、霆字营的弟兄们喊来。
果然是军令如山,不一刻,就见近千号虎彪彪、气昂昂的兵士整齐地站在了军帐前的校兵场上,虽是人数众多,却一个个鸦雀无声,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朱锡馄神态恭谨地陪着黎叔儿走上点将台,下面黑压压的士兵面露惊奇地看着貌不惊人的黎叔儿,不知道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是何方神圣,能让军帅如此敬为上宾,莫不是这老头子是军帅失散了多年的亲爹?
且不说底下兵士们的胡乱猜测,就见黎叔儿气定神闲地朝那台下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对朱锡馄说道:“军帅,这些兵士当真都是虎狼之师,一个个杀气逼人,尚未被些阴兵附体,这样,一会儿我画张图,让我的两个徒弟指挥他们去筑土台,你看可好?”
“一切听凭老神仙差遣。”朱锡馄朝黎叔儿施了一礼,含笑答道。
当下,黎叔儿也不谦让,回到朱锡馄的军帐里,掏出那面刻有天干地支的铜镜,在军帐里是走来走去,手里还在掐算着什么。
如此走了一会儿,黎叔儿才放下铜镜,想了一下,就在一张纸上画下许多弯弯曲曲的线条,并在那些线条中间画上了九个代表镇台的梯形,想必就是代表“鉴临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燧门台”九台了。
画完了,黎叔儿将那图又誊了一张,分别交与杨亿和魏二苟,说道:“这两张图,乃是建造这“錾龙阵”的九台的方位,方才叔儿用罗盘将这处营地查看了一番,次处营地风水极是诡异,乃是俗称五不葬的一块死地,难怪那些阴兵会在此兴风作浪,死而不僵!”
见不仅杨亿、魏二苟、朱锡馄对于这五不葬是一头雾水,就连桃木妖亦是费解地看向自己,黎叔儿苦笑了一下,解释到,所谓五不葬,亦称五害,在风水学上,是指五类生气不聚、彝事不利的山峦即童、断、石、独、过也。
抛开那风水先生故弄玄虚、佶屈聱牙的表述,直白地讲,童、断、石、独、过,就是童山、断山、石山、独山、过山。
童山,土色焦枯,草木不生,山岺光秃之山。风水家谓山色光润,草木茂盛者,阴阳冲和,生气发生之征,今脉渴乃土枯,故其山童然,是无生气之地,故不可葬。
断山,非言星峯剥换跌断,而指山势横断。生气以土脉而行,脉势一断,则生气隔断,故不可葬。
石山不可葬者,非谓山不可有石,乃言结穴之地,不可峞岩峥嵘,怪石突怒。盖顽恶之石山,为地之怨气所生,其处多恶煞,故不可葬。但得有石之山,体质嫩脆,文理温润,颜色鲜明,则葬之亦吉。
过山,谓其势未止,滔滔而去,挽之不住者,结穴之地,当求势来形止,方为全气,今势未止如过客,则生气无触结,故不可葬。
独山者,行龙孤独,无疆护拱持,城郭不完,山水不会,单山独龙,四顾不应,此等山形,只可安寺立庙,若为坟茔,主子嗣零落。
尤其是这独山,曾写下著名的烧饼歌的一代神算刘基刘伯温在《堪舆漫兴》中曾有云:独龙孤山不可安,安之定见嗣艰难。杨公一句真堪记,龙怕孤单穴怕寒。”可见这独山堪称是最易引发尸变的第一等势恶形坏,生气不赛之山,是绝对不能埋葬死者的。
听了黎叔儿话,令平生第一次接触这寻龙点穴的知识的杨亿和魏二苟是大开眼界,仿佛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看到那些所谓的盗墓小说多是小说家言,与真实的堪舆之术是相去甚远。可那朱锡馄却无杨亿和魏二苟这般求知若渴的好心境,自古以来,带兵者都对地形之术有所涉猎,为的就是熟悉山势地形,以便为何处可埋设伏兵、何处可设下陷坑做参考,故而那久掌兵权者,都对这堪舆之术是略知一二,尤其是诸葛武侯发明的八卦阵,其蕴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暗含两仪、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等奇门遁甲之术,用兵者通晓此阵,又岂能不懂寻龙点穴之术?
因而,那朱锡馄一听到黎叔儿讲到点穴上的五不葬,就知道自己驻扎的这处兵营必定是一死地,才会惹上那些阴兵,心里焉能不慌乱。
一见朱锡馄面色突变,神色恓惶,黎叔儿摆摆手道:“军帅莫要慌张,此处虽是背靠小五台山,单山独龙,四顾不应,是典型的独龙山,但所幸此时为冬季,乃是肃杀休养、休养生息之季,天地精华尽藏,那些阴兵失了天地灵气的滋养,其性虽凶,体内能量却难以为继,故而只要方法得当,除掉它们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该动手了。”
黎叔儿站起来,领着杨亿、魏二苟、桃木妖,还有那如今已将黎叔儿奉若神明的朱锡馄,二次来到校兵台,利用校兵台地势较高的便利,将需要建成土台的位置一一指点给杨亿和魏二苟,而朱锡馄怕杨亿和魏二苟指挥不动那些兵士,又特地安排了五名卒长去辅助他们俩。
一时之间,军营内是人声鼎沸,那些兵士们用铁镐、铁钎、大锤等工具,向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