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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疮痍的定风波号缓缓停靠在纪城码头,没有了出发时的豪情万丈,更像是受伤的英雄在角落里偷偷包扎着伤口,等待在两旁居民心情忐忑不安,难道是失败了吗?传奇的季远侯也会失败吗,不是带着上百名“人”阶高手吗?海兽有这么强大吗,它会来报复海港吗?
所有人都焦急地看着舢板处,停靠许久的定风波号还没有人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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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侯看着身边士气低落的随从与同伴们,鼓励他们道:“诸位,我们此战虽然代价惨重,但并不是一无所获,两只海兽一死一伤,齐国海境得到安宁,渔民安居乐业,功不可没。本侯在此先谢过诸位,所有此战中身殁和受伤的人及其家人都会获得大笔的补偿,各位英雄请随本侯回临淄,让本侯表达敬意。”
众人总算有些许的欣慰,原本一同出海的目的就是想攀附上季远侯这棵大树,藉此飞黄腾达,改变命运。今天季远侯当众许诺表态,回到临淄后一定前途光明。
季远侯第一个走下舢板,身后四个随从捧着从海兽背上砍下的巨大峰壳。
围观的居民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其余众人依次走下舢板,接受居民英雄般的礼遇。
纪城郡守跪在木板上,大声谢道:“谢季远侯为民除害。”
居民们纷纷下跪,跟着喊道:“谢季远侯为民除害。”
季远侯将峰壳递给纪城郡守,说道:“烦请郡守修建一座祭庙,将此物镇于其中。”
纪城郡守恭敬地说道:“谨遵侯爷吩咐。”
这时,站在港口高处的居民突然又发出惊叹与呼喊声,指着远方向大家喊道:“快看那里。”
包括季远侯在内,所有人都看向海面。
那里,有一只完整的海兽尸体在徐徐靠近。
海兽尸体上武烨傲然挺立,眼神刚毅,他的身后站着同样如英雄般的柴志三人。
季远侯忍不住笑道:“果然没看错这小家伙。”
纪城郡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嘀咕着:这个庙得修多大啊......
再次清醒后的武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失去与武烨的联系后,他的心智被怨灵牢牢占据,所作所为处处充满了暴戾,不过这也是武庸渴望的,怨灵能带给他所不能达到的力量,他可以依仗这股力量去做很多原本无法完成的事情。而当天际间再次维系起他们兄弟的生命气息后,怨灵开始蛰伏,武庸反而失去了冲动的目标与动力。
叔文侯丝毫不在意武庸上山的冒犯之举,反而邀请他们在山上住下,特意安排他们住在曾经庄子住过的那间院落。每日晨钟暮鼓,书声朗朗,让武庸冷漠的心也受到了一丝丝的触动,山上的院落已经不对外开放了,只有在诸国成名已久的大家才有可能受邀在山上小住一旬半载,像名家的邓析、惠施、公孙龙三人在此已经开馆授徒,才长住于此。
有了这三位吵架,不对,是论道大家在此,其余的诸子百家都退避三舍,非请不入。
武庸的院落在崂山的第二高度,离三位名家的院落尚远,站在门前轩场,整座稷下学宫的风景一览无余,深秋绚烂的风景与学者祥和的气象相得益彰。武庸经常就站在这里发呆,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吴道玄没事就去找叔文侯下棋喝茶,似乎二人交情颇深,有不少的峥嵘岁月可以回忆。
叔文侯、吴道玄此时又坐在门口,用那把天青色瓷壶泡了壶崂山茶,桌上还摆了盘棋,吴道玄执白,叔文侯执黑,不过看局势黑棋大势已去,叔文侯也心不在焉,故左右而言它。
他看着下面不远处发呆的武庸说道:“这孩子心性、资质都是上上之选,你准备怎么培养他?”
吴道玄胜局在望,也不着急催促叔文侯落子,品着崂山茶说道:“他身上的怨灵既是困扰,也是机遇,犹如绝壁行路,走过这一节峭壁,前途必是登天大道,但山风料峭,一个不小心,被怨灵主宰了心智,坠入深渊,也是万劫不复。”
叔文侯拨弄着棋子,有些叹息道:“可惜如今的稷下学宫被名家一家坐大,当年诸子百家共济一堂,风流尽显,气冲云霄的场面已经不复得见了。”
吴道玄说道:“那是你这个祭酒做的不称职啊,庄子来了又走了,孔子来了也走了,卫鞅在稷下学宫连口饭都没混上,就被众人嘲弄一番给气走了,稷下学宫广纳贤才的精神丢失贻尽。”
叔文侯不无感触的赞同道:“有时我也想学庄子那样,带着两个徒弟去周游列国,看一看中原山河,听一听人世箴言。世界这么大,真想去看看啊。”
吴道玄说:“整个齐国就你们四兄弟最累,做什么事情还要藏着掖着,生怕暴露了心机,活的这么累,有意思吗?”
叔文侯笑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庙堂与江湖都被我们田氏占了,能不累吗?”
吴道玄说:“你们啊,贪心不足。”
叔文侯不作辩解,又提起武庸,说道:“能不能把这孩子留在崂山,我准备请庄子回稷下学宫住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对这孩子有所教化。”
吴道玄说:“道家的思想未必能对他有所作用,这孩子信念极为坚定,估计是受他父亲影响太大,有些过于执念了。”
叔文侯犹豫片刻后,说道:“他真得就这样被秦王抓回去了?”
吴道玄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吧,这个王八蛋当年骗我妹妹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多奸诈了,现在自己的孩子也不管,还要我这个舅舅来带孩子,枉我一代画圣,风流倜傥,不知多少少女熟妇暗许芳心,可惜啊,带着他,生活都不好开展了。”
叔文侯脸抽搐了一下,问:“他还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吧?”
吴道玄恨恨地说:“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奸诈,说不定早就明白了,故意不点破,讹上我这个当舅舅的了。”
叔文侯哦了一声,起身端着茶壶就走,吴道玄说道:“走什么,棋还没下完了,咦,怎么棋局变了,你这老小子,又偷棋子,你给我回来。”
武庸看着山顶上正在喝斥叔文侯的吴道玄,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