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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自远处来了两人,一老一少,行走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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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者容颜已衰,褶痕清晰可辨,肤色蜡黄,一看便知老妪年纪不轻,嘴角溢血,满面仓容,旁边是个韶华女子搀扶着她,但老妪还是痛苦难耐,双目忽睁忽合,全身染了鲜血,挂了数道剑痕,使她走路有气无力,全凭韶龄女子帮衬。
韶龄女子手握长剑,剑上也是血迹,猛然抬起眼睛,看见路边那座小庙,拖过老妪道:“婆婆,这里有座庙,咱们进去歇一歇吧?”
就在两人进庙的一霎,天绍青从柳枫怀里仰起头,满含期待的迎视着他,柳枫心头激荡,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地俯下身子,正要碰到天绍青的嘴唇,门外的人忽然推门而入。
那女子一眼瞥到此景,尴尬道:“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急促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半边脸。
这一声顿将沉浸在温情中的柳枫与天绍青意识拉了回来,两人疾速分开,天绍青微微挪动脚步,垂下眼帘,藏到柳枫身后,柳枫挺直身躯,就将她遮住。
他们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在外人看来十足亲密。
一座小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不单抱在一起,而且还——
那女子自然满面绯红,对于她这样一个未出阁少女来说,本就不谙情事,自是面皮发烫,无法抬眼。
若不是带着年迈重伤的婆婆,她情愿找个地洞躲起来。
故而,进门后,她不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目光闪躲,只管与老妪坐在一边。
柳枫淡然地望望她们,回头揽过天绍青,正要坐下,岂料手心碰触她的脊背,她立刻面现痛苦。
柳枫心下骇之,将手抽回一看,只见手心被鲜血染红,心焦道:“快坐下!”
原是他手搭在了剑伤上,鲜血顿时染上大片纱裙。
天绍青忍住疼,依他所言,其实若要细论,受伤如此之重,又被朱单搅合了一番,她身体早已不支,能与柳枫那般交谈,已到了极限。
柳枫从她手中把药丸拿过来,催促道:“快吃了它!”
天绍青正要吃,忽然听到那女子在一旁唤道:“婆婆?婆婆不要离开小月,还没有见到小姐,怎可丢下小月一个人?”
天绍青见那老妪受伤比自己还重,命在顷刻,那小月又不似柳枫那般,可以保住老妪元气。
她想了想,也不问柳枫,夺过药丸,就快步走过去道:“快将这个给她服下吧,可以救回一命。”
小月犹疑不定,瞥瞥那药,又瞄瞄柳枫,见柳枫似有不喜,不便轻易接受,且目光稍稍向周围移动,望到朱单已死,当下心头一慌。
荒郊的破庙,一对情缠的男女,一具死尸,女的身受重伤,小月忽然有些怕,疑心他们的来历,更不敢随便用药,万一这是个诱敌之计,岂非不妙?
别看她年纪小小,做事情却极为谨慎。
可看天绍青的神情,小月又觉得自己许是多疑了,这姑娘目无杀气,面也无恶相,一派纯真,可这姑娘身上分明也有伤未愈,天底下哪有这样心善的人?
小月一时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呆在那里,天绍青却已自作主张,将药送入了老妪嘴里。
柳枫见此面色陡变,他心疼天绍青的伤,本想拦阻,可天绍青实在也太擅自做主了,不征求他的意见。
他无奈之下,低头生闷气。
小月非常惊讶,问天绍青道:“此药是……”
天绍青常年受李玄卉教导,对于这种事,一向看的轻,只是安慰那姑娘,笑了笑道:“放心吧,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待会儿即可将她救活。”
其实是她不知何时起,已很信任柳枫,也信柳枫对自己的情意,给自己吃的东西,绝不会有假,才有这般说辞。
两人正说间,老妪已在咳嗽中睁开双眼,似是不相信自己会活过来,手臂活动两下,又有了力气,惊异道:“我没死吗?小月?”
那小月现已证实天绍青并无害人之意,心中欢畅,喜道:“婆婆,多亏了这位姑娘,是她救了你!”指了指天绍青。
老妪明白前后究竟,便要答谢,天绍青笑着摇手。
小月却是个实诚姑娘,已猝然跪倒,诚心道:“姑娘救婆婆一命,我无以为报,请姑娘受我一拜吧!”说罢,便要叩头。
天绍青手足无措,连忙拉起她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客气。”
重新扶老妪坐定,歇息了一会儿,小月对庙里的死尸也不再惊讶,直起身子,朝天绍青认真道:“我叫小月,与婆婆来此寻人,不料中途被人追杀,婆婆为了救我而不幸受伤。”
天绍青恍然大悟,极为好奇是谁难为她们,可小月有所保留,尤其对于身份,只字未提,她也就没问。
原本她跟随李玄卉多年,就养此性情,既然方才是自愿送物给别人,也断无后悔之理。
幸好小月还知礼些,知道天绍青与柳枫是对配偶,微笑道:“亏得遇到二位,不然婆婆恐有性命之忧,所谓施恩不忘报,不知二位尊姓?它日如有机会,定当报答!”
她说的倒也诚恳,柳枫却只是一副冷肃的样子,一来不想无端招惹麻烦,二来不知别人底细,怕天绍青又遇到个黄居百那样的人。
虽然这对老少,表面上还算温善,但柳枫还是希望速离此地的好。
天绍青也回到他身旁,朝那二人淡淡道:“我们也是路过此地!”并未介绍自己的姓名,既然小月有所隐瞒,她也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对于这一点,柳枫还算满意。
柳枫暗想,那一老一少既有仇家,只怕会寻到这里,他才摆脱了曹大海,无意多生事端,与天绍青对视一眼,正好天绍青也有此意。
两人正打算出庙,外面突然飘起滂沱大雨,以天绍青羸弱的身子,根本走不了多少路。
两人只得坐下来歇息,但天绍青未经治疗,难免撑不住,不多时晕死了过去。
柳枫只觉肩膀重重往下一沉,已知是天绍青倒在肩头,连忙将她扶稳,一掌抵在她背后,又开始输内功。
回想这一日之内,他耗费无数精力,才使天绍青性命延续,此时此刻,天绍青伤势又再度恶化,施救起来,自然吃力不少。
小月见他额头虚汗直冒,快步上前,手搭上天绍青脉象,诧异道:“她受如此重伤,命在旦夕,还把自己的药用来救婆婆?”
她实在想不到普天之下,会有天绍青这样的人,一时怔住。
柳枫也不是那种赖皮之人,既然天绍青把药已经送出,他也不会做那讨要纠缠之事,也不理小月,只是施救天绍青,希望她快点醒转。
小月来此的途中,原本带有疗伤之药,可惜被人洗劫一空,此刻还真是苦无对策,只能干着急。
柳枫运功良久,天绍青仍是未醒,他不免急上心头,把她搂在怀里,失声急叫:“青儿?青儿!”连唤了数声,天绍青才被他唤醒。
柳枫温柔地把她抱住,非常怜爱,似得到珍爱之宝一般。
小月不好打扰,也是从此后知道了天绍青叫青儿,就记在了心中,以后她还会与天绍青再遇。
那老妪忍将不住,走到跟前说道:“姑娘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老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天绍青朝她微笑,柳枫也没说话,两人性格中都有种慷慨,不愿再为做过的事多说什么。
柳枫也是,要么不做,既已做下,就没必要还过多纠缠。
反而是小月抱愧道:“听说还魂丹乃疗伤圣药,即使万两黄金也未必买得到,如果小月没有看错,刚刚婆婆服的就是还魂丹?”
柳枫讶异至极,盯着那小月看了半响,不知她什么来历,竟目光如此之利,连这都一眼看穿了,当即道:“不错!”说罢,放开天绍青站起。
他身子也有些虚,手悄悄按住心口,避过天绍青回道:“在下与此地狄大人素有交情,特从他府上求得此药,还魂丹乃南唐先皇所赐,当然有效一些!”
那小月还未怎样,天绍青却已先一个吃惊,想想先前柳枫撇下自个儿,独自离去,原来是赶往狄敷府中求药?
她心智甚活,以往随师父游历天下,并不是没在此处附近活动过,略一深想,就能理出头绪。
据闻狄敷是南唐边陲的大将,经年镇守此处要塞,能得御赐圣药,定是立过汗马功劳。
一般来讲,皇帝御赐的东西既可光耀门楣,又可炫耀功绩。
既然这样,狄敷肯定十分珍惜此药,指不定还视还魂丹如至宝,如今轻易割舍与柳枫,绝不简单。
柳枫若非费了不少口舌,就是牺牲了什么,作为交换。
天绍青心下大为感动,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柳枫果有真情,只是掩盖的时日过久,才会过于冷漠。
她目光望向柳枫,忽然欣慰已极,却又在一片微笑中失去气力支撑,晕了过去。
小月与老妪惊呼出声的当口,柳枫已抱起天绍青奔出小庙。
外面雨帘重重,柳枫行走如飞,也不顾路上的泥泞,脚步一刻没停。
大雨浇湿了他的青衫,雨水也成串淌在他的面庞,让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宛如他的心情,和他这个人一般,让人猜不透,看不穿,并非表面能看透的人。
他不停地奔在雨中,每行一步,带起泥水飞溅,后来衣裤也沾上了泥,他整个人显得很焦急,生怕赶不到最近的镇上。
雨噼里啪啦落下来,天边雷声滚滚,是阵雨,如柱般狂泻。
天绍青衣裙上的血被洗了个干净,雨水打湿她的脸,使她从昏睡中醒来,立刻就看到了柳枫。
雨中的泥泞,轻快的脚步,雨中的景,纯真的人,不掺杂,不掺质!
她的眼神就这样定格在柳枫脸上,痴痴地瞧着,心底触动,又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她到底是个容易感动的人,真是爱极了柳枫。
及至柳枫来到小镇,雨水适时而停,他轻车熟路般进入一家医馆。
大夫把脉开药,让两人休息了会儿,又把衣服晾干,两人才离开。
那边巷尾拐个弯,就有客栈,可巷头到巷尾这短短距离,两人却走了很久。
因为街道两旁无比拥堵,一大批人看热闹,似有人聚在前方吵架。
柳枫牵着天绍青的手,不使她与自己走散,慢慢地拨开人群。
这个时候,斜暗角的一处阁楼上,窗户前立着一人,正是那素日未曾露面的程品华,她端端瞧着街上,双目微一扫视,看到柳枫,心里一奇,眼睛一亮,好半响都没再动。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前庙里的老妪就在那屋中坐着,她与小月口中的小姐居然就是程品华。
若是柳枫在场,见了这老妪与程品华,肯定会联想到一些事。
他去过月明教,亲耳听到程品华与卓清月谈论鬼医子,说要为程品华的母亲疗伤,先时小月还提到被人追杀,肯定并非无因,而且还一眼看穿柳枫的还魂丹。
柳枫若能得见眼下这一幕,应该很快就能猜出小月来历。
那老妪见程品华出了神般纹丝不动,不由走过来道:“品华,看什么如此入神?”
她来到窗前,向下眺望一息,正看见柳枫与天绍青闯出人群,到了家绸缎店。
绸缎店主见有客人到访,连将柳枫引入店中。
老妪神色一变,有些惊愣道:“怎么会是他们?”
程品华听了这番话,却勾起了好奇心,回转头道:“你认识柳枫?”
老妪一愣,对程品华的反应非常意外,但也没想大多,似是想起旧事,叹了口气,折回屋里说道:“哎!刚才在路上,我和小月被人劫杀,到一个破庙逃难,就是他们救了我!”
老妪坐在一张桌前,又续道:“你跟夫人要的大还丹,也被洗劫一空,该是玄天门所为。”说着,她又面露惊讶,低语道:“柳枫?这名字竟然和柳天枫只差一个字,品华……”说话间转头,正要问个仔细。
谁知程品华忽然手打在窗棂,像是生气了,道:“天枫,你不放心我回来了,为什么又不认识我?”
老妪听得十分诧异,上前将她拉住,指了指柳枫道:“品华,他不是天枫。”
程品华突然转面,有些失态道:“他不认识我了,天枫不认识我了,天枫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老妪见她失常,抚着她的背道:“你爹不是故意的,品华,忘了这件事吧?天枫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听婆婆的话。”
程品华想及柳天枫,好生伤感,在老妪怀里哽咽半响,抓着衣襟,已泣不成声道:“为什么他不是天枫?婆婆,为什么?”
老妪劝慰她一番,遥指在店里买布的柳枫,微笑道:“他当然不是天枫,你看,他和天枫长的一点也不像,是不是?”
程品华闻言大哭,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失声道:“我想天枫。”
老妪忆及她小小年纪,被柳天枫引诱,以致柳天枫英年早逝,也不能释怀,成了天人永隔,如今这般难过,竟鬼使神差把个外人当做柳天枫魂魄归来,想劝又实在劝不住,便重重叹了口气。
老妪只当天下的事,没那般巧合,柳枫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又岂料天下的事,有时还就是那么巧,程品华自从在月明教见过柳枫,因为面相熟如故人,便到处打探,也查出了柳枫是当年凌家遗留在外的孩子。
她得到这些消息,远超出老妪本身的想象。
自然不乏柳枫自身泄露,也许柳枫不是有意泄露给她,但事物有正反两面,恰恰在人不注意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意外的事。
比如要杀黄居百,柳枫去过月明教,别人会知道他是太尉,而且他姓李,在唐廷早已人尽皆知,只是那里许多人不知道他以柳枫做化名。
其实他是为了掩藏身份,方便在江湖行事,少给朝廷添些麻烦,但月明教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就是李枫。
在黄府,柳枫也曾当众说自己是凌万山的子孙。
如果柳天枫与柳枫果真毫无关系,也就不会有程品华这一出闹剧,也不会有后来的离奇故事,让柳枫差点一无所有,还沦入江湖,经历了寻妻三年的惨痛过程。
现在事情只是刚刚开始,程品华当然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老妪。
当然目下柳枫还不知道那许多,他性格使然,也在与程品华接下来的交涉中,出现了我行我素的一面,导致了一些后遗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