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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韩忠和柳枫,便都坐回厅里闲聊,说了很多,韩忠提到凌万山,说当年李存勖被诛后,凌万山就向后唐明宗李嗣源辞官,隐居在晋阳一处小镇,其实如今想来,凌将军定是借此掩人耳目,背地招兵买马为庄宗报仇,可未料还是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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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柳枫提起黄居百之事,韩忠抱愧道:“我实在没想到声名在外的黄大善人,竟然是凌家的叛徒,在洛阳这些年,他的善举,我亦有所耳闻,可未亲眼见过此人。”
柳枫也没在意,淡淡道:“这也不能怪义父,义父长期住在这里,深居简出,就连凌家都未曾去过。枫儿七岁那年造访这里,也只有外公和枫儿,凌坤不知此事,你没见过凌坤,就不会知道他出卖凌家,就算见到了黄居百,也无济于事!”
韩忠冷峭道:“此人倒也狡猾,暗算了凌将军一家,还害得你差点损命,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恨,不过我想他一个凌家的家仆,武功都未成气候,万不会有此能耐,李嗣源当时已稳坐皇帝,如果要诛灭凌家,应该不会干出偷鸡摸狗这等事情,无论从哪方面看,以谋反论罪,才有名有实,更加直接了当。”
柳枫蹶然起坐,负手说道:“义父所猜不假,我正是这般猜想,诛灭凌家这种事,李嗣源又怎会偷偷摸摸行事?还怕人知道不成?只因若是我,一定以谋逆论罪,抄家问斩,我恨李嗣源,可不得不承认他虽然卑鄙,夺我祖父江山,可在位七年,也颇得民间百姓拥戴,只是我心里这道坎……过不去,哎!据说外公出事那段时间,他自顾不暇,又身体抱恙,不久后就去世了,所以这件事应该不是他下令,凌坤告密给他,没讨到便宜,又怕外公发现,起了歹意。”
韩忠点头接道:“凌坤就算再大胆,多想贪便宜活命,可没人给他出主意撑腰,他做不了这件事,凌家灭门背地里一定有主谋,你可查出是谁?”
柳枫望了韩忠一眼,缓缓道:“当初月明教复出,我亲自去总坛,与他们以物交换,透露了天名剑在沈家的事实,他们就帮我查凌坤的底细,结果查到七星派……”
语气停了片刻,柳枫续道:“黄居百每年每月都要奉上金银器具数千种给七星老怪物,并把自己的独子送入七星派为徒,明知朱思啸那老怪物授徒不传真功夫,还照样送金送银,此行为古怪异常,据我得来的消息,黄居百在与江湖人士来往中,唯独对朱思啸最为恭敬,送的东西也最多,而凌坤死的时候,确曾证实我的猜测,他惊慌之中,道出七星派,凌家血案确有主谋。”
韩忠有些明白,捻须沉吟道:“你怀疑那个老怪物?听你这番见解,此事的确有些蹊跷,按理来说,黄居百要巴结江湖各大派,有身份有名望的当属华山、裳剑楼才对,为何不下重金,反而白花花的银子给了个小小的七星派,是有点不合常理,除非他们一早认识,而凌家的血案是他们共同所做,凌坤就是朱思啸的眼线,事成后,两人共同分赃,而凌坤改名换姓,能在江湖立足,也有朱思啸给他打通障碍,所以黄居百需要不断给他钱,而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其实韩忠嫉恶如仇,未必真正事事料的准确无误,有一半是恨凌坤入骨,处处替旧主着想,但却正顺柳枫心意,接住话道:“义父所言不差,偏偏就是这个朱思啸,在江湖上神秘莫测,没人知道它的总教在哪儿,而黄居百如何知道?还和他交往甚密,足有十八年这么久,刚巧凌家灭门距离现在也有十八年,黄居百迁居洛阳也有十八年,凡事没有如此多的巧合,黄居百也没有那般蠢笨,甘愿将大量钱财奉献于朱思啸,就算讨好,也不会吃这暗亏。”
在对待仇人一事上,说韩忠心窄,倒也有些,但恰恰与柳枫不谋而合,压抑了数年的柳枫,总算又有个拥护者。
柳枫兴味正浓,又接着道:“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黄居百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那么他们必有合谋,而据种种迹象推算,凌家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于是这些银子被朱思啸据为己有,而黄居百只是替老怪物看管而已,逐年逐月送银子就很正常,他巴结江湖人物,很可能不是为自己,而是给朱思啸卖命,据传近年来,确实有不少江湖人士在寻找七星派的过程中,离奇失踪。”
柳枫想起了赶赴洛阳报仇时,在老驼子茶铺听到的一番话,无比肯定道:“所以我怀疑这个主谋人就是朱老怪,黄居百大寿的前天晚上,我之所以提前赶到而没有杀他,就在等这个主谋人现身,可惜……此人果然狡猾,十八年来,将七星派隐藏的神神秘秘,就怕暴露身份,每次都找替死鬼,上次我无意间碰到朱思啸,提到凌家之事,借机试探,朱思啸居然也没有否认。”
柳枫回转身叹道:“黄居百死后,那些钱突然不翼而飞,自然是朱老怪接走了!”
韩忠默然了半响,知柳枫已触景伤情,不想教他继续忧愁,转问道:“你可知当年李嗣源叛变时,带兵围攻庄宗的郭从谦现在何处?就在——”
柳枫似早有料到,精神一振,截口道:“开封!”冷哼一声,面目阴寒着道:“目今他位极都尉,风光无限,不过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韩忠正要再问,柳枫脸色一变,不再言语,韩忠瞅向门口,只见天绍青举步走入,手里端着一盘酒菜,道:“柳大哥,韩管家,让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