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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上帝真为牛天苟打开了一扇窗,老天爷到底没有让牛天苟去学理发,或许是真的想满足他“在曲折和磨难中追求自己美满的艳恋和幸福的生活”“体验体生活的酸甜苦辣和人间的世态炎凉”的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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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中旬,正是全镇的教师们到镇上进行暑期集中学习培训的日子,地点在镇中学内。
虽然牛岗村小学准备“下”老师,但还没有正式通知“下”谁,要等到快开学时才能决定,所以牛天苟也跟着大家一起参加了暑期学习。
离镇太远的绝大部分教师都住在镇上,牛天苟和牛德华他们及其他学校的一部分教师被安排分住在镇小学内。
这天早晨,牛天苟刚起床漱洗完毕,就见镇教育组管业务的王辅导来了,一进门就问:“牛天苟在吗?”
“我就是。”牛天苟忙答道。
“恭喜你呀,伙计,你被县师范学校录取了!”王辅导胖胖的脸上带着喜气,高声道。
这声音犹如一声报春的惊雷,把老师们都震呆了!
起了床的老师们连忙围了过来,没起床的老师们一骨碌从床shang坐了起来,忙打听录取情况。
“我们镇这次考得比较好。全县总共录取了22名教师,我们镇就有4名。”王辅导语调里也带着喜悦和自豪。
王辅导说,这次录取线是179分。牛天苟201分,牛德华另外两名分别是185分和190分。牛天苟这次考得最好。
牛德华听后异常兴奋,连连叹道:“好险,差点考废了。”
“发烟!发烟!发烟!”几个老师朝一脸激动的牛天苟嚷着。
牛天苟慌忙掏出烟来,向周围“打了一梭子”。
没想到幸运会降临到这个不起眼的矮小子身上,大伙抽着烟,看牛天苟的眼神都变了,有羡慕、有忌妒、有发愣……
中午集训学习完后,大家从中学出来吃饭休息,在回小学宿舍的路上,牛天苟碰见了曹艳芳。
“牛老师,恭喜你!麻雀变凤凰了!”一见面,曹艳芳一脸羡慕,微笑着打趣道。全镇录取4名民办教师的消息,早已在集中学习的老师们中传了开来。
“嘿。”牛天苟红了红脸,也笑了笑,“也祝你明年变成一只美丽的凤凰哦。”
不知怎么的,一见到曹艳芳,牛天苟就感到有点莫名的紧张与心慌,仿佛惦记着别人的什么东西一样,不过,想起她问牛德华数学题目的事,他又感到莫名的落寞。
“我……”曹艳芳脸色窘了窘,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我数学基础太差了。唉,谁知道明年又会怎样?”
“……”
……
牛天苟暑期学习结束回家时,喜讯早已传回了村里。
妈妈不再叹气了,昔日忧愁的脸上有了喜色,爸爸的脸也由“阴”转“晴”,连走路也卯足了精神。
几天过后,县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
爸爸、妈妈忙不迭地备了两桌酒席,宴请村里的老师和大小队干部,村支书没有来,他与一部分村干部到后岗村牛德华家里喝酒去了。
席间杯盏交错,起坐喧哗。大家边喝边吃边聊些这几年来村里学生们的考学情况,自然也少不了夸牛天苟心无杂念、一心学习的事,最后聊到了责任田。
“牛大叔哇,现在您家天苟的责任田不需要了吧?要不开春后给我算了。”生产队长脸上喝得红红的,朝牛天苟的爸爸开着玩笑。
“咳,哪里话,田还是要的。”牛天苟的爸爸一边敬酒,一边急忙道。毕竟,在牛天苟的爸爸眼里,田才是农民生存的根。
“您家天苟成公家的人了,还要田干什么?将来在外面找一个公家的媳妇,您就等着享福吧!”生产队长又干了一杯酒,打着哈哈道。
“现在您再也不用为您家天苟的婚事发愁了。”村会计的脸喝成了猪肝色,也借酒打趣道,“将来那些漂亮姑娘们会排着队任由他挑选哩。”
“嘿。”牛天苟的爸爸乐呵呵的,但嘴上却道:“就我家天苟那样,别说找公家媳妇,能找个农村媳妇,不打光棍就算不错了!”
……
晚上,余大嫂来了。
一进门,余大嫂便贺喜道:“天苟他妈,恭喜您呀。”
“坐,坐!”牛天苟的妈妈连忙挪过一张凳子来。
“现在您家天苟总算成了公家人,将来吃国家商品粮,拿国家财政工资,端上了铁饭碗,将来一辈子也不用为吃喝发愁了。这也是您的福气哟。”余大嫂一边坐下,一边笑道。
“嗐,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成为公家人又能怎样?端了铁饭碗又能怎样?”在余大嫂面前,牛天苟的妈妈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
“呃,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事的。”余大嫂把凳子往牛天苟的妈妈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前天,我到钱小花家里去,说了您家天苟的事……这事我估计还有挽回的余地要不,我过两天再去说说?”
“这……不太好吧?”牛天苟的妈妈一怔,没想到余大嫂竟是为这事来的,农村有一句老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
“哟,这有什么不好的?”余大嫂急忙解释道,“我都问清楚了,事情闹到这样都是她们村里那个瘦嫂子挑唆的结果,那个瘦嫂子想把钱小花介绍给她那个做泥巴匠的弟弟,这原来并不是钱小花的本意。”
“尽管是这样,但她那个妈把话都说绝了。说我们家天苟矮得像个地萝卜,没得看相,拿不出手,说我们家天苟一脸的老相,说我们家里穷得抽筋,一分钱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一想起这些,牛天苟的妈妈就如鲠在喉。
“哎哟喂,您犯得着把那些气话记在心上?她那个妈是个没心没肺的zhi肠子,说话就那样。”余大嫂笑呵呵地道。
说完,余大嫂接着道:“矮点有什么?您家天苟往后一辈子都坐办公室,轻松快活,又不做笨活出死力,要那么高的个子干嘛?她们村那个瘦嫂子的弟弟个子倒是高大,还不是一个出体力流臭汗的泥巴匠,一辈子捏犁尾巴、戳牛pi股?再说相貌,我看瘦嫂子的弟弟也不比天苟强。至于彩礼钱,我再去和钱小花的妈妈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她减少一半。您看怎样?”
牛天苟的妈妈怔怔地想了想,最后道:“这事……我还是问问我家天苟再说吧。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得感谢你这副热心肠。”
“……”
……
余大嫂走后,牛天苟的妈妈便来到房间把这些话跟牛天苟说了一遍。
“这事……还是算了吧。”牛天苟听完后冷冷地道。其实,刚才余大嫂的话他已在房间里听到了。
他想,这事即使再说成了,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没有主见、容易被别人挑唆的姑娘,结了婚也不会让人省心的,“易涨易落山溪水,易翻易覆小人心”,他经不起这样反复无常的折腾。
再说了,他与雀斑姑娘也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婚后也未必幸福,断了就断了吧。
更何况这可能只是余大嫂的想法,雀斑姑娘也未必有这个意思。
即便雀斑姑娘有这个意思,他牛天苟的脸也不是猪pi股,任人搧来搧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