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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便饭时,大部分亲戚便陆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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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天苟夫妻俩回来后,连忙给亲戚们发烟、倒茶,牛天苟还不忘把各个客人向薛莲医生介绍了一遍。
看着牛天苟带回来一个天仙般的城里女人,亲戚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几个年轻的表兄弟更是一脸的羡慕。
尤其是在南山镇开理发店的姑表兄,竟兴奋地拍着牛天苟的肩膀玩笑道:“这回你这家伙接回来的媳妇算是盖帽了,比我这老兄强多了。”被站在旁边的姑表嫂听到,朝他瞪了一眼,这才闭上了嘴巴。
牛天苟连忙笑呵呵地与姑表嫂打着招呼,把她请到一边喝茶。
便饭过后,亲戚们便围着新房议论纷纷,他们当然知道新房被停建的事,都是农村人,自然熟悉农村的情况:
“现在到处都一样,建管所的这帮家伙,简直把农民建房当成了他们的生财之道,哪个村子里没被他们收过费?少的收几百,多的一张嘴就要几千元!”
“我去年建房,向村里交了3000元才要了一块宅基地,后来乡里镇里批建,又交了5000元,还只是口头通知开工,至今什么证件也没拿到。”
“你还想要证件?让你建就不错了。我们那里一个村民盖房时,向建管所的领导送了烟酒,请了一堆的客,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还是被收去了3000元,莫说给证件呀收据呀,连根毛都没给!”
“现在农民建房,收费的单位太多太滥,除了村里,什么建管所呀,国土资源所呀,规划站呀,财政所呀,都想插上一脚。”
“不光收费的单位多而滥,收费的名目也千奇百怪,什么工本费呀,土地审批费呀,土地税呀,土地补偿费呀,土地管理费呀,规划费呀,耕地开垦费呀,土地复垦费呀,更离奇的是,我有一个同学在自己镇上的房子上加盖了一层,也被收了5000元,说是什么……‘空中税’!也只有这帮狗日的才想得出来!”
“这些收费名目中,我看最厉害的还是耕地开垦费,按平方收费,每平方30~80元不等,各地的标准不一,听说有的地方每平方收上百元,盖一间稍大一点的房子得交一万多,太他妈黑了!”
“占用耕地建房,收点土地补偿费呀耕地开垦费呀什么的,村民还能理解,但拆旧屋在老宅基地上重新建新房还要收这些费用,这不纯粹是扯淡吗?”
“这建房涉及千家万户,哪家孩子大了不结婚?结婚就要盖新房,这些年来哪一家没有被他们乱收过费?怎么就没有人联合起来不交这些费呢?”
“不交?他们有的是办法整你!我们村里的一个村民去年准备盖房,到镇里办zheng花了2000元,后来他觉得这钱交得冤枉,就跑到镇里要求退款,钱是退回来了,但证也被收走了,建房的事也就黄了。今年一过年,他只好再去办zheng,结果被告知要交5400元!是原来的两倍多!看你还交不交?”
“嘿嘿,敢不交钱就建房,一顶‘违法建筑’的帽子就戴到你的头上,接着就是强拆,推墙。交钱就‘合法’,不交钱就‘违法’,现在钱就是‘法’!”
“政府对农民建房收费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到下面自然就乱套了,相关部门想怎么收就怎么收,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农民利益被当成了‘软柿子’,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说着说着,大家的话题又转向了村干部:
“最可恨的是村里的干部,也跟着那些部门搭车收费,他们有什么权力向建房的村民收费?他们收去干什么?”
“干什么?存入村里的小金库用于大吃大喝、胡乱开支、挪用私吞呗。你没看见每次乡里或镇里下来了人,那些村干部们都得陪着上餐馆,一个个脸喝得跟猴屁股似的?你没看见一些村干部们出去旅游潇洒?你没看见许多村的村干部房子都建得比村民们好?他们不向村民收刮,钱从哪里来?”
“我们村的村干部,不光收建房土地补偿费,还收各种名义的集资费,什么修路呀,建校呀,电改呀,水改呀,绿化呀,时不时地乱摊派,什么土地承包费、杂工费、‘一事一议’费、农技服务费、池塘清淤费、卫生费,等等,甚至村民的子女上学、当兵、结婚、转户口、贷款买车等需要村委会出具证明时,他们也要收取50元钱的‘盖章费’!”
“这还要他们费劲巴力地收唦,我们村里的书记,直接把附近厂里赔给村里的9000元污染款拿去给儿媳妇看病用了,没有任何手续,村民们只能暗地里议论几句,当面谁也不敢放个屁。”
“唉!”一个亲戚叹了口气道,“现在农村基层干部乱收费、乱集资、乱摊派的事,公款吃喝、胡花乱支、挪用私吞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村里财务管理混乱,真实账目从来不公开,村务公开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
“这些事怎么没人上告呢?”站在旁边听了半天,牛天苟终于忍不住问道。
“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四舅望着牛天苟无奈地笑了笑,“就说建房乱收费这件事,那么多政府单位参与了,你告谁?没有人告,也就‘民不举,官不究’了。基层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当上面那些执法部门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懒得趟这趟吃力不讨好的浑水,睁只眼闭只眼混‘和谐社会’罢了。”
“主要是村民不懂法律知识。没有掌握法律武器,就不能依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村民们掌握了法律知识,坚持集体上告,上面那些执法部门即使再能‘装’,总得为了面子下来处理一下吧?”妹夫说出了原因之一。
“还是村民们不敢跟政府单位作对。不懂法律知识可以请律师嘛,但是没有人有胆量敢挑这个头。”姑老表说出了原因之二。
“你以为律师就敢跟政府单位作对吗?即使有人愿请他们,他们也未必敢挑这个头,再说了,请律师还得花钱,谁愿意费那个劲?”马上有人反驳道。
“我看哪,主要还是官官相护。莫说是告镇级政府单位,就是告村级干部也难。”姨父说出了原因之三,“你们想啊,村级干部与乡镇级干部之间、乡镇级干部与县级干部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已经结成了一张网,他们之间除了有工作上的协作,还有行贿与受贿的默契,村级干部每年要向乡镇级干部‘孝敬’,乡镇级干部每年要向县级干部‘孝敬’,如果查处一个乱收费的干部,他们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牵涉到自己,所以会千方百计地袒护,把告状者当作‘告状油子’‘刁民’来打压,使你告状无门。”
“关键的还是怕事后报复。”六十多岁的姑父说出了原因之四,“就说告村级干部对村民建房乱收费吧,即使你告赢了,处理了个把干部,取消了这项收费,其他村干部们还不对你恨之入骨?大家同在一村,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有事要求他们,他们还会理你?如果告输呢,你就更惨了,得罪了他们,你就等着他们以后怎么刁难你、报复你吧。”
亲戚们说得都有道理。听着他们的话,牛天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北河镇土黄乡中学和新星镇中学经历的事来。
尼玛,干部个个都一样,基层处处有.啊!
……
喜宴在下午5点举行,简单明了,省去了一切繁文缛节的形式。
二弟在小土屋门前贴了一副对联,然后在场院前燃放了一挂鞭炮,喜宴便开始了。
不过,那副对联牛天苟倒是较满意。对联的横额是“天作之合”,左联是“红妆带绾同心结”,右联是“碧树花开并蒂莲”,里面包含了一个牛天苟的“天”和一个薛莲的“莲”,也不知是写者匠心独运,还是无意为之。
牛天苟不让老爸接受村民的贺礼,他不想给乡亲们增添负担,所以宴席只为亲戚们办了四桌,虽然桌少,但办得极为丰盛,比酒店的那些“花架子”菜实惠多了。
来的都是至亲,敬酒时没有了虚伪和假套,更没有拼酒和强劝,随意和谐,老辈们笑容慈祥,同辈们调笑诙谐,阵阵欢声笑语中,充满着浓浓的亲情和真诚的祝福。
与大家碰着杯,听着他们朴实而热情的话语,牛天苟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温馨……
喜宴一直吃到天黑,除了妹妹、妹夫及外孙因路远被老妈硬留下来外,其余的亲戚散席后都走了。
四舅走时嘱咐牛天苟道:“建房的事,你看能不能去镇里找找关系,把费用降低点,老这样停工也不是个事,千万不要去与他们争什么理,更不要想着去告什么状,记住了,啊?”
“嗯。”牛天苟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四舅也在为外甥们的新房着急,怕他年轻气盛,与那帮家伙们闹僵了。
唉,农民哪,永远都是最能忍气吞声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