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4章 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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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暗暗回忆着往事，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www.biquge001.com</p>    连二爷是个痴的，云甄夫人为其续弦，说白了也只是为的找个能近身照料他的人。可朱氏同连二爷睡在一间屋子里，大半夜的却叫连二爷跑得没了影，竟连个人也看不住，留她何用？</p></p>    她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只有三岁，话已说得极利索，解起九连环来比她都快。那一日，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朱氏。</p></p>    至于背后如何想也知道。若生的生母段氏在娘家虽不得宠，却好歹出身永定伯府，然而朱氏却只是破落户出身。人都是见风使舵攀高撵低的，见她不过如此，便连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放肆起来。加之又有若生这不成器的纵着，一个个愈发没了规矩。</p></p>    “姑娘，这……”</p>    檐下灯光通明，一众丫鬟婆子便都直勾勾朝她望了过去，像看个天大的笑话。</p></p>    她过去委实不成样子，只想着自己突然多了个母亲令人不快，却从未设身处地想过朱氏在连家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虽说连家老一辈的都早已仙逝，不必晨昏定省立规矩云云，但朱氏既成了二房的当家太太，平素就少不得要同几位妯娌打交道，这里头的委屈可从来不比在长辈跟前伏低做小来得少。</p>    若生也只见过一回她声色俱厉的模样，那还是在她要朱氏带着幼弟若陵悄悄离京的时候。</p></p></p></p>    连二爷立即垮了脸，委屈地喊起了金嬷嬷，“嬷嬷，她说我！”</p></p></p>    但年少的若生总不知感恩，只觉她是故意恶心自己，从不领情。</p>    金嬷嬷便对若生道：“姑娘，这哪能是二爷的错，毕竟……”</p></p></p>    若生更是哑然，说她爹傻吧，这还知道落井下石……</p>    “怎么个疼法？疼得厉害吗？”金嬷嬷赶忙垫脚仰头看去。</p>    ————</p></p>    朱氏愈发不敢吱声。</p></p>    她自幼又被姑姑娇惯坏了，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得，当着仆妇们的面下朱氏的脸，也是时常的事。可偏生朱氏从不着恼，连眉也不动一分，就像根本没受过她的欺辱一般。</p>    “没事没事，我下去看看。”朱氏见是她，急忙摇头，抬脚要亲自往灶上去。</p>    可朱氏咬牙哭着说，死也不能抛下她。</p>    谁知消息送了过去，灶上的人却“呸”了声，说大半夜的要什么热水，闲得发慌呢这是！</p>    婆子系着腰间的汗巾子，见状撇撇嘴，道：“你只管送了冷的去，怕怎的！昨儿个就是这么送的水，上头不也没响动？何况这水还是温的呢！”</p>    话虽未明说，可实实在在是在为朱氏撇清干系。</p>    朱氏身形一僵，嘴角翕动着，说不上话来。</p></p></p>    任她如何，都不得劲……</p>    朱氏愣了愣。</p></p></p></p></p></p></p>    若生内心坦荡，便也不避她的视线，随即道：“都别愣着了，天寒地冻的，站在廊下做什么。”</p></p>    若生颊边的笑意渐渐变得浅淡：“究竟是你们已经蠢得连话也听不明白了，还是太太的话根本就不必听？”</p>    可而今想来，她却只记得若陵那小子坐在冷炕上哇哇大哭的模样，心疼得紧，想他得紧。</p></p></p></p>    是以若生一直没有将她视作母亲，于她而言，朱氏就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连家的讨厌鬼。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世上再不会有比朱氏更讨厌的人了。</p></p>    金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儿，奶大了连二爷不提，在云甄夫人跟前也是颇说得上话的人物，她原对朱氏并没有太大不满，可这一回也还是忍不住不悦了。</p></p></p>    他们一行人也进了烧了地龙的屋子，外头寒风刺骨，里头暖入仲春。甫一进门，连二爷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p></p></p>    于是这水就这么送过去了。进了屋子里，上头连丝热气也不见。</p></p>    左右她只负责递信，旁的一概不理。</p></p>    值夜的丫鬟亦是重罪，可到底不比朱氏犯的错。</p>    这么一说，倒也没错。</p></p>    朱家早些年是从遍地绮罗的姑苏城迁来的，朱氏一口的吴侬软语，就连发火时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更不必说现下这般。</p>    但因人是云甄夫人亲自定的，故而倒也无人敢同若生一般，当面给朱氏难堪。</p></p>    金嬷嬷闻言略显吃惊地看了她一眼。</p>    深浓夜色下，若生紧紧抿了抿唇。</p></p></p></p></p></p>    新的一周，亲们看文之余别忘了投下推荐票。新书没有推荐，人气稀缺，想爬新书榜露脸就全仰仗大家了~</p></p></p></p></p></p></p></p>    朱氏赶紧转身吩咐下去，让送了热水来。</p></p>    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嘎达冒出来的，就想让她称母亲，门都没有！</p></p>    她伸手拦了朱氏，不管朱氏错愕与否，只问送水来的丫鬟：“太太让送的是什么？”</p>    忆起往事，若生的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p></p>    她若是只拳头，那朱氏就是团棉花。</p></p>    若生则笑，“这就是让灶上十二个时辰备着的热水？”</p>    若生的几位伯母婶娘，也都是对朱氏瞧不上眼的，寻常不肯理会。</p></p>    须臾，她看向了她爹，皱眉道：“您要是大晚上不乱跑，这会能冻着？”</p></p>    若生正朝她走去，一眼看见，便问：“怎么了？”</p>    连二爷这时候又跳了出来，瑟缩到金嬷嬷身旁，揉着耳朵细声撒娇：“嬷嬷，我耳朵冻得疼。”</p></p>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p>    灶上负责送水的粗使丫鬟探手试了试水温，却不高兴了。</p>    “……是、是热水……”小厨房位置稍偏些，方才上房四下找人时，灶上值夜的婆子丫鬟正暗中打着瞌睡，根本不知道这水是朱氏吩咐人送来给连二爷用的，这会见着了本不该出现在明月堂的连若生，就更是唬了一跳，连话也磕绊了。</p>    天寒，而今又是夜半，该歇的早就都歇下了，值夜的婆子偷懒，水并不大热。</p></p></p></p></p>    “嬷嬷怎么忘了，”若生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府里角角落落还有哪一处是爹爹没去过的？怎么溜出门去，他可多的是法子，您就是派了门神郁垒与神荼来看着，也保管成不了事。”</p>    站在边上的金嬷嬷则沉着脸开口说道：“太太也知眼下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p></p></p>    传话的大丫鬟扫一眼小厨房内，连门槛也不迈进，抛下一句“赶紧的”，扭头就走。</p>    朱氏今年才不过二十，只比她年长八岁。</p>    她看看朱氏身上披着的松花色柿蒂纹披风，松垮垮的，显见得是匆忙间胡乱一披，不曾仔细理过。又见她垂着眼不敢上前来，身边掌着灯的丫鬟亦离得远远的，似乎根本没有将她这新太太放在眼里，若生不由得敛目沉思起来。</p>    朱氏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大好。</p>    廊下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帮朱氏说上半个字。</p>    她对待若生的方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连说话也不敢大声。</p></p>    若生待她从无好颜色，满心的厌憎更是在她诞下弟弟若陵后达到了顶峰。</p>    记忆中，朱氏始终数年如一日的待她，会因她一句没有胃口亲自下厨做饭；会为她亲手裁衣做鞋，嘘寒问暖；会在她生病时，日夜陪在床边，亲娘大抵也就是如此了。</p></p>    众人连忙应了是，各自散去。</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