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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就在端木玄的懊恼中,穆奕的欢笑中,与司徒嫣的担忧中平安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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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朝廷明旨即已传至边城,端木玄因失职本当重则,但因念其助护灾民有功,固只罚俸一年,仍留原职,以求带罪立功,并限期一年内整顿好军务,筹措粮马兵丁,再组西北大军。
七皇子穆奕和端木玄带着给吴谨的圣旨,亲自到军屯为其颁旨。吴谨领着司徒嫣和栓子一起跪拜接旨,穆奕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司徒嫣,朝端木玄笑了笑,这才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西北兵丁吴谨,璞玉浑金,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我吴国兵将人马于危困之时,特此佳予,着升为队率,赏银千两,以彰其善义之举,钦此!”
“仲贤,你这回总算可以安心了!”端木玄看着吴谨和司徒嫣,他是打从心底里为这对兄妹感到高兴。
“谢皇上隆恩,卑职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谨磕头行礼后这才双手接过圣旨,眼中满含泪光。刚被充军时,他就已经绝望了,等人来到这边城,更是心灰意冷,没想到才不过半年光景,他就已经不再是军户,现在想来,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司徒嫣看着已经哭坐在一旁的吴谨,总算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微微的笑了。如今吴谨有了这队率的职位,再不是军户了,如今已经转为良籍,只要再得机会弃武从文,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实以司徒嫣的性格,她更喜欢待在军队里,可她知道吴谨并不喜欢这里,所以这才一心帮着他转户。而队率是由兵部下令造册,固而队率才不再是军户出身。
抬头看了一眼穆奕和端木玄,她多少能感觉得到。吴谨的这份军功可能有这二人暗中相助,可是她现在没有能力还这份人情,只能将一切记在心里。
“仲贤兄,如今你我总算是可以论交识友。你不会再拒我等于千里之外了吧?”端木玄拍了拍已经泣不成声的吴谨,眼睛却看着冷静异常的司徒嫣。连他都有些感动,却没想到此时最淡定的却是年纪最小的司徒嫣。
端木玄的话让吴谨多少冷静了下来,脸上不仅一红,轻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他当初挽拒端木玄不只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差距,主要是因为这人在打小妹的主意,当然是敬而远之了,可眼下却不能,一队之率,统军百户,上官是营长,再就是将军,以后和端木玄少不得要多有接触,总不能再如此推托。只得无奈的笑着招呼二人就坐。
“蒙二位不弃,一直视我为兄弟,原本因我为带罪之身,与二位攀交,恐有不便,如今总算是恢复良籍,虽与二位贤兄论交仍是高攀,可再不敢推拒挽谢!”
“对,子楚、我和仲贤,我们三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子恒。你确定我们三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穆奕意有所指的看了司徒嫣一眼,如果三人是一辈子的兄弟,那司徒嫣如嫁给端木玄,吴谨就会成为大舅兄。又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兄弟。
端木玄只是高兴,一时说溜了嘴,可这会儿又无法改口,只能瞪着穆奕苦笑一下。吴谨并没有明白端木玄和穆奕打的哑迷,只是跟着点头。司徒嫣这会儿人转身正好要去灶房里准备茶水,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灶房里栓子正蹲在墙角哭的伤心。司徒嫣有些无奈的劝了两句,“栓子,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哭成这样?”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总算是熬出头儿了,奴才这是高兴!呜!”栓子是喜极而泣,他守了大少爷这么久,看着大少爷吃了那么多的苦,如果没有大小姐,也许大少爷就要当一辈子的军户了,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是啊,我这次来西北总算是没有白来,老天爷能给我们这么个机会,倒也难得。栓子你如今也恢复奴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赎身改为良籍吧?”
“大小姐,栓子这一辈子都要跟在您和大少爷身边!”栓子以为大小姐让他改籍是不打算要他了,回答的有些着急。
“这改了良籍也能跟在我和兄长身边,就像你爹娘一样。李总管如今还是司徒府的总管,不一样可以是良籍身份!而且你护主的这份心才是最难得的,我和兄长会一辈子记得的!”
“大小姐,真的可以吗?奴才改了籍还能伺候您跟大少爷?”栓子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他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
“当然,就算你想走,我和大少爷也是不许的!”司徒嫣拍了一下栓子的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谢谢大小姐!”栓子跪在地上,使劲儿给司徒嫣磕头。
“行了,快别磕了,再把头磕破了,谁去给他们送茶。栓子,我谢谢你,在兄长身陷危境时仍愿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你名着是我和兄长的奴仆,可在我们心中,你是我们的亲人、兄弟!”
“大小姐,司徒家于奴才一家有恩,大小姐万不可如此,奴才愧不敢当!”
“行了,你我心里清楚就好,这茶也好了,你给大少爷他们送去,顺便问问是不是要留饭?”
“是!”
这饭当然是要吃的,不然端木玄也不会跑这一趟,毕竟这宣旨由钦差来就好。而且穆奕坚持要司徒嫣相陪,吴谨也没办法,吃饭时只好找来小妹坐陪。
“子恒兄,不知朝廷指派的人马何时会到?”吴谨更在意的是他如今虽为队率,可手下无人可用,如今他手下的这两个屯,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还得算上军户的家眷。这没人没马,这队率当的也是无用。而且眼看着就要春耕了,这么多的军田没有人种,秋收时他拿什么交军粮。
“仲贤,你叫我子恒就好,这加个兄字听起来倒让我们的关系远了!”
“对,我们三人即已经论交。就不要再客气!”穆奕总算是帮着端木玄说了句话,马上得到了端木玄送出的善意微笑。不由得心里好笑,为了司徒嫣这个小妮子,他这个堂弟可是什么都舍得。连脸面都不要了。
“也好,仲贤僭越了!”吴谨知道二人这般虽然多少与小妹有关,但毕竟三人认识在前,也就点头同意了。
“兵丁的事儿,我和子楚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边城这次遭灾,人丁本就不足,如果再‘垛集’,怕是很难。而近来又无仗可打,拉拢‘归附’之人亦不可行,唯有这‘谪发’之人,只是还要等朝廷下旨判刑。别的还好,只是这时间,怕也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明天子楚即起程回京,正是要回京帮我张罗此事!”
“有劳子楚费心!”吴谨也跟着道谢。
“谁让你们是我兄弟呢。这事儿我当全力以赴,只是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光指着这谪发之人,怕西北大军也难在一年内凑足其数!”不是穆奕不想帮忙,只是指着判刑之人,毕竟是杯水车薪。
“不知为何要一年内集齐?”端木玄被罚之事,吴谨自是不知,穆奕就将事情始末告诉了吴谨和司徒嫣,司徒嫣对端木玄这人为了灾民而得罪权贵倒多了一丝好感。当然也只是一丝而已。
想着既然兄长也为招兵之事发愁,不如她帮着想个办法。可这主意却也要婉转提出,她可不想过早的锋芒毕露,“雪灾过后,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之人必定不少。当真是可怜!”
端木玄刚听这话时,以为只是司徒嫣的一时感慨,可心里细细一琢磨,才恍然大悟,这些无家可归的,不正好可以招来充作军户。心里正在高兴,脑中却精光一闪,莫不是嫣儿她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暗示一下,让他们自己想出来而已,不由得望向司徒嫣,眼里满满的全是赞赏和喜爱。
司徒嫣却一直在注视着吴谨的表情,她这话可是给吴谨暗示了,希望吴谨能第一天上任就有所建树,端木玄自然也看的出,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等着吴谨去参悟。穆奕也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他看司徒嫣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不易查觉的惋惜。
吴谨也不是笨拙之人,虽然想的比二人慢些,可也很快就想到其中利害,高兴的看了小妹一眼,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端木玄二人说了。
“仲贤,你这主意甚好,只是这些人中,难免有一些混混,他们游手好闲惯了,怕是不会来充作军户?”端木玄话虽是对着吴谨说的,可心里是想着让司徒嫣帮着回答,也听听她的意见。
吴谨果然陷入沉思,司徒嫣见兄长想不到,不得以又提了一句,“这些人趁着灾民有难,还四处起事儿,自当该罚!”
“对啊!”三个男人一拍大腿,他们当然明白司徒嫣的意思,就是抓这些人来抵罪,到时直接判个充军,再由穆奕透过刑部直接判刑,不怕这些人不乖乖的就犯。
端木玄和穆奕已经不再是偷偷的赞赏,甚至连吴谨都有所查觉,小妹这般难道是在帮着他们出主意,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又怕端木玄和穆奕会介意,不由得为小妹捏了把汗,打量二人,见二人眼中并未有不喜之色,倒多了份赏识,他这才安心。
“只是抓了这些人,怕是这人也难凑齐?”端木玄这回不是看着吴谨,而是直接对着司徒嫣说话。
司徒嫣也知,既然瞒不下去,那她也豁出去了,“西北苦寒,百姓多难以为继,如以利诱之,即一人成兵,全家不饿,每月除黑面3斗、钱50文、每年还可以得肉十斤,麻布一匹,当然全家人也不用再去服役,种的屯田除交税外,还可以开荒,产出归军户所有。如有多出,由各队按市价的六成收购,这样不只军户能多些收入,甚至各队里也多了收入,一旦战事即起,这些银钱可以用来安置伤亡家眷,减少朝廷负担,兵将自会对朝廷进忠,上战场时也少了后顾之忧,勇猛杀敌!”
“妙啊!这样还何愁无人当兵,怕到时当军户的比那愿意成良籍的人还多!”端木玄觉得这主意太好了,之前他只是在心中想过,并不如司徒嫣想的全面,如今听来如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司徒小姐,不知你这主意因何而来?”刚才宣读圣旨时,穆奕就觉得这司徒嫣小小年纪却能做到荣辱不惊,没想到竟然见识竟然也这般不同,对司徒嫣的好感又多了三分。甚至为自己当初的一口回拒而有些后悔。这样的人如果能留在身边,至少接下来的日子能有个知心人相伴。不过刚动了这样的心思,抬头间正好看到端木玄宠溺的眼神,只好把刚升起的心思悄悄掩下。毕竟他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失去这唯一的兄弟,那他就不仅是如履薄冰了。
“二位即与家兄平辈论交,以后就叫我小五吧!至于这个主意,只是随意想到,纸上谈兵而已,倒让二位见笑了!”这会儿司徒嫣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着急,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怕会就此引起两人猜疑,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既然收不回,那她就装傻充楞以求过关。
这回连吴谨都有些不信小妹的话,如果只是纸上谈兵,怎么会想的如此周到全面,只是他的怀疑中担心的成份居多,和端木玄与穆奕不同,他们看司徒嫣的眼神又有了变化。原以为她只是比寻常女子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一些,却不想还有治军之材,如果身为男儿之身,当是一员谋将。
穆奕这回是打心底了有些羡慕端木玄,如果堂弟真能得此女相助,他日成就怕还要高过如今的凉仁公。
当然三人的心思对司徒嫣的影响不大,她的本意就是帮着吴谨,只要吴谨不因这些事儿发愁,她才懒得理会。而且朝廷恩旨的那一千两,如今可是全进了她的腰包,连着几天她都很是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