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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夏的第一个外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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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太祖打江山,封了八姓王爷,个个都是劳苦功高之辈,虽荣耀无双,却被勒令足不可出户,空有王爷头衔,锦衣玉食,过的实则是囚犯的日子……然而戴尔德被封王享大夏俸禄也罢,行动上还绝对自由,甚至方武帝十分礼待与他,这让诸多人都看不懂。
但同样的,也让人起了别的心思。
只是这拜访礼节还没做到位,又出了一件大事。
郑贵妃病了。
全身高热,宣泄不止,一晚上下来,出气多进气少,竟是奄奄一息。
太医院各太医倾巢出动,一个个轮流地把脉开方,谁知一场轮下来,郑贵妃险些闭过气去,方武帝急得方寸大乱,抱着郑贵妃痛哭流涕,一干太医也通通被他关进了牢里。
可就这样由着郑贵妃自生自灭又不是个事儿,方武帝只好将太医都放出来,要是郑贵妃有个闪失,满门抄斩。
而与此同时广招天下名医,若能治好郑贵妃,必赏赐无数。
晏仲却是不急,这样急冲冲窜出去,目的性太明显了——他等了三日,等到连卧床的镇国公都有所耳闻,尽量婉转地劝了他一番,他这才应下去宫中就诊。
一帖药下去,郑贵妃的情况果然好了许多,方武帝大喜过望,赞晏仲妙手回春,嚷嚷着便要给他封侯,赏良田千亩,晏仲哼了声拒绝了。
方武帝将晏仲当恩人,哪能白占这个便宜,非得要他说出个什么。
晏仲“啧”了声,拧着眉思虑了许久,这才道:“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多管闲事,还专挑麻烦的管……听说前段时日福建有人勾结外敌,我偏不信,与人打了赌。想请陛下给个答案。”
这有何难?小事一桩罢了。
别说是给个答案,就算柳建文真是通敌叛国贼,为了让晏仲赌赢,他也能将其罪名洗刷干净。但晏仲又想要真凭实据。方武帝便密诏了杨涟,让他避开众人耳目亲走一趟福建。
晏仲走出昭仁殿时大大舒了口气,萧沥正配着腰刀守在殿外,两两相视,眼里俱都带上了点点笑意。
锦衣卫听从皇帝指令。萧沥在宫中是常客,要往郑贵妃饮食里动一动手脚,且做得毫无痕迹,并非难事。
虽说烦劳郑贵妃吃了顿苦头,但总算,达到了目的。
晏仲悄悄向他竖了根大拇指,一甩手便扬长而去,萧沥则抬头望了望清湛的天际。
皇宫的院墙很高,遮住了视线,他能看到的飞檐走兽。四四方方的,端正华丽高贵,初看时惊艳,看多就没意思了。
心不在焉地想着,她的目的达到了……
他怔了一会儿,听到昭仁殿内有脚步声出来,回身就见魏庭躬着腰小心地走出来,说道:“皇上终于安心了,现在睡下了。”又夸起晏仲的医术:“真是在世华佗,药到病除。多亏了国公爷,不然晏先生也不会轻易出手。”
萧沥随意对付了几句,另一位佥事过来接任,萧沥将佩刀给了他。回身望着魏庭淡淡笑了笑,“魏公公劳苦功高,这些年多亏了公公照顾皇上起居……不知道公公愿不愿意赏脸,我请公公喝杯茶好了。”
想想又道:“我回京都时日不长,但记得北城丽阳坊有一家茶舍,里头的茉莉花茶再加两片冰片。味道极好。”
魏庭心中一沉。
那丽阳坊茶舍是他惯去的,茉莉花加冰片也是他的习惯,萧世子这么说……他调查过自己了!
魏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
西北是萧沥的主场,可在京都他就没有这样大的自由,但奈何人家占了皇家的血脉,方武帝和太后纵着呢!
魏庭呵呵笑道:“萧世子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奴婢先谢过萧世子了。”
于是二人到了茶舍,对面而坐,上了一壶茉莉花茶。
萧沥亲自往里头加了两块香片。
魏庭目光落在他执竹纤的手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交缠。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萧沥抿一口,浓密的眉毛轻挑,赞了声“好茶”,却放下不再用。
魏庭心有戚戚。
内廷之中,数他最为位高权重,外臣轻易不敢得罪与他。
他有这个本事与人摆脸色瞧,戏耍他人,可萧沥,他却把不准……
“魏公公是风雅人,美茶、美人,样样不缺。”
魏庭脸色微变,“萧世子此话何意?”
就像自己的隐秘暴露在人前,魏庭陡然坐立难安。
宫廷里的太监多少都会有对食,这不是稀罕事,拿出去说也算不了什么,然而魏庭的对食,身份却有些特殊。
皇长孙的**娘啊!
前不久才立下的太子,转眼皇长孙**娘成了魏大公公的对食,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还真不好说。
萧沥没打算管这个,他将手边茶杯里的水倒去,只摩挲那只杯子,问道:“魏公公可是宫里老人了,不知道与吴厂公关系如何?”
就知道是那只吴老狗!
魏庭暗骂了句,道:“点头之交。”
“那就好办了。”
萧沥煞有介事,“皇上先前允我任意使用锦衣卫便利,我闲来无事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吴厂公大约和我有些过节吧,‘礼尚往来’可不能荒废了,只又顾忌着魏公公,实在不想伤了情面。”
他几尽面无表情地淡淡说着,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魏庭听着很糊涂。
萧沥遭人刺杀,他隐隐能猜到是吴怀山的手笔,镇国公府那位和昭仁殿里头那位可通着气呢!
可司礼监和东厂没什么交集,吴怀山虽一心想代替自己,但见了他还是要恭恭敬敬称一声魏公公。
萧沥要去收拾吴怀山就去,怎就伤了他的情面?
见他不解,萧沥就道:“小魏公公与吴厂公私交不错,还以为与魏公公也是莫逆之交……”
他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是我大意了,既没有。我便放心了。”
他站起来,目光极淡地看着魏庭,眼神幽深如同有两个漩涡,要将人牢牢吸进去。
魏庭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他也拿到了他想要的知道的东西。
魏庭这个干儿子,有问题!
萧沥淡淡点点头,“那就不打扰魏公公了,我还有点事。告辞。”
直到萧沥走了,魏庭还有些懵。
小魏公公……魏都?
他一时咬紧了牙。
这个小崽子,和吴怀山那只老狗做什么勾当呢?
魏庭气得拍案而起,连茶都顾不得喝了,急匆匆回了宫里。
王淑妃的青阳殿很僻静,如她的人一样,幽静清淡。
她本是太后宫里的一名小宫女,年轻的方武帝在慈宁宫里临幸了她,但方武帝深知此事不光彩,穿衣束带后便径自离去。然而这举动是被文书房内宦记入《内起居注》的。
数月后王淑妃因有孕身形变化,太后盘问过,想起自己做宫女时的苦难心酸,对王淑妃深表同情,对照《内起居注》,让方武帝给了她一个名分。
而王淑妃诞下了方武帝长子,也是现任太子,太后很喜欢王淑妃,然而方武帝不喜欢,甚至因为王淑妃的长子。碍了郑贵妃儿子福王的道,而处处不待见她。
好在王淑妃诵经念佛清心寡欲,在寂寞的宫廷里不至于度日如年。
魏庭身为方武帝身边的禀笔大太监,身份地位都是够的。来青阳殿自是备受礼待。
他是一时情急,完全可以叫个小太监过去将魏都给他叫过去。
而今日皇长孙和五皇孙都在,青阳殿难得热闹了一回。
王淑妃很惊讶魏庭的到来,魏庭悄悄看了眼跟在皇长孙夏侯渊身后的**娘靳氏,微微笑了笑,“也没什么。皇上多日未去向太后请安,怕她老人家寂寞,娘娘最是太后知心人了,有空便多去陪陪太后。”
王淑妃诚惶诚恐,连连点头。
魏庭又一一朝夏侯渊夏侯毅问好,过后仔仔细细瞧了瞧靳氏,笑眯眯地走了。
他一出门,脸色就垮下来,找了魏都,直接劈头盖脸一番骂:“你说清楚,你都在背着我做些什么事!怎么和吴怀山那老狗扯上了,累得萧世子还找到我的头上!”
魏都身形高大,样貌极为清秀,此时躬着腰,唯唯诺诺,一脸的讨好。
一听魏庭说的这话,魏都脸色变了,睁大了眼睛道:“爹爹,真是冤枉啊,我能做什么?”
“呦!我是不知道,你翅膀硬了,竟然还敢骗我?”
魏庭一巴掌扇了过去,魏都那白净的右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认你做干儿子,那是我抬举你,这宫里头有的是人排着队想叫我一声干爹爹,我大可以找一个听话的,懂事的……”
越听越不对,魏都连忙跪下,膝行着抱住魏庭的腿,“爹爹,小都子只有爹爹了,爹爹还不要小都子,小都子该怎么办?”
他即刻痛哭流涕,那满脸的泪水与他俊朗的外貌格格不入,魏庭哼了声一脚将他踹开。
“吴怀山狼子野心,你不是不知道吧?那老东西就等着看你爹爹我的笑话呢,你倒好,和他沆瀣一气的,是想着怎么把我拖下去呢?”
魏庭蹲下身子,手指捏着魏都的下巴,用力地掐着。
当年就是看中了这个好样貌吧……呸!果然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魏都连连摇头,跪在地上一个一个磕头,说着以表忠心的话,魏庭哼了声别过头去。
蝉声真闹腾,哪天得弄死了才好……
靳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她是个妩媚多姿的女人,身上兼具了成**性的妖娆,还有少女的美丽清纯,年约三十了,皮肤嫩的却像是能掐出水来,面孔细致,眼含秋波。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挽住了魏庭,那硕大饱满的胸脯紧紧贴着魏庭的臂膀,他甚至能感受到她那雪丘之下心脏的跳动。
魏庭知道,这女人的身体有多美,尤其在床上有多么动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制浑身的燥热。
“不听听他怎么说吗?兴许小都子是有苦衷的……”靳氏媚眼如丝,鬓边的乌发时不时撩在魏庭枯燥的皮肤上。
魏庭眯了眼,道:“看你干娘求情,你最好如实说!”
魏都垂着脑袋,好一会儿,这才道:“我在宫外头有个妹妹,小时候就和妹妹相依为命,进了宫,妹妹还常托人给我带送银子,她自己都不够花的……这些年她过得很苦,我想为她做些事,吴公公说他能帮我……爹爹,孩儿只是一时糊涂,仅仅是要帮一下妹妹而已!”
“而已?”
魏庭冷冷笑了,“魏都,你跟我不少年了,吴怀山什么人你不知道?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他不计较地帮你?过后,你是不是要和他一道回来坑我一把?”
“不会的!”魏都连连摇头,“孩儿即便死也不会背叛爹爹,孩儿发誓,若不然不得好死!”
他说得果决,魏庭却不信了。
靳氏蹭着他的手,媚声道:“他也是情急,小都子跟着你这么久,劳苦功高的,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啊?”
魏庭无动于衷,靳氏的红唇又凑近了魏庭耳边轻声说了句,魏庭瞥她一眼,终是脸色好了些。
“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惹上了吴怀山,惹上了萧世子,他将你祖宗八辈都扒出来了,这事没完,你好自为之,日后如何,单看你要命还是要亲人!”
魏庭丢下一句话,急匆匆拉了靳氏就走。
魏都跪着好久,跪的膝盖都麻了。
他紧咬着牙,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双眼通红。
他知道这次暴露后,魏庭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了。甚至若非靳氏求情,他早被弄死了。
怎么会招惹上萧世子呢?吴怀山的本事大,他做得又这样隐蔽,竟还能被发现……
要命还是要亲人?
自然是要命的。
没命了,就什么都没了……
魏都摇摇晃晃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回了自己房里。
桌案上还放着一封青泥印的信笺,刚刚拆封过,上头写了李姨娘要他做的事。
这次的目标是邯郸贺家……
原也是极容易的,现在却不好做了。
他到底还是羽翼未丰,不能太嚣张。
魏都点了烛,慢慢将那封信烧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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