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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坚信咱们一直在创造奇迹。
www.kmwx.net”任宏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现编了个好词告诉仲利新。
“我身子要散架了,坐下怕睡着了!”他刚坐下就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种肤色人员腋下汗腺在不同品牌香水混杂下,呈现出一种怪怪味道。任宏杰调出仲利新手机号按下“发送键”时,迎面而来的某国派遣队伍走来了,一身水蓝带花纹的军装,清一色长腿宽胯体型,走在前面的仪仗兵绕圈挥舞着长长棍子做成的礼仪棒。当他棒头挥舞到眉头上方时,后面便是极其夸张而有节奏的锣鼓声。
“你要是他们,大型场合收到礼物会生气吗?”
盖龑看着任宏杰。“他想让大孟隔空打掉贵宾手里的东西,让他们饱饱眼福!”任宏杰对于霍尔斯“大跌眼镜”这种鄙视进行了语言处理。
他又想:“我就是特战版的李小龙,必须展示技能,演出东方蛟龙战队的真功夫,否则他们会刁难到底。自己能行吗?没关系,自己的绝技保证让他们目瞪口呆。”
在这之前,某个亚洲国家女队员刚刚表演了刚柔结合的太极拳,那种切西瓜、分西瓜、然后各自分一半的优雅动作,在一片喧闹的口哨声中、欢呼声中,观众们像是重温了一场颇感兴趣的文艺节目,很多人依次挥动左右手跟着模仿起来。
“我期待这是一场不让人失望的国家特战队技能展示。”霍尔特眼睛扫视了下观众席嘈杂的人群,然后盯着任宏杰发出了貌似善意的提示,“你应该知道,这里面有政府官员,有中间派代表,还有反对方的民意代表,我们的立场是制止杀戮,不参与他们角逐。”
“咱俩耍猴,或者来段传统二人转,扯着嗓门喊准保来找咱们!”孟大边扮着鬼脸边出着鬼点子。
看着孟大已经离去,任宏杰继续蒙霍尔特,“火龙,对,一会您就能看到东方最强劲的中x国龙。”
“错了!他是蛟龙出征前和平组织派去的联络员,找到了他……”孟大卖了关子后说道,“你明白了吗?”
孟大在西南角人群中看到了一张貌似熟悉的面孔——他端坐在第二排位置上,半张脸露了出来,萨达姆式的胡子让孟大心里默念“难道是他?”
“这功夫真是神了!”霍尔斯手里举着没点燃的香烟,看着已经裹在孟大手中鞭梢还在燃烧的火机露出洁白的牙齿赞叹道。
“这支长腿模特队比娶媳妇还兴奋,光剃掉脸上杂毛得两个小时吧。”待在分部见惯了黑一色面孔的任宏杰问道。
孟大登上了中间那个半个篮球场大的舞台。怎么又是半个篮球场大?还能冒出梦中的巨蟒吃人来?孟大心里一惊。在现场中英文名字介绍之后,台下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馊主意还凑合!”任宏杰如同注射了兴奋剂的队员,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接下来,他挨个表演了南拳、北拳、少林拳,随后开始随着《男儿当自强》的曲调开始抽出了腰间别着的自制双节棍,时而舞动,时而短距离击打,时而在上身形成最牢固的防护空间……台下人们开始忘形地来回晃动身子,循环换着手掌跟着模仿,一些人甚至开始面带微笑地喊着“哈……哈……嗨!”
“这个舞蹈舞得热闹,还有真的吗?”霍尔斯目光从翻译任宏杰脸上扫过后看了一眼盖龑,然后指了一下自己的墨镜说道:“再精彩点!”然后,挥动食指在空中画了圈。
“你拉倒吧,打仗不是蚂蚱赛跑,不靠那个!”孟大说,“咱和他们建国初期就较量过,是爷是孙子永远改不了。”
辫梢在上空舞动时,只需伸长右臂控制它的方向和力度,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全场的表情,尤其盖龑嘴角一个示意都会让明明白白知道是什么意图。
不一会,负责现场广播的年轻女士收取了两美金小费后,殷勤地广播请霍尔特确定位置便于接收友人礼物后,他俩顺利找到了站在遮阳伞下品着路易红酒的老霍,当然还有他身边的队长盖龑。
孟大这时段表演结束的时候,台下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再来一个”的喝彩声。他双手抱拳向大家致敬,然后眼睛向仲利新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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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车送来,我才他妈的有面子。”任宏杰瞥了一眼那些穿梭在人群里送鲜花、彩球、生日蛋糕的“红帽子”们,他很想知道孟大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你给我送啊。”
这时,一声紧凑而快节奏的广播声响起后,所有人群陆续向后撤去,几张带有贵宾1、贵宾2……的方桌出现在观众视野里,盖龑所在的位置是第13号,把头观礼桌中间坐着一位外着橘黄套装里面纱网绛紫长裙的年轻女士,她那双洁白小腿盘在一起优雅无比,身后两个彪形大汉一手扶着宽边眼镜对四周环视,右手在休闲西装上衣里摸索着。
这条米五长的黝黑鞭子,在油桶长时间浸泡后凝成细长的“麻花”,辫梢已经打磨成长长的线状,上面布满了擦不掉的血迹。他先轻轻甩动七八下,然后在拱形双腿和弯腰伸臂助力下,那种辫梢对口瞬间摩擦发出的响声响彻全场。台下悄然无声,所有的人都在专注地看他舞动那条神奇的鞭子。
他们见到队长时挺直腰杆敬礼,得到的却不是对方热情的回报——仲利新精致的眼镜后面那双眼睛里有只沉静不活跃的沉稳眸子,镜片方向对着老霍目光却盯着周边的人群——他的表情告诉这两个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下属自己碰到了强敌,一切都要听从自己安排。
他站在沉闷的寂静当中,意识到了自己一身深蓝色的功夫休闲装加上油光锃亮的麒麟鞭,正在吸引着台下人惊呆的目光。
盖龑和霍尔特中间戴着学生眼镜的联络官谷小玥脸上绯红,显然这种尴尬局面持续一会了,她不知道怎样把这种话语翻译给盖龑未来的顶头上司。
这阵锣鼓声持续响起时,身边嘈杂人群的嬉闹声被掩盖了不少,一种午间集市的氛围里,任宏杰知道这个时间队长不会听到手机声,于是,连看都没看地放在兜里。
“想办法啊,你大号脑袋瓜子弄出几个点子啊。”任宏杰斜靠在他身上时,看着他那稀松发亮的头皮埋怨道。
他心里想着十几年来一场场具有挑战性的演练,尤其是短兵相接的窒息氛围里,还有自己孤身在任务区经历的坎坷,没有人诉说没有在危难时刻给提个醒,此刻他心在胸口砰砰直跳。他想:“那训练场上堆积成山的子弹壳,一双双磨碎的皮靴手套,还有那十几个春夏秋冬练成的武术武艺,记得那次站在吉尼斯记录竞选舞台上让咽喉上的枪刺去推动一吨多重的国产轿车时,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激动,现在心跳急剧跳动,浑身血液在加快流动,这是哪里?怎么很少有熟悉的面孔?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既是我能让他们刮目相看,但是也会为此付出代价,因为这片海滩形成的沙土地很松软,因为和他们相比我肤色还过于鲜艳……”
“你也来坐一下吧!”他顺手拽过来一把椅子递给任宏杰,吹去了上面两瓣刮掉的花片。
“鬼才信,这里一千二百多人。”任宏杰微闭着眼睛说,“你说说看。”
任宏杰轻轻地拿过谷小玥的记事本,转身对霍尔特翻译说,“贵办公室组织大型活动有套规范程序,这是给最有潜力特战队的崇高待遇。”
盖龑同意后同样在对着孟大用手指画了个圈,然后看了一眼嘉宾们手中的东西。
“天哪,他辫梢着火了!”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霍尔斯噗嗤点着的打火机方向一阵疾风一闪而过,他打火机滑轮下发金属机身已经被辫梢缠了小圈在空中旋转起来。
“别糊弄东方人,蛟龙特战队‘既来之则安之’!”盖龑显然消了些气,转身告诉孟大,“换上你的服装,去后台和大家备场,演示警务技能。”
盖龑拿着一对山核桃在右掌心左右旋转,核桃凹凸不平的棱角刺激着手心血管,促进他大脑快速转动,通过厚厚的镜片对来自眼前的事物进行分析:霍尔斯依然是那种猜不透摸不准的表情,像是京剧舞台上端坐条形桌后面脸上涂满厚厚油彩的判官;兰桂尔优雅高贵的墨镜拿在了手里,那种五官不动,最恰当尺度的迷人微笑里看不出赞赏还是否定……
盖龑表情平静地看着霍尔斯。
任宏杰擦着送花人的身子坐椅子上时浑身是鲜花沁人的香气。
“你告诉他,那是打火机质量好,火机燃料防风!”盖龑边告诉任宏杰就这么翻译,边盯着霍尔斯挪到额头上的宽大墨镜动了这样的念头,“再给他说,小心他脑门上的眼镜。”
“把音量调小点吧,满院人张嘴都是尊重多样性,别让人抓住小辫子。”任宏杰看着空空荡荡写着“华夏专场”中英文标语的舞台上,四周上千人中形成了无数个小圈子,像广场上几十个煮着饺子的大锅那种沸腾让人感到心烦,他心里感到一丝丝失落,“大孟,怎么才能找到人呢?”
“大家本来对你们考核成绩怀有很大的异议!请理解。”霍尔特显然被任宏杰蒙住了,开始以虚假的语言掩饰自己特意安排的恶作剧。
“天生浪漫。”
“别嘚瑟,不怕把自己耍进去啊。”任宏杰举起手里搭成“凉棚”向逆光方向遥望,那里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和一面水蓝色的旗帜,他看着孟大找来椅子坐下,一副着急的样子开始数落起他来,“国际和平组织出兵国法律好几百页呢,随便给你安个虐待野生动物罪都得把你遣返回去,还演耍猴呢。”
他俩静悄悄地站在队长身后两侧。盖龑不温不火话语里暗藏着怨气,“你这玩意很乱套,这种德行也不像值得交往的朋友。”
台下观众席里很多是黑色的面孔,每一个人都抬眼望着他。每一张椅子上都坐了人,最后面还有数不尽的围观看客,远处那些搭着棚子支起炉灶展示本国特色美食的厨子都放下了器具,穿着洁白略带油渍的衣服站在了人少的地方往这里观望——宽阔的舞台被架起了一米多高,除了主位那块彩色背景布,还有正东方靠墙位置是废弃轮胎和沙袋改成的射击棚,其他两面都一览无余在他们眼中。
“这是歧视!给我接霍尔特的电话!”盖龑干涩的嗓子里发出命令。
孟大重重地闻了一口他身上还没散去的香气,诡秘地凑近他的耳朵,“回答我的问题,我马上让你找到人。”
“那怎么办?”孟大独自坐在遮阳伞下靠在椅背上沉思。
“为什么?”任宏杰想起这个出国前特战队甄选考场上笑眯眯的西方人,感觉他一脸的虚伪和鬼点子,“你还不如给我送。”
霍尔斯收敛了笑容,身子朝着盖龑这边欠了欠。
“鲜花为什么送给老外?”
当任宏杰坐在两个人中间担当翻译时,他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东方蛟龙特战队大队人马刚刚抵达东道国,国际和平组织联合作战行动防暴办主任霍尔特乘坐直升机看到队员们大包小裹的站在房檐下,望着满天大雨无住处无炉灶无饮水一筹莫展时,几支先到其他国家军警部队正用黑黑的长手抓食飘着酸辣味的拌饭,露天帐篷下几个戴头巾的大胡子,若无旁人地用长长的小铲子正在鏊子上翻着麦香味十足焦黄酥饼。
“不,我给霍尔特先生送!”
孟大轻轻地解下腰间麒麟鞭时,静下来的观众有人悄声说“他不会脱掉裤子吧,希望他下面比上身成块的肌肉好看!”
“他在总部等您,必须抓紧过去,否则会有不作为记录产生!”随行翻译告诉盖龑这个消息时,他舒展的眉头依然盯着院子里爬满蜥蜴、蝎子、蜈蚣的营区,那一栋栋老式营房三角形的木窗口像贪嘴的鳄鱼正向这里眺望,他说了声,“备车,去会会他。”
霍尔特一脸疑惑。任宏杰转头用标准英语一字字说道:“指挥官问你是否开始?”
“这是最高长官兰桂尔!管着全区和平组织上万人的队伍。”任宏杰贴着仲利新耳畔介绍完她后,扫视了所有到场的嘉宾,有部队司令、代理总警监、民事部门安全顾问,还有……往左侧是刺眼的阳光发出的光线,他侧了侧头看到几个特殊的面孔——他们肩膀上没有和平组织的标示,但胸前挂着特邀各界嘉宾的胸卡。
“那是些什么人?”盖龑问完这句话时,霍尔特闻声也转过头来看任宏杰——他害怕老霍从他口型尤其表情里猜出了端倪,只得说了句队长能听懂的近似禅语的话,“那些都是戴着有色眼镜不省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