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4 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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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儿，你这是干什么？”黄少轩赶紧披衣而起，下床来扶莫妍。www.luanhen.com 四位随从也手握武器机警地做好防御。 如果时间就这样静止不前该有多好，可是天色渐渐亮起来，小莲在月洞门外小声提醒道：“莫姨娘，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莫妍记得在天香阁吃饭时，跟黄少轩提起过自己力道不足，炒不出宫爆小龙虾的味道，难道黄少轩想亲自动手做虾吗？ 原来，莫妍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策略。玉缘银楼的婢女小凤身材和莫妍相差无几，莫妍让她换上自己的衣裳停了一柱香时间才从前门浩浩荡荡地出发，自己早就从后门坐上玉缘银楼一辆不起眼的黑漆平头车走远了。 全伯年纪虽高，脾性却是燥得很。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捉鹰的反被鹰啄了眼。他还真丢不起这个人，一刀把穿着莫妍衣裳的女子手中的礼品用力一挑，里面黄澄澄的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亮得晃瞎众人的眼。 说罢，和小莲、小芳、小凤一道坐上马车往回走。 莫妍为黄少轩围上大褂子。黄少轩把长辫子在脖子上绕上几匝，折好袖管后，一手扶锅，一手拿铁筛子倒真有厨师的样子。 又是那个宁人晕炫的笑容，莫妍看花了眼。 莫妍回兰香院吃完早饭，和李养娘、小莲商量一番，准备妥当出了门。 过了一柱香工夫，戴着幕离的莫妍和小莲、小芳鱼贯从玉缘银楼出来上了马车。小莲、小芳手里各捧了四个方形红底黑面珐琅葵花盒，不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里面装着陈家小姐定的头面首饰。 “少轩。” 太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斜射在紫檀荷花纹床上，映得粉底百合花蚕丝被一片金光闪闪。 颜如玉表面上越是波澜不惊，背地里越是暗潮汹涌，指不定就要出什么妖蛾子。 突然，小芳惊呼一声，“大小姐小心！”整个人趴在莫妍身上。 小莲赶紧住了口，担心地问莫妍，“大小姐，不如我们再来一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莫妍抬头远眺光辉灿烂的夕阳，微笑着享受太阳赐与她的最后一丝温暖。然后貌似兴奋地挽着黄少轩的手臂，“大叔，您要给妍儿做宫爆小龙虾吗？真让人期待！” 全伯和带来的人俱是一愣，没想到莫妍会出手如此阔绰，他们刚刚还以为盒子中应该是空的，至多也是些点心之类的不值钱的唬弄人的玩意儿。 冷艳娥斜睇了一眼莫妍，不服地说：“我们能跟她比嘛？人家年轻啊！” 莫妍说完，一板一眼地对黄少轩磕起响头来。 如果他趁兴而来，为何表情那么阴冷？这意味着什么？临死前最后的晚餐？ “老爷来了，老爷来了。”小莲从院子里兴冲冲地跑进内室。 天微亮，莫妍起床梳洗装扮后跪在床边的青石砖上，静静地等待黄少轩醒来。 想起黄少轩早上说的话：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莫妍淡然一笑，如果不是自己使了个小小的计谋，现在已经在阎罗殿报道了。 自从上回一起从龙祥银楼回来后，莫妍接连几天都不曾见到黄少轩。 风平浪静后，黄少轩抱着莫妍沉沉地进入梦乡。 也许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想什么？”黄少轩骄傲地把一盘宫爆小龙虾端到莫妍面前。 “小姐，您料事如神啊！那个全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真好笑。”一上马车，小莲就兴奋地说。 “保护大小姐。”祥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拔出明晃晃的腰刀高声喊道。 “好啊！我掌勺，你收银子。”黄少轩笑得很灿烂。 黄少轩低下头深情地看了一眼孩子般可爱的莫妍，终于嘴角上扬，“真是馋猫，说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小莲玉手一挥，穿着淡黄底蝴蝶兰绣妆花褙子的婢女掀开幕离，和小芳一起把手上的礼盒送到全伯面前。 可是，这里距离黄府虽然只有三条街，却是危机四伏，让人不得不防。 黄少轩一想到莫妍，眉头皱得紧紧的就是不肯松口，这更让全伯生气，他扔下一句话：如果你动不了手，让我来。 莫妍的马车先到长安街的玉缘银楼停下，莫妍让祥子和四名随从在门口等，自己带着小莲和小芳进了玉缘银楼取货。 颜如玉比往常更显温柔大方，不仅答应了莫妍的请求，还拉着她的玉手，如春风佛面地说：“艳娥、香玲，你们都得好好像莫姨娘学学，我们女人啊！把自己的男人侍候得舒舒服服地那才叫本事！” 黄少轩怜惜地看着她，道：“你最喜欢的小龙虾！”醇厚的男中音透着一丝苦涩。 祥子抬头挺胸，义正言辞地说：“食君禄，忠君事。要想找我家大小姐麻烦，先从我祥子的尸身上踏过去。” “好吃吗？”黄少轩紧张地看着莫妍吃虾的表情，为了莫妍，他偷偷练习了好多次，真正上场又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的念头。 赶紧跻了鞋，对着镜子整整衣冠出来见黄少轩。 咚咚咚的声音把黄少轩心都磕碎了。 吃完饭后，黄少轩直接在兰香院住下了。 小莲对虬髯汉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大叔是全伯吧？我家大小姐早就进了陈府，她感谢全伯对老爷多年来的关心，特意让奴俾备上薄礼以示她对您老人家的敬重。” 莫妍苦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累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还有那个充满敌意的刚子也不可轻视，他领了一个叫全伯的人回来后，黄少轩整整两天都没来找自己，形势不容乐观啊！ “啊……” 拐角处没有人，就算有人路过，谁都不想惹一身臊，胆小的改道，胆大的贴着墙角溜过去。 。。。。。。 和上次一样，黄少轩那双神奇的大手把莫妍引向快乐的巅峰。 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山子私底下透露全伯是位耿直厚道的人，她看到莫妍的诚意后就算心里再恨，也不会再次出手。 如果自己死了，能让黄少轩难过和内疚，能减轻他对莫、洪两家的仇恨，将来复仇时手下留情些，那又何足为惧呢？ 枣红马吃痛，仰天长啸一声，痛苦地跪在地上。 就在马车要从马市街往安定门街转弯时，两支羽箭分别射中了拉马车的枣红马的两只前腿。 总之，黄少轩实在太重要了！不管你心里喜不喜欢，都得绞尽脑汁讨得他的欢心。 莫妍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小龙虾转身就跑。 但颜如玉的反应太过反常了，上回的交锋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可彼此都心知肚明。 莫妍没有动，她在等着黄少轩发话，如果命都没了，还用得着请安吗？ 莫妍担心的是路上的安全问题，鳌拜余党抓得差不多了，街上基本恢复太平。 高香玲恭敬地回颜如玉，“夫人的贤良淑德更值得香玲敬重和学习。” 小莲斜睇着角门，压低声音说道：“尾巴跟上了。”再高声回答：“都准备好了，莫姨娘。” “妍儿，你去吧！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黄少轩最后下了决定。 全伯怒火中烧，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统统给我回去！” 莫妍不愿多看他一眼，只对陈丽丽说：“妹妹是大主顾，姐姐亲自送上门理所应当，时辰不早了，姐姐就此道别。” “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虬髯汉大手一挥，黑衣人摸索着往马车靠近。 黄少轩翻了个身，手往边上一摸，发现莫妍不见了，这才心慌地睁开眼睛。 “全伯，我家大小姐和老爷真心相爱。她敬重您老人家的心一片赤诚，还望您不要拂了她的好意。众位兄弟都要养家糊口，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是吧？”小莲一边捡起沉甸甸的金锭子，一边飞快地睃了一圈全伯带来的黑衣人。 莫妍从颜如玉柔中带刚的手劲知道，颜如玉已经忍无可忍了，就算黄少轩能放过自己，自己能不能活还是个未知数。 黄少轩沉着张脸，一旁的山子提着一个荷叶包。 黄少轩全身的燃点都被引爆，像狮子似的发出低低的吼叫，“妍儿，叫我的名字，快。” 想到这，黄少轩仰天长叹，他颓废地坐在床沿，把莫妍搂在自己怀里一言不发。 莫妍心中隐隐不安， 偌大的黄府后院，四个女人围着一个黄少轩转。颜如玉想从黄少轩身上求得爱情和地位；冷、漠两位姨娘想让生活过得好一点；莫妍想为家人求得保命符。 不管怎样，经商讲究诚信，陈丽丽的头面首饰一定得送到。 “小莲，回到黄府再高兴也不迟，注意周围的动静，颜如玉该出手了。”小芳提醒道。 黄少轩不停地用铁筛子搅动小龙虾，莫妍倒数十下后，黄少轩腾地把虾都捞起来了。接着倒掉一部分油，炒香葱、姜、蒜等调料，调好汁后，又将炸好的虾倒入锅中翻炒装盘。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十几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迅速包围了马车。其中一位五十出头的虬髯汉站出来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找莫振兴的女儿说事，不想乱开杀戒。刀剑无眼，你们识趣的闪开。”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就是就是，下回只要妍妹妹知会一声，我亲自去取。”袁少爷暧昧地说，那句妍妹妹叫得莫妍直起鸡皮疙瘩。 小莲见全伯走后，回过头来对祥子说：“快，小文子留下处理马车，其余人跟我到陈府接大小姐。” 傍晚，莫妍坐在南窗下的紫檀木炕上，看着院子里盛开的丝瓜花出神。 莫妍来到正院上房给颜如玉请安，并请求让自己今天去袁家一趟。 于是，莫妍放下幕离，由小莲掺着上了马车。小芳捧着六角首饰盒跟在后头。 莫妍有了片刻的怔忡：如果这个人是洪子强该有多好！ 黄少轩心里苦啊！几天前，刚子带着全伯到龙祥银楼。全伯当着黄家老臣子的面跪在地上死谏，说自己不杀了莫妍，不杀了莫振兴和黄承业，如何对得住死去的爹娘？如何对得住龙祥银楼百年基业？如何对得住黄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至少得让黄少轩深深地记住自己，日后向莫、洪两家举起屠刀时，能念在对自己的一点情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莫妍被小芳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脸上似有热乎乎的东西在流动，莫妍伸手一摸，全是通殷红殷红的鲜血…… 莫妍不敢动弹，握着洪子强送她的羊脂玉兔暗自流泪。 “慢着。”小莲掀开车帘子，让一位带幕离的女子和小芳走下车来。 黄家大门口，莫妍撩开幕离的一角，提高音量问小莲：“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等小莲带着众人紧赶慢跑地到了陈府大门口，莫妍已由袁少爷和陈丽丽亲自送了出来。 明天就到了给陈丽丽送头面首饰的日子。她本人已经看过一些首饰并且表示非常满意，所以莫妍并没有太担心首饰的品质。 锅里的油烧得沸腾了，莫妍把准备好的虾倒入油锅中。 黄少轩到了哪个院子，哪个院子的女人就如沐春风，同理，其他院子则一片愁云惨雾。 正想着，马车拐入南小街的一处狭窄地段。 记得都不是好事，还不如忘了呢！ 颜如玉要保持“贤良淑德”的形象，不会在黄府对莫妍下手，所以只要平安回到黄府，莫妍的小脑袋就能在脖子上多放几天。 只听“唆、唆、唆”三声箭响后，马车外面传来混乱的刀枪声。 莫妍细细品尝，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味道不错，外焦里嫩，汤汁浓郁，比天香阁做的还好吃。我们要不要在天香阁附近开个分店？肯定把天香阁挤兑得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但颜如玉还没有露面，她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招术？ 那些黑衣人眼睛都定在金锭子上，听小莲说的话后一个劲地点头，恨不得全伯赶紧点头收了。 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小莲带着小丫环们退了出来，把地方留给莫妍和黄少轩。 依稀的晨光下，莫妍穿着一身淡黄色底蝴蝶兰绣妆花褙子，满面泪痕、楚楚动人地跪在地上。 莫妍的黑漆齐头平顶马车顺顺当当地出了长安街，穿过南小街和马市街，往陈家刚买在安定门街的宅子驶去。 莫妍不肯起来，凄然恳求道：“少轩，你杀了我吧，妍儿不怪您。妍儿能和少轩相识相爱一场，此生不悔。只求您看在妍儿的份上，对莫家和洪家不要赶尽杀绝，妍儿给您磕头了！” 莫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如履薄冰地迎上前去。努力装作好奇的样子看着那个荷叶包，“爷，您给妍儿带来什么好东西啦？” 上次，莫妍微闭双眼幻想着自己和洪子强在一起。这回，他想让黄少轩深刻地记住自己，日后能念自己的好手下留情。所以，一反常态地睁开眼睛含情脉脉地面对黄少轩，甚至主动伸出手去触摸黄少轩的身体，凑上樱桃小口去吸食他的滋味。 黄少轩放下了仇恨，莫妍只想好好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光，两人终于像正常夫妇那样愉快地吃完一顿饭。 莫妍高兴不起来，她欣慰能把陈丽丽定的头面首饰按时送到陈府，没有误了陈丽丽的大事。 莫妍欣慰地看了一眼小芳，这丫头憨厚话少，办起事来一点不含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的就是这一类人。 “妍姐姐，我们两家商铺隔得那么近，还让您亲自跑一趟，着实过意不去。”陈丽丽唇齿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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