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7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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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曾是鳌少保府里的门房督头，鳌少保出事后，我乔装成乞丐混入市井，这才逃过一劫。www.biquge001.com命是保住了，但身无分文，度日艰难。因为从前在府里见过几回莫老爷，所以风声一过，我就找上了莫老爷，希望得到他的救助。正好，莫老爷也在四下差人找我，从莫老爷口中我才得知——十年前的黄家灭门案牵扯上了莫老爷。今天受莫老爷邀请来此为他证明一件事。” 这一冲把迎面而来的林贵妃的乌骓马给撞了，幸好宫里的车夫都是好把式，及时控制住乌骓马。 颜如玉如同出笼的小鸟，什么都感觉新鲜，什么都想买一点。 这些老臣子因为黄家被灭受到牵连，这十年来过着艰辛的生活，所以对凶手的仇恨程度不亚于黄少轩。 全伯越听越心急，拔出剑来走到老者身边，冲他叫道：“说，莫振兴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腊月初六，莫妍的心如同扔在油锅里炸，痛苦地煎熬着。 黄少轩把剑扔在莫振兴脚边，走到窗边别过头去。 “世侄，老夫确实有罪。只求世侄看在老夫以死谢罪的份上放莫、洪两家一条生路。”莫振兴捡起地上的宝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莫妍？不可能，颜如玉会想尽办法缠住她的。 莫妍哪有心思看这个？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对啊！莫老贼怎么可能自己亲自露面呢？”众人的怀疑声此起彼伏。 老者清了清嗓子，道：“那天早晨，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大早就有一位穿着过了几道水的银红纱裳，青缎子背心，白绫细折儿裙子的高个女子带着黑色幕离站在鳌府正门前。当时值班的是老刘头，老刘头一见那字画慌了神，他不敢接。于是把我叫了起来。我一看，这字画上的赤金手镯不就是鳌少保刚过了周的金孙达礼善手上带的吗？前两天刚听说被他的乳娘给偷出去卖了，于是我对那名女子特别留意。” “小芳，赶紧去龙祥银楼通知老爷，就说夫人的马车冲撞了林贵妃的马车。”莫妍附在小芳耳边说道。 全伯和一帮黄家老臣子皆是摩拳擦掌，一个个双眼布满血丝望向黄少轩，只要黄少轩一声命下，他们就会冲上前去将莫振兴刺上十几个透明窟窿。 全伯越听越不对劲，他上前一步说，“编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就算你说的真的，那又怎么证明那名女子不是莫老贼派去的？” 逛街？莫妍怔忡了半晌，只能先出去再想办法啦！ 小燕和柳香紧紧跟在莫妍身后，小六子等一行人也远远地照应着，生怕颜如玉又耍什么花招。 黄少轩额头上青筋暴露，他捏着拳头提着把剑走向莫振兴，“莫振兴，你能遵约前来，我敬你是条汉子，看在莫妍的份上就留你一俱全尸，你自行了断吧！” “赵老爷、黄夫人，莫振兴一生光明磊落，却因利益的驱使宁心智蒙尘，害得黄府家破人亡。这些年来，莫某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悔恨难当啊。幸好世侄轩儿不负重望，重振黄家伟业，这才令我稍稍心安。”莫振兴泪盈于睫，一字一顿地说道。 黄少轩似乎有意躲着莫妍，莫妍谎称肚子疼，黄少轩只是派了颜如玉和黄妈妈去看望她。 老者光明正大地看着抱着剑倚在窗前的刚子，又道：“七月初十那天，我见到这位少侠带人拿着我的画像在王府井大街的天桥下四处寻我，我以为他是朝廷派来的走狗，所以装作哑巴挤在流民堆里，不知这位少侠可有印象？” 虽是老字号，莫妍仍然拿着一根狼毫笔不放心地说：“夫人，我先试试质地如何。” 莫妍把狼毫笔放在笔架上，来到知春身边，夸奖道：“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人，才学也高人一等。这小莲，我本想着教她识几个字将来留着做管事婆子，看来是朽木不可雕啊！” 颜如玉拿到乌鸡白凤丸时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莫妍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爽快地答应。没想到，她说近来生意运转正常，非要莫妍陪她去逛街。 莫振兴并没有捡起剑，他对黄少轩说：“世侄，这十年来，莫某寝食难安。能在赵老爷、黄夫人面前以死谢罪，莫某死而无憾。只是，在我临死之前，还请世侄和黄家众臣子见一个人。” 黄少轩双手一摆，示意大家安静，让那名老者继续说下去。 众人议论纷纷，黄少轩眉心都快拧到一块去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胎记”，好似在哪里见过？为何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约摸混了两个时辰，颜如玉才意犹未尽地买下了两套文房四宝，带着莫妍打道回府。 “首饰好是好，不过那是送弟妹的礼物。我还想选两样礼物送给如海，这送读书人的礼物嘛，还是选笔墨纸砚的好。莫姨娘，不知这京城哪一家质量可靠？”颜如玉摆明了不想让莫妍回银楼。 “闪开，快闪开，谁敢挡了林贵妃的坐驾，不要命了？”站在马车前面的公公梗着脖子尖声吆喝开了。 颜如玉偏偏拉着莫妍的手说：“莫姨娘，不急。我弟弟就要成亲了，我想买些像样的贺礼送他，可又不知道买些什么好，还是莫姨娘帮我拿主意吧！” 如果不是找到了父亲养外室的证据，如果不是对手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胎记的女子有一种朦胧的印象，如果不是莫妍的出现，黄少轩一定会将莫振兴挫骨扬灰。 难道是他一直在暗地里寻访的…… 没有拿到黄少轩的保证，莫妍担心父亲凶多吉少。 黄少轩已是泪流满面。 老者不慌不忙，瞪着急躁的全伯笑道：“莫振兴分文未给，我今天准备向黄老爷要养老费的。” 按颜如玉的安排，每个月的初一至十五，黄少轩都歇在颜如玉房里，莫妍根本见不着他的人影。 莫妍不敢和颜如玉平起平坐，让小二搬了一把小杌子坐在颜如玉斜对面，她把刚才使用狼毫笔的感受一一讲给颜如玉听。 “请他进来!”黄少轩最终发话了。 颜如玉吓得面如土色，民不与官斗，冲撞了贵妃的马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早上给颜如玉请安时，莫妍送了一盒贵重的乌鸡白凤丸，顺便和她提去银楼照看生意的事。 “父子情深？既然来了，都别想出去！”全伯拔出手中的剑，一步一步逼进莫振兴。 莫振兴感叹道，“黄夫人，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众人都认真地听那名老者的讲述，连刚子也站直了腰板。 这不是洗干净脖子送上门去任人宰吗？父亲和洪伯伯一样用的是舍车保帅的法子，这莫妍懂。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去送死，莫妍做不到。 正在这时，一辆华盖平顶马车从对面冲过来。那辆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足足高了一大截，拉车的乌骓马体毛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宫里的宝马。两边跟着的丫环随从服饰华丽，气派十足。 “那个孙悟空呢？老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我全都要了。”颜如玉笑得很灿烂。 小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莫姨娘，小莲笨得很，还请莫姨娘再教一遍。” 刚子细细一看，冲黄少轩点点头。 那位老者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破棉袄，脚趾从棉鞋洞里钻了出来。虽然穿戴不怎么样，但他站如松，并没有低人一等的窘迫。胡茬剃得干干净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反而给人一种沉稳、犀利的味道。 全伯带着众臣子跪在黄少轩面前，请求黄少轩杀了莫振兴为老太爷和老夫人报仇。 那名老者冲黄少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断定此女子不是莫老爷派去的原因有三。第一：莫老爷和鳌少保相熟，如果莫老爷真要害黄家，可以直接去找鳌少保更省事；第二：那位女子操一口纯正的山东口音，正好老刘头是山东人，那女子说出了赃物在龙祥银楼后，老刘头根据她的样貌特点和口音判断她是山东老乡；第三：从那名女子的衣着来看是位婢女，然而她的目光犀利，大拇指和虎口上都有厚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拿剑的结果。对了，此女子手心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胎记。只要找到这位女子，幕后黑手就浮出水面了。” “慢慢试。”颜如玉微笑着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品茶一边监视着莫妍的一举一动。 莫昌明双拳一掬算是给黄少轩行了见面礼，黄少轩置若罔闻，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位老者身上。 她昨天就从刚子的嘴里得到黄少轩和莫振兴半年之约的消息。只要莫妍不出现在龙祥银楼，全伯和那帮老臣子绝不会让莫振兴活着离开的。 “黄家灭门那天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据实说出来我给你一笔银子养老；如果你胡编乱造，小心你的狗命。”黄少轩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刚子带着莫昌明和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进屋来。 莫振兴点好香烛在赵老太爷和黄老夫人的灵位前深深地忏悔。 “爹，让孩儿替您陪罪!”莫昌明冲上前去抢过父亲手中的剑。 据小六子得到的消息，父亲将会亲自到龙祥银楼与黄少轩见面。 颜如玉的青帷平顶马车走在前面，莫妍的马车紧随其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穿过王府井大街，驶进大直门街，最后绕到长安街。只要再往前行一盏茶功夫就能到玉缘银楼。 小芳立即钻出马车往小六子的方向跑去，小六子伸手一拉，把小芳拉到自己的马上，策马扬鞭朝龙祥银楼奔去。 莫妍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把颜如玉介绍给谢掌柜认识。又让谢掌柜精心挑选了几套笔墨纸砚让颜如玉过目。 知春不屑地看了一眼小莲，说道：“连‘李’字都不认识。” 颜如玉听了心情大好，招呼莫妍坐下喝口茶。 但林贵妃的随从已经飞起一剑砍断了颜如玉的马腿，紧接着颜如玉和莫妍的马车被宫里的侍卫团团围住。 莫府就在王府井大街，莫妍远远地看到父亲的马车正往长安街驶去，她的心隐隐地纠了起来。 黄少轩冷冷地问道：“来者何人？”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颜如玉的车夫老夏头急忙勒住缰绳往右边避让，莫妍的车夫祥子偏偏马鞭一抽撞了上去，颜如玉的枣红马前后受惊，顿时失去控制惊恐地朝前冲去。 “捏糖人，莫姨娘，这个嫦娥奔月好不好看？”颜如玉问道。 莫妍笑着摇摇头，又在宣纸上写下一个“车”字，这才说道：“木子李，青帷平顶马车的车，华盖平顶马车的车。你可记清楚了？” “少轩，他这是在瞎编，一派胡言。故意把你的注意力引到山东去。”全伯梗着脖子叫道。 捏糖人的小二哥乐得合不拢嘴。 龙祥银楼黄少轩的书房。 “宣纸、端砚、徽墨、湖笔，这些是文房四宝中的极品，墨宝阁离这不远，我带您过去瞧瞧。”莫妍已经放弃了回银楼的打算，暗暗盘算着另一套方案。 “送玉石好啊！我们银楼有一套金玉良缘的头面首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合不合意？”莫妍挤出笑容说道。 “见一个人？”全伯首先大叫：“少轩，你别上他的当。莫老贼定是找人为自己开脱，” 莫振兴紧紧握住剑柄，含着泪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儿，你娘、你两个妹妹就交给你了。” “夫人，时辰不早了，玉缘银楼的王妈妈烧得一手好菜，不如我们中午就在那用膳可好？”莫妍心焦如焚，面上极力隐忍，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来。 小莲斜了一眼知春，把头点如同鸡啄米，“莫姨娘，这回我再不会忘记了。” 颜如玉很“配合”地听莫妍讲解，由狼毫笔引到了写诗作画，聊得兴起，拿着狼毫笔写起了唐诗。 现在，有太多的牵绊宁黄少轩下不了手。 路人急忙往周围疏散。 “那敢情好啊！顺便去看看你说的金玉良缘头面首饰。”又有便宜可占，颜如玉显得非常开心。 黄少轩疑惑地回过头来望向莫振兴，在此时此刻，还有谁能救莫振兴的命？ 繁华的王府井大街，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商铺小摊，生意红火，大家都等着趁年关狠狠地赚上一笔。 进了墨宝阁，谢掌柜见是银楼才女莫妍来了，立即把她们请上楼上雅间，好茶好果点地侍候者。 莫妍反而心安了不少，她撩开车帘往外一瞧，正好和装扮成宫中侍卫的“白旋风”李彦斌四目相接，双方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夫人，这儿人太多，我们还是到银楼坐一坐吧！这大年底的，刘掌柜怕是要忙不过来。”莫妍焦急地说。 小二恭敬地取水研墨，莫妍提笔在上等宣纸上试写，“小莲，我曾教过你们识字，你可记得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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