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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人偶又被我猛砸了好几下,才扔在了一滩血上,这次再不出来,我是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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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不尽人意,血越流越多,人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卜筹靠在玉棺上,脸色煞白地朝我笑,他的另一条腿也开始被侵蚀,一大片的黑色孢子不停地蠕动着。
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他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杨先生……”卜筹说话的声音很轻,“你们跟芊芊走吧……”偏偏说出来的话还那么欠扁。
我没有说话,抬起手臂,血顺着胳膊,滴在他腿上。当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一下就逼退孢子,只是似乎停止了吞噬。
盯了好半天,血孢蔓延的范围依然还是之前那么大,没有继续扩散,但他的痛苦却并没有减少。
“怎么样?我说你会没事的吧?”说这话时,我有点心虚,看着吴芊芊梨花带雨的,怕是肯定不会丢下卜筹一个人。
然而,我却只能做到这样,人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劫渡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样子。我靠在玉棺上,冰凉的感觉让我平静了一些,又是受伤又是放血,晕眩的感觉更重了。
顾飞他们都在边上,或蹲着、或坐着,谁都不说话。
其实,说起来,我对卜筹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德国那会,总觉得他是站在与我对立的那面,从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他临死之前要救我们出去,而我却留下来想办法救他。
“为什么要相信我?”迷糊中,我问他,他凭什么相信这么无能的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他只是笑,不说话,或许是没有力气说话。
卜筹的下半身几乎全是血孢,我们谁都碰不得,更别说带他离开。
娘娘腔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在下面转:“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大?”明明浑身都是伤,还不消停,“墓室吗?”
我没力气说话,顾飞应了一声:“地宫,叔梁王的地宫。”
我心说,或许不是,主墓室放的不是叔梁王,那这里的就更加不会是了。不论是幻觉还是真正看到的,一个是跟我有同一张脸的人,另一个是穿着战衣的干尸,都不可能是一个小国的君王。
那这里的主人,这座墓的主人,不会是别人,是那个被叔梁王下令诛杀的畸形人,也就是我们在下面看到的“美人鱼”。
可我不懂,畸形人既然被视作祸患,非要痛杀之而后快,为什么有为他建下这么一座“地宫”,设下各种机关、魊人、血孢来守护“他”的尸身,这不是矛盾吗?
“轰!”我正闭着眼睛想着,就听到一声巨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本以为是娘娘腔又闯祸了,结果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百里。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该激动地哭出来,还是笑着庆贺他没事?我的表情骤变着,最后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顾飞跟肖筱都迎了上去。
他没事,没有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我眼前,他还有呼吸,还有温度……我撑在玉棺上,感觉渐渐真实起来,半天我才骂了一句:“卧槽,你丫的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淡然的声音,冰凉的眸子,此刻却分外令人心安。
我让了一下身子,给他看卜筹的情况,他蹲下来,只是皱着眉头,盯了好久,什么都不说,突然一个翻身跳进了玉棺。
“诶诶!百里,就算你没办法,也没必要躲棺材里吧?……”娘娘腔跳上来,才看清玉棺里的变化。
玉棺内的一块玉板升起,随即折成两段,百里迅速跳了出来,下面慢慢露出了一具干尸,穿着战衣,边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陪葬品。
“卧槽……!”
“妈呀……!”
“娘诶……!”
一瞬间,我就听到了好几声感叹,果然,我的猜测没错,我也没有记错,那具干尸就藏在里面。
百里看了几下,犹豫了一下,伸手就对那具尸体下手,我拉住他:“要找什么?我来。”我记得上次他就说过,他不能对里面的东西动手,怕是这具干尸有问题。
不过我可以,既然上次没事,这次也应该由我来。
顾飞站边上,没有凑过来,表情有些难看。
“喉部往下三寸,往右三指的距离,有一把丝状物。”
我照他的意思去办,先是朝这尸体默念了几句:得罪了,才敢下手,解开他的战衣,朝里面摸了进去。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赤手空拳,就敢对一具干尸摸来摸去。
并没有像百里所说的那样一大把,我只抓住了细细一撮,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我只好小心翼翼,一点点往外抽,生怕有一点损坏。
“哎哟妈呀,这东西还长毛了啊,还长着么长?!”娘娘腔嫌弃地往边上退了几步,我没心思理他,继续往外抽,大概有一米长,就断了。
百里接过,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这些东西绕在了卜筹腿上。我拿手电照着,一点不敢松懈,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大气不敢喘一口。
只看见,这些细细的丝状物渐渐没入了血孢内,然后就看见里面的孢子渐渐少了,最后没有了。百里抽过人偶手中的另一根长针,轻轻一扎,如同被炸破的水气球,里面的液体顿时溅了出来。
虽说知道里面没有孢子,但还是心有余悸,不由吓了一跳。
几乎是一瞬间,卜筹的腿迅速就成了一滩灰黑色的水,而那一撮丝状物上则是爬满了孢子。百里取出火折子,顺着丝线就直接引燃,所有的孢子就此付之一炬。
只是卜筹的腿……一大半都没了。那一滩黑水中,还能发现几块被侵蚀得满是细细密密小窟窿的白骨,都是那些孢子的“杰作”。
刚刚他忍着噬骨的疼痛,说相信我,让吴芊芊带我们走……
吴芊芊捂着嘴哭,而我们则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命也许是能保住了,可他这辈子都废了。
而卜筹那个“疯子”,却还是朝我们笑……
时至今日,回首去看那时的场景,我才发现,那个笑容,也令我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