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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小子没提干,还成了瘸子!
她给庄爸爸寄了自己的照片,表白自己的心意……信如泥牛入海,她又接二连三发了几封,却没等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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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亲一死,庄爷爷孑然一身,孤家寡人,身有残疾。当年庄老太爷一个吕姓弟子的儿子的大儿子在部队上是个官儿,正经的军属,他见庄爷爷可怜,念着老辈的恩情,出面找村干部,给庄爷爷要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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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当兵是农村人最好的出路,最光荣不过的事情,因为报名由村里控制,又要村里、大队、公社等层层把控,这种好事不可能有庄爸爸的份儿。
庄爸爸倍受排挤,村里没有孩子愿意亲近他,他要抓紧一切空闲时间帮父亲干活,分担家庭负担,也没有交往的迫切,独来独往,看似孤僻。
揍她,她象不知道疼似的,身上血淋淋的还嗬嗬傻笑。庄爷爷没办法,只好常年将她绑在家里。发不发病,都不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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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女神终于看到了经年笼罩在庄家上空的愁苦惨淡,将眷顾的金手指向这边点了点……
直到庄爸爸的部队开拨到前线……那时候,华夏国的中小学生最流行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给前线英雄写信,向军人致敬!若是谁能偶尔收到一封来自前线军人的回信,不管收信的是男生女生,绝对是令人艳羡。
做军属随军,这对当时的农村姑娘来说,相当于如今高富帅的诱惑力。
成个家留个后是好事,只是僧多肉少,连年战争,光棍太多,别说好女人,就庄家的条件,普通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不知从哪里给找了个精神失常的女子,由政府做主,嫁他为妻。
庄爷爷没想望子成龙,一飞冲天,只希望能挺起腰杆过日子,不求有祖父的风采,但求不必再谨小慎微夹着尾巴仰人鼻息,随便一个康姓吕姓的村民都能在他面前趾高气昂,骂骂咧咧。
心,就一阵阵的噬痛……不后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场上没有逃兵……可是,看着空了半截的裤管……面前浮现出老父亲沟壑纵横的脸,耳边钻进发病母亲似野兽般的嚎叫……他常睁大眼睛盯着乌黑的屋顶,直到天空放白……
夜深人静时,想起复员前领导惋惜的神色“……小庄,活着就好!回去好好干,政府和人民不会忘记亏待英雄的……”
庄爷爷这辈子终于知道扬眉吐气的感觉是怎样的,他满心欢喜,谁来做媒提亲,他都谢了又谢,告诉来人这事他做不了主,要等儿子回来。
庄奶奶不是先天智障,应该是后天受了刺激,她并不是时时发病,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时会做饭会缝补,手脚麻利,比村里好些女人更能干,可惜她不发病的时候太少,发病时不管不顾,不知羞耻,赤身裸体就往街上跑,遇到人捡起石头就砸。
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与驻地老乡处对象,而庄妈妈一直在县城读高中,与当兵的庄爸爸并无交集。
这个消息如风般迅速传开了,原先有意说亲的立马一哄而散——农村人更现实,是上过战场的英雄又怎样?他现在就是个瘸子,军功章能当饭吃?!管他是在哪里断的腿,反正没人愿意守个瘸子过一辈子!
庄爸爸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瞧人家庄家小子,瞎子独臂爹,傻子娘,你连这样的都考不过,还能干什么?白养你个兔崽子!废物!
热血男儿一心为国,争着抢着上前线。不浴血奋战在一线,就对不起军人的称号。尤其是侦察部队,历来是尖刀先锋,哪有押后的道理?
“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庄爸爸的部队已开拨上了战场,等他读到这些信时,人已在战后医院……
信到时,庄爸爸还没有上前线,有来有往,鸿雁传情,十七八岁的女学生,爱上前线的英雄,再正常不过的少女情怀。
庄爸爸当了兵,庄家的地位略有提升,表现在个别人家觉得若是庄小子能提干,姑娘嫁给他倒也还勉强。
偏僻的山村难得见到张陌生面孔,何况这姑娘还一路打听着,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庄家的……
庄奶奶两年后生下庄爸爸,庄爸爸自小聪慧,家传功夫,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上学时成绩优秀,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由此,也遭到村里不少孩子的嫉恨——
庄爷爷在战场上丢了一只眼睛,失了半只手臂,上级发了两块大洋,一块是路费,一块是抚恤金。
伤好后,装了假肢,架上拐杖的庄爸爸不可能再回部队,他还没有提干,虽然领导找他谈过话,表达了好好干会给他提干的意向,但那是未来,他现在就是个兵,缺了腿的兵,只有复员一条路。
每天雪片般的信件飞来,每个战士都会分到一些,不可能一一回信,备战待命期间,随时都要上战场,所剩不多的空余时间,即便写信,也是要写给自己家中的亲人朋友。
收信的女生按照信上的署名与信件上的地址又写了回信,女生很聪明,唯恐曾驻在家乡的这位英雄收不到她的回信,还在信封上注明庄爸爸原驻地与部队番号。
庄爷爷自小就教授庄爸爸武术,庄爷爷囿于身体伤残,虽然家传的招术还在,武力值却不高,庄爸爸得他亲授,比之寻常人要厉害许多,到了部队如鱼得水,在新兵连时就凭借出众的身手,倍受赏识。
庄爸爸还好一些,毕竟从战场上下来的时间还短,比起那些尸骨无存的战友,他还活着,就已经是运气……
好差事哪能轮到庄爷爷?他现在又是个残废!村里干部一合计,给他成个亲吧,活计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
这时,南国的某个曾经的盟友悍然挑起战火,自卫战争一触即发,各集团军调兵遣将,从全国齐齐向西南边境集结,庄爸爸的部队也在派遣名单中。
庄家的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未来发展……
庄爷爷一夕之间衰老不堪,精神头彻底跨了,引以为傲的儿子断了腿,大好前程从此绝路,生活顿时没了盼头。
小伙子长得精神,身手好,沉稳寡言,吃苦耐劳又勤快,正是大多数部队领导们喜欢的那种兵。当兵第一年,就在大比武中立了功,喜报频传,被选拨到特务侦查连,第二年入党,年底公社武装部专程将大红喜报送到庄家家门。
庄家基因好,庄奶奶洗净脸,眉眼极精致。十八九岁的庄爸爸生得俊眉朗目一表人才,常年习武,猿背蜂腰,身姿如青松般挺拨,勾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总会有意无意地与他偶遇,可是他家境太差,再喜欢他皮囊的姑娘,也不会失心疯似的,想要嫁给他。就是看看,真处对象,没人会选他。
这一天,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姑娘找上了庄家的门。
好在傻媳妇不是先天痴傻,给自己生了个好儿子,成为投进黑暗中的一缕光明,再艰难的日子他也咬着牙忍下去,假以时日,等儿子长大了,总有守得云开见日出的那一天!
收信的学生欣喜若狂,一页信纸被反复传递,校长在周一升旗仪式上给全校学生读这封信,英雄与前线因这封信一下子就具体生动起来。
他这一辈子,一直活在苦难中,早年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一心盼着早日长大成人,能够支应门庭,结果逢乱世,两次支前,丢了一只眼睛少了半臂,空有一身本领,尚未有半分作为就被折断翅膀,再无高飞的可能。
他在信中写道……少女收到信时,边看边哭,一颗芳心瞬间做出决定,要去找他!她要嫁给他,一辈子做他的拐杖!
只想要一份尊重啊,可这平等的尊重是那么得难求!儿子残了,瘸了,将来怎么办?
他已伤残,无法回应少女真挚的感情,就写了封信,告知她自己的近况,不日将复员回乡,感谢她的情谊……
于是,在村人的羡慕嫉妒恨中,庄家小子踩了狗屎,当兵去了!是上头带帽下来的名额,指定给他的,村里想瞒天过海或张冠李戴暗中截胡全无可能。
不过小半天功夫,村民皆知这个长相清秀背着大包小包的姑娘,是来给庄家小子当媳妇的!
来的姑娘就是庄麦的妈妈,她的家乡就在庄爸爸当兵时部队驻地附近相隔不远的镇子上,不过,在这之前他们素未谋面——
拿了五百元的抚恤金,伤残军人庄爸爸退伍复员,重新回到农村。
康氏老奶奶牵肠挂肚左盼右盼,走的时候好端端健全的儿子,回来后却已残缺不齐,心伤悲痛,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没熬几天就去世了。
庄爸爸无意间救了在山里遇险的县武装部部长,对方感念他的救命之情,又对他的身手很欣赏,就问庄爸爸想不想当兵。
民政部门给安排了个工作,在社办厂看大门。
打战会死,比起阵亡的战友,庄爸爸是幸运的——同样踩中了地雷,紧挨着的战友被炸飞,他仅是炸断了一条腿,命还在。
村里都传庄小子在部队上有出息了,将来一定能提干,这之后,想与庄家结亲的多了些,他家虽然条件差,但提了干,当了军官,家属是可以随军的!
所有人都以为庄瘸子要打一辈子光棍,或者效仿他老子,找个傻子当老婆,没想到竟会有个四肢健全眉清目秀的姑娘千里迢迢倒贴上门!
庄爸爸分到的信里有一封是来自他驻地一所中学的,爱屋及乌,他给这个写信的学生回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