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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毫無頭緒,可現下的時刻元秋哪里敢有半分的松懈。
www.83kxs.com腦子急速運轉,分析著話中的意思,以求找出其中破綻,好救自己身家性命。
元秋呆呆愣愣的,不是不悲傷,而是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她除了驚愕,詫異,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思緒。
她不能任由命運安排,更加無法承受那夢境中即將到來的結果。
“娘娘,您怎麼啦?”紅楓以為元秋悲傷過度,痴傻了,不得不聲淚俱下的描敘,“娘娘入宮後,先是小產,然後又被算計落水。六殿下多次相幫,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在聖上面前進言,說娘娘與六殿下有私情。聖上大怒,六殿下自縊身亡,而三少爺也沒有逃得了干系。”
“秋嬪娘娘,秋嬪娘娘,您怎麼樣?”紅楓焦急的呼喚著。
眼淚不听使喚的流下,滑過尚且稚嫩的臉頰,跌落在真絲的被褥上。
明妃已經瘋魔,房間里是她放肆的大笑聲,“都死了,都死了!可笑我以為自己機關算盡,到頭來,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
從來她都是無憂無慮的,表面軟弱,不過是因著上有父母疼愛,下有兄長庇護。
紅楓已經睡熟,並沒有察覺到元秋下床而去。
脖頸間的力道猛然間一松,明妃軟軟的倒了下去。
元秋愣神,顯然心神還沉浸在剛才的夢魘里。
腹部劇烈的疼痛,即便是死,也沒那麼容易。元秋弓起身體,抱住肚子,咬牙逼迫自己不要發出**聲來,臨死,也想死的有尊嚴些。
窒息感彌漫在漆黑的深夜里,元秋開始意識模糊,甚至腦中已經認命,也許......也許她的生命就要結束在這一刻。
周遭的一切又恢復如前,是明慶宮的偏殿,紅楓就睡在床榻旁邊的榻板上,听到元秋的叫喊聲,一骨碌兒爬起來,頂著睡眼稀松的臉詢問︰“姑娘,姑娘你可是做惡夢了?”
腥苦的液體從喉嚨里滑下,刺的眼楮不由自主就流下眼淚,心卻是冷靜的。
這一夜元秋再未入眠,將夢境中的每一句話,每一個人都細細的回憶一遍,盡管回憶只能加深苦痛。
僅是一場噩夢嗎?
被紅楓打昏的明妃猛然間醒過來,沒有力氣再去傷害元秋,而是趴在地上痛哭失聲,“小六,本宮的心肝啊。”
元秋呼吸困難,在憋悶中醒來,看清這只手的主人,正是白日里拉著她為柳三爺之事歡喜非常的明妃。急切的想喊‘救命’,卻發現嗓子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再一次,有人抓住了元秋的身體,使她不得動彈。
鏡中女子眉眼溫柔,臉色蒼白中帶著病氣。雖看著陽壽不久矣,卻是元秋沒有錯,但又不是元秋,確切的說,應該是成年長大後的元秋。
“那些人要毀了我,自然抓住你不放。元秋,是我連累了你。”
後來......後來就是齊山的幫助,在她絕望的時候。齊山安慰她,照顧她,給了她僅有的一點溫暖。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小賤人,害死我的小六!既然小六那麼喜歡你,那你便下去陪著他吧,權當是本宮這個做娘親的替他做的,最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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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被元秋的眼淚嚇的徹底醒過來,口中念念有詞,“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呢?晚間不是還很高興的同我說家中老爺要發達了,咱們出宮的日子怕是不遠了,怎麼這會子又哭起來了呢。”
啊!!!
到了這一刻,她卻幡然悔悟。
明妃口中的小六必然就是六皇子齊山,齊山死了?!元秋整個身子一抖,毛孔都張開了般。心髒猛的收縮,震驚的手腳都麻木。
一切似乎不大對,元秋思維漸漸清明,視線掃過已經點起燭火的屋子。這里並不是她臨睡時所在的地方,不是明慶宮的偏殿!
實在無法說出哪個荒誕卻真實無比的夢。
可又能明顯感覺到心髒的劇烈疼痛,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如同身體在痛苦的掙扎著,而精神並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在冷眼旁觀。
很多畫面充斥在元秋的腦中,幾乎要炸開來。最多的,便是齊山的樣子,疼苦的,歡喜的,悲傷的,絕望的.......
“哈哈哈。”放肆的笑聲伴隨著明妃洶涌的淚水,似哭似笑,“當年本宮助你入宮,精心謀劃讓你寵冠後宮,你就是這麼報答本宮的?本宮好悔!好恨!”
感覺是如此奇妙的東西,那樣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樣悲慘不忍回憶的結果。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只是將它當作一場虛無的夢境。
害死了齊山,害死她的三哥柳寒曉。甚至疏遠了柳三爺,柳寒暉。
初夏的夜晚涼風陣陣,漫天的繁星爭相璀璨,元秋站在星下,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娘娘,娘娘!”紅楓在叫喊。
紅楓的樣子也變了許多,五官全然長開,完全是成熟女子的模樣。猝然低頭,元秋抬起手,修長的縴手,顫抖著聲音,“拿鏡子來。”
夜已深。
元秋抑制不住叫出聲來,驀地睜開眼楮。
這樣的日子里,她先是小產,然後落水,終得了終生不孕的下場。
那種恨不得死掉的痛苦。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知道將來會面對這樣慘痛的人生,該如何才能改變呢。
沒等元秋問出,旁邊的紅楓已經哭了起來,“娘娘,如今該如何是好?宮外傳了話進來,三少爺前兒晚上病發亡故。對娘娘,只說自求多福,他們,他們這是不打算管娘娘您了呀。”
胸口因缺氧開始脹痛,死亡在這一刻變的清晰且觸手可及,比身體上的痛楚更甚的是心靈上的恐懼,對未來,對死亡的恐懼。
元秋理不清楚,順不明白。
也正是這來之不易的溫情。
元秋無言以對。
一切是那麼的真實,手指輕輕敷上小腹,那樣瀕臨死亡的疼痛不是假的,到此時,依舊能感覺的到。
一個接著一個的打擊,先前明妃說六殿下沒了,現在紅楓又說三哥柳寒曉沒了。
人世孤單,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心安理得的承受別人給你的好,什麼都不做,只等著旁人來救贖的人,終只會害人害己。
且,本心里,她是相信的,相信那夢里的一切曾真實發生過。
元秋如此反應,明妃陰森森的笑開來,這一笑,顯出她臉上松弛的皮膚。此時的明妃比元秋記憶里的要枯瘦許多,容色亦不復平日里的明艷,雍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外家人操碎了心,甚至她的母親柳三夫人積勞成疾,早早離世。一切都在眼前,元秋早已沒有了先開始的懷疑,只放任自己沉浸在漫天的悲傷中。
可元秋陷入莫須有的過往中,不可自拔。
可是真的好痛,好痛.......
一下子想起了什麼,元秋腦中出現六皇子齊山的模樣,他也是長大了的。英俊不凡的面容上,滿是肅殺。
午夜里,痛失愛子的母親,哭嚎的聲音簡直是最悲涼的夜歌,讓人的骨頭縫里都滲出冰冷來。
元秋不怨恨父親的置身事外,畢竟已經死了一個皇子,哪里還有人敢往這件事里插手。只恨皇室中凶殘的斗爭,不僅犧牲自己,更涂炭生靈。
紅楓抓著元秋的手,“娘娘,你快點想法子啊,去求求聖上可好?你與六殿下清清白白的,哪里有他們說的哪般不堪。若不解釋清楚,咱們哪里還有活路。”
元秋得以解脫,出于本能的大口呼吸,總算撿回一條命來。
良久,才問出一句,“發生了什麼事?”
柳三爺被皇帝重用那年的年底,元秋被明妃舉薦入宮。有了明妃的幫襯,元秋獲寵並不難,接著就是後宮中目不暇接的陰謀算機。
伴隨著‘恨’字尾音而來的,是明妃加大的手勁兒。元秋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思考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是為何而起,只能拼盡全力掙扎,想要求的那一絲絲的生機。
卻不是明妃,而是兩個粗壯的婆子,其中一人手中還端著碗黑漆漆的湯藥。房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幾個內侍,手中的拂塵換了一個方向。用陰陽怪氣的語調念著上諭︰秋嬪惑亂後宮,念在往日恭順,留全尸。
混沌中一只瘦白的手爬上元秋的身,隨後快速的掐上元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