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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蘭母女听得心驚肉跳，抱著瑛蘭父親的腿苦苦哀求︰“她爹，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賣掉素素……”
雷雨終于停歇，暮色又已降臨，兩人就這麼互相慰藉著度過了悲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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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把定格在了半空，不再揮落，瑛蘭父親的臉色由怒轉喜，喃喃自語道︰“不錯，眼下只有這個法子了。”說完，他拿眼楮從兩個女兒身上滴溜了一圈道，“既然禍是你們闖的，只好你們來幫老子收拾。素素，干爹也養了你這麼大了，你不但不思報答，還給我惹禍，你要真有良心，現在就跟干爹去玉香樓，我好拿了你的賣身銀子去還債！”他一把甩掉掃把就來拉人。
誰知一波剛剛平息，一波陡然又生。才過半月，瑛蘭父親便大異往常，唉聲嘆氣著回來坐著喝悶酒，嘴里不住嘀咕︰“怎麼辦？怎麼辦好……”
此時晴天一身霹靂，霎時雷電交加，風雨大作，澆透了兩人渾身上下。
瑛蘭母親顧不了傷痛，見丈夫不住追打兩個女兒，爬起了又去勸阻︰“別打女兒，求你了……別打女兒……”卻又被丈夫狠狠踹了一腳，再次跌倒，咳出一口血痰，爬不起來。瑛蘭父親又把怒氣轉嫁到她身上，揮動掃把對著妻子劈頭蓋臉打落。
母女三人都大為疑惑，按照以往，正常時候的瑛蘭父親會對妻子大呼小叫，頤指氣使，或者干脆對著人大動手腳，拳打腳踢才是，可是今天這情況算怎麼回事？三人只是暗暗看著，不敢上前詢問。听他嘆個沒完沒了，最後還是于秋素壯著膽子問道︰“干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爹，求求你別賣掉素素……”
于秋素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人一听，大吃一驚，三十兩？以她們的家境，就算任勞任怨，做牛做馬苦干一輩子也還不出來，何況三天。
瑛蘭父親一听這話，忽然醒覺︰“啊，是了，他一定是為了那次的事情，故意害我的……你們這兩個臭丫頭！小賤人！”他一改頹廢的神情，噌地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罵道，“都是你們這兩個小賤人干的好事！倒把老子給害了！奶奶的！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們……”他抄起掃把就往兩人身上劈頭蓋臉地打落。
“娘！”“干娘！”于秋素和柳瑛蘭見狀，跑過去護住了母親，任由一記記受在她們自己身上，一邊央求著，“爹，求你別打了……”“干爹，不要再打了……”
瑛蘭母親護住了哀求他，被瑛蘭父親狠推了一跤道︰“你個賤婆娘滾一邊去！”
瑛蘭父親抬腿踹開了兩人，拉了于秋素就走︰“還不跟老子走？！”
“你不用自責。”柳瑛蘭眼里閃過一絲幽怨，“沒有你，我娘被我爹打死，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活閻王？于秋素和柳瑛蘭面面相覷，她們都感覺到了事出蹊蹺。柳瑛蘭忍不住上前問道︰“爹，你說的活閻王是不是那天在秦伯伯家欺負我跟素素的那個無恥之徒？”兩人尋思著，如果真是這人，那很有可能會因為記恨那次的事情，而故意設下了圈套讓父親往里頭鑽的。
“干娘！”于秋素奔到瑛蘭母親身邊，跪倒在地上，和柳瑛蘭一起抱著母親痛哭不已，“干娘，干娘你不能死……你不要死啊……”兩人傷心的淚水滴滴落下，聲聲的呼喚，還是未能喚回慈母的一絲氣息。
“娘！”柳瑛蘭從地上爬起，驚慌失措地抱著母親，搖晃著她的身體道，“娘，你怎麼了？娘，你說話呀，娘……”哆嗦著雙手一探鼻孔，已經沒了氣息，“娘！……”她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驚動了還在拉扯的瑛蘭父親和于秋素，瑛蘭父親一愣，回頭見鬧出了人命，難免心頭著慌，手頭一松，被于秋素掙脫。
瑛蘭父親哭喪著臉道︰“前兩天，你干爹賭輸了，活閻王說借我銀子翻本，誰知越賭越輸，不知不覺就輸掉了他三十兩銀子，現在活閻王問我要債，限我三天之內還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嘛……”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又自言自語起來，“怎麼辦？怎麼辦……”
于秋素拿過了手巾，幫柳瑛蘭擦干了頭發，把干衣裳遞到柳瑛蘭手里道︰“瑛蘭，先把衣裳換了，要不然該生病了。”
看著屋外的瓢潑大雨，柳瑛蘭呆坐著喃喃道︰“我娘真是命苦，被我爹打了一輩子，最後就這麼淒慘地走了……”眼淚兀自難以收住，不停地滑落臉龐。
瑛蘭父親愁容滿面，哀嘆著道︰“素素，你干爹我這回完了，非被人打死不可。”
在這個嚴酷的夏日里，兩人含著悲淚將瑛蘭母親草草葬了，跪在墓前悲聲不止︰“娘，你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就這麼離開了？娘……”
“瑛蘭，下雨了，我們先進去。”于秋素拉起了柳瑛蘭，兩人退到了屋里。
“去你娘的……”瑛蘭父親抬手狠狠一推，瑛蘭母親仰頭就倒，喉頭咕嚕了兩聲，兩眼一翻，沒了動靜。
于秋素懊悔不已，痛哭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我，干娘也……也不會……”
兩人換過衣裳，柳瑛蘭痴痴地坐著，忽然又放聲痛哭︰“為什麼？為什麼我娘要這麼命苦，為什麼，為什麼……”
于秋素听他提起報答，心里咯 一下，待得听說要把自己賣去玉香樓，死活不肯起來，央求道︰“干爹，我不要去玉香樓，不要去玉香樓……”
于秋素抱著她不住地安慰︰“瑛蘭，別再難過了，干娘要是看到你這樣，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她拍著柳瑛蘭的背脊道，“以前，我听到我爹娘和哥哥離開的消息時，也和你一樣，傷心欲絕。是你安慰我的，你忘了嗎？人死不能復生，你千萬不要太難過了。”她輕輕地拍撫著柳瑛蘭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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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蘭母親一急，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跑上去死死拽住了丈夫︰“我不能讓你帶走素素，你不許帶走素素……”
“干娘，我還沒有報答你什麼，你怎麼能就這麼離開了……”于秋素涕淚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