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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眼一黑，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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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何为恶何为善？
贾公子说你不知道，我在管城赢了二十多年心里痛苦了二十多年，我是很希望能输那么一场的。这样吧，你把你身上的宝剑压上，我就昧着良心当你赌资够了。你们千万别输，输了我又要痛苦了。
我睁开眼，看见身前飘逸的红金相间的袈裟，光秃秃却亮锃锃的后脑勺，从右肩穿过左腋下的一串古铜色的佛珠。
樱灵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说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按摩？难怪我在外面等了那么长时间。
我说我在澡堂里听见的，好像他那时候正有姑娘帮他按摩，有人等候姑娘出来，说贾公子是快男，一杯茶喝不完姑娘就会出来的。
贾公子哼了声，说未必。
方丈问我，何为恶？
樱灵一见，喜上眉梢，却没答应，只是问我，为什么贾公子叫快男？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我有无数个善果，我死后能去西方极乐，我还是怕死。
神僧。我自己在心里喊出这两个字，又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只见那人手握纸扇，穿一身绫罗绸缎，却是两眼精光，走路稳健，可谓生得丰姿潇洒，走得气宇轩昂。
我说天地良心，真的没有。
贾公子“咦”了声，又运气内劲传了过来，这次传来的内劲异常浑厚，显是用了全力，我不由得多伸了根手指搭住桌面，运起五成内力，又将贾公子的内力顶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去，我渐渐使上七成内力，贾公子满头大汗，汗水被滚烫的皮肤蒸发成雾，在头顶聚成一朵小蘑菇云。我虽然没他那么吃力，但内力还是首次使到七成，不由得对贾公子暗暗佩服，要知道下山前十八铜人合力才勉强抗住我十成内力。我不觉有了相让之意，只守不攻。
慧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道：你这次受的内伤不轻，需静养一个月。你说的小姑娘，寺庙不便让她入内。不过你别担心，她不会离开你的，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在山下租了房屋等你。
我只觉得在我体内游走的气很熟，就像我自己的那样熟。气游走在各大穴道，比泡澡堂还要舒服。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小时候叫我运气的白胡子白眉毛的爷爷。
方丈说你错了，不管你是谁，你走路总踩死过蚂蚁，夏季总拍死过蚊子，喝茶总烧死过水中微小生物，种庄稼总药死过昆虫。如你所说，岂非世无善人？
我问：樱灵呢？
背后发烫，有人用双掌在运内力替我疗伤。
我点了点头，把干帅拔了出来，拍在银子上。连银子一起压到小的位置。
看见贾公子和老板的手掌越来越接近，头脑里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我被拍死在地上。
贾公子用扇子指了指骰子，微笑道：请。
神僧微笑道：智山，你认错人了，教你内功的不是我。
我又问：他们怎么同意把干帅还我的？
我一口鲜血吐在胸襟前，樱灵傻站在那，还没回过神，我见她没事，便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我看着樱灵，樱灵总算反应了过来，她大叫道：不要！
我问是哪种生活，方丈答：或天堂，或地狱，或人世轮回。
贾公子尚未搭话，樱灵也说道，贾公子，看你憋得满脸通红，不如算平局吧，再比下去你要是死了，我们可得去坐牢了。
我说慧云师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赌场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这时候旁边围了不少赌客，贾公子把点数从一变成六，都没吭声，见我又把骰子变回一点，一起鼓掌叫好。想起在澡堂听说贾公子在管城抢了不少民女做妾，可见这些喝彩的，无不痛恨贾公子。
这时候骰子早已被内力激发得腾空翻滚，落不下来。旁人喝彩如雷，掌声不息。
我向他磕头，拜谢他的救命之恩。我说神僧，我的第六感里明明没有你，我以为我死定了，可你就像神仙一样突然出现。
便在此时，贾公子和赌场老板一起跃过桌子向我冲来，两人分别各拍一掌，掌未至，掌风便已将我按在地上，我强运内劲，想还手，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张嘴说，贾公子，我们算平手如何？
我手一抄骰子，直接往桌面上一拍，把骰子拍进桌子里，朝上的是一点。
贾公子甩脱我的手，讪讪的走了回去，边走边解释我这个快是指的轻功好。
那人走到我们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有三寸厚，说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如果你们能赢我，全是你们的。
神僧眉慈善目，眉须皆白，我情不自禁喊了声：白胡子爷爷。
这一天，我恐怕等不到了，因为我第六感看到了自己被拍死时，心里怕得要命。
樱灵凑近低声说，看他那欠抽的样，你用你那个十丈之内的什么本事输死他。五万两银子我们赢过来置办点田地放租。
说着突然身形一闪，我忽感腰部气流不畅，急速伸手一抓，抓住了一只手。定睛一看，是贾公子，他手正伸向我的玉佩。
我问方丈，那你的意思是，即使是杀生，只要是为求得善果，便不是恶？
正是在下。有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应道。
却听“砰呯”两声，有人接了贾公子和赌场老板两掌。
方丈说善恶定论并不在于害不害性命，在于果。我们佛家讲的是因果报应，就算你夺去别人的性命，比如少林十八铜人，到今天为止打死想去藏经阁盗书的人没有一百，八十也有了，但十八铜人是恶人吗，不，他们打死盗书人的果便是少林的武功秘籍不会流入江湖，不会被心存恶念的人获得，武林中因此不计其数的人幸免于难。所以，十八铜人不算恶，他们也就不会下地狱。
贾公子听我这样说脸一红，说你们误会了，我这个快男并不是指那方面，而是……
我说，好，我跟你赌。
只见他用扇子搭在桌子上，骰子从桌面跳了出来翻了个身，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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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大伯一家的仇再也报不了，我怕再也没有机会和樱灵在我们看中的府邸中好好生活，最关键的是，我怕我死后他们马上会向樱灵下手。所以我怕死怕得要命。
我说我们没这么多钱，你压了五万两，我们一共只有四千多两。
说完他露出一副替我们担忧的表情。
慧云笑道：因为骰子被你们比拼内力时震碎了。零点。
不要，是的，我不想死。我闭上了眼睛。
我问过方丈，死亡是不是人生的终点，方丈说错了，死亡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快触碰到我时，我一下收了内力，顿时被贾公子的内力震飞到门口，躺在地上。
再次醒来，在大雄宝殿里，我坐在蒲团上。
神僧笑道：我不是神僧，我是你的师伯，慧云。你说的第六感，只不过是你的一种感觉，人在极度恐惧和极度慌张的时候，判断往往会错误，第六感也不例外，甚至有时第六感不会出现。所以，你再用第六感时，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波澜不惊。
方丈说是的。再比如你慧恩师傅，他杀过老虎杀过鲨鱼，为了是让百姓不受其害，岂不是善果？佛祖以身饲虎，为的是虎仔不落入母虎之口，岂不是善果？
慧云师伯道：佛家讲缘，我能救你只不过是缘分。至于我能认出你是智山，是因为干帅和你包裹里慧能师弟给你的铜牌。
贾公子笑道：承让。说完便想伸手拿桌上的干帅和银子，我手指一按桌子，运气内力过去，骰子在内力催动下，又翻了个身，还是一点。
背后的人替我疗伤后，拿了蒲团，做到我前面，我一看，袈裟，锃亮的脑门，粗大的佛珠，正是救我的神僧。
却说贾公子见骰子跳回一点，缩回手，又用扇子搭住桌子，我连忙也用手指按住桌子不动，只见骰子在桌上翻来翻去，越转越快。
神僧说：我当然知道。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是谁教你内功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教我内功的老爷爷？
忽然，猛的一股内劲从桌子传到我指尖，我沉住气，运起内力顶了回去。
樱灵手没停，反问怎么了？
我推开门，扶着墙勉强走着。我喊道，樱灵。
我说我懂了，为善，便会去天堂，为恶便会去地狱，那些非善非恶的，便会从回娘胎，再世为人。
我说害过生命的，便是恶。
醒来时，正躺在床榻上。手一摸，干帅在床边，往里一摸，樱灵却不在身边。
我一瞧便知此人内力颇深，对自己也颇为自信。
我们还是赌骰子，贾公子说，我们就赌一个骰子的大小，我赌术很高，我让着你点，你自己压大或者压小，压完你自己掷骰子，碗也别要了，就掷桌面上好了。
樱灵鼓掌哈哈大笑，说快男你输了。
方丈说你总有一天会不怕的。
樱灵说让我们这样占便宜，你输了不会抵赖吧。
说着樱灵便想拉开我的手，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贾公子的内力被我守住，如同泼在地上的水一样，四处找缝钻，如樱灵这时候如果碰到我，必定会被贾公子的内力震得七窍流血，关键是他的扇子和我的手指虽隔着桌子，却如胶似漆般被内力黏在一起。我急喊，樱灵别动！
贾公子说我是什么人？我在管城说话掷地有声，一言九鼎，知府大人都尊重我的为人，抵赖这两个字怎么能用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