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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海之上，波涛汹涌，狂风破海，又是何等巨力？余暇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动作一滞，沉默片刻，忽然伸出一只手，在脸庞上用力拍了拍，然后咧开嘴角，对着小貂用力笑了一下，头微微往肩膀方向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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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剑圣前辈曾在石壁上留字说：“风与水搏，海水壁立，如银墙然，是矛盾，是力，亦是趣……”
骨骼尽碎，五脏紧随，经脉尽碎，他挂在石壁上，死死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对面的哑巴，喉咙间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来。
夜稠如墨，月雾似纱，一轮明月高挂天际，点点星光洒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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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心中发了狠，随即再次加大掌力的倾吐，这次已用了八成力，他心说这次你还不死？
一旁的廉甲和小貂，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这是个很正常的做法，譬如说你的手被人紧紧箍住，拜托不得，怎么脱身？
这里，真的是人间。
人族圣者给廉尺留下了一道剑意。
来不及惨叫，因为嘴里还在不停地喷血，鲜血自他口中射出，就像是一支火箭尾部喷出的火焰一样，然后火箭猛地撞向背后的石壁，深深地陷入进去！
第二个特点，是遇强则强。
廉甲笑道：“去了妖行山脉回来，我就知道自己最多还能活个一两年的，却在死前能看透余暇面目，并且看着你手刃仇人，我倒觉得值了。”
一股深入心扉的刺痛感猛然间在余暇身体里面扩散，五脏肺腑似乎瞬间遭到撕扯，那股锐利之意尚在廉尺体内，锋锐之气却已直接给余暇造成了伤害。
那道剑意有两个特点，一是被动反击，譬如之前廉尺攻击余暇，被对方护体真气反震开，且一触即分，那道剑意便没有发威。但若是廉尺一直贴着对方的身体不放，任对方反震之力入体，且双方之间有一个暂时的通道，那么余暇就惨了……
没过多久，廉尺睁开双眼，从寒池中走了出来。
那道剑意是千百甚至数万年前的一个人族圣者留下来的，纵然经历漫长岁月的侵袭，所剩无几，也绝对不是一个昆海境修士所能抗衡的。
廉尺心中有些不习惯，却任由它和自己亲昵。
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若那道剑意是大海，余暇就只是一阵微风，若那道剑意是狂风，余暇就只能是一条臭水沟子，实力不等，何来矛盾？何来力？何来趣？
廉尺猛然愣住。
是心痛。
廉尺低头沉默，心中却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是被挑战了权威的君主一般，那道剑意在一瞬间变得刚猛暴戾起来。
趣其实也是有的，至少现在余暇的乐子就大了……
浇了廉尺满头满脸。
自然是用力挣脱了。
当日廉甲只是用真气查探廉尺体内伤势，便被剑意袭击，他并无伤害剑意所在主体的意识，只是动用自身剑意与之抗衡，几息后，他倒飞撞墙，吐血三升。
更没想到的是，廉尺身上竟还有秘密？
到了第十境，大抵便是人族圣者的境界了，启明境。
那道剑意会直接反击，会循着那条通道，让余暇重伤——和余暇的护体真气一个道理。
体内伤势有了些好转，并未痊愈，只是身上伤口已然结疤，按照这变态身体的恢复程度，估计再在寒池中呆个两三天就可痊愈，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但现在他和廉尺紧紧贴在一起，真气已然相触，剑意已经触发，却还想着加大力道？
昆海境修士的八成功力是很可怕的，像廉尺这样修为的对手，纵然是对身体各部位控制入微，但那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破坏力，根本就容不得他有半点反应，足以让廉尺死去活来好几次。
余暇现在是直接用昆海境的八成功力去攻击廉尺，会是什么结果？
于是那道剑意不满了，说加大力度啊？那好啊，那大家一起来啊！
小貂转过头去，冲他咧嘴用力一龇牙，随后又将脑袋贴了过去，在他脸上蹭了蹭。
……
他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地将廉甲扶起，小心翼翼地将他负在背上，忽然看见小貂站在前方，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孤儿。
虽然早已猜到廉尺会借体内那道剑意与余暇抗争，但毕竟关心则乱，心中担心不必细表，只是想着父子俩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一把。若是不成，自己很快也会下去陪他，不过是个时间上的先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却没想到，那道剑意竟是厉害如斯！
同时不死印功法疯狂发动，血脉天赋之力再次显示出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见他身体表面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效果好得令人发指。
廉甲苦笑道：“不成了，那年伤势太重，落了病根，前些时日去妖行山脉又耗了些寿元，今日一战后，还能活过半年，就算我命大啦。”
廉尺这才松了口气，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毕竟是昆海境修士的蓄力一击，虽然绝大部分被那道剑意抵消了去，余威也让他很不好受。
他盘坐于地，开始运功调息，同时调动体内灵气修补伤势，过了一会，觉得这样不够快，又移步入寒池，借着那股强横的寒意充分调动体内贮存的大部分灵气，加快身体的修复。
他默默走到廉甲身前蹲下，用眼神询问道，可有大碍？
那是剑圣前辈在大海上目睹风水相搏时的剑道感悟，一定程度上可以窥见他的剑道之方向，从名字中也能看出一二——河山剑意，走的便是雄奇壮阔的路子，巍峨岿然是山，奔腾澎湃是海，这是何等的壮丽，何等的磊落？
廉尺心中一惊。
一时间，各种思绪纷纷扰扰袭上心头，杂乱无序，竟有点莫名的烦躁，忽地一惊，心想我这是做什么，这难道不是好事，非得死了才开心？
（风与水搏……亦是趣那一段是野夫说的，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当时觉得很好，很装比，就引来了，在此说明一下，并非原创。另：求个票！）
他瞳孔一缩，当即便要撤掌，但双手被廉尺紧紧扣住，于是他便加大手上的真元输出，想强行撤掌！
廉尺笑了笑，背着廉甲，肩上趴着小貂，走出山洞。
廉甲目瞪口呆。
余暇终于如愿以偿脱身了——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明显南风不竞，只是片刻，他就被庞大巨力直接冲撞得撤了掌，随即倒飞而出！
“咯——”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立刻撤掌，或是将掌力换作剑意，与之缠斗片刻，创造脱身的机会。
有水沾湿了廉甲的脸庞，他余光一瞟，见小貂眼中水光盈盈，泪水将一张毛茸茸的脸沾作一团，看上去就像只落水的小狗，禁不住骂了一句：“矫情玩意儿！”
无坚不摧的金石锐利之意，带着席卷山河的庞大巨力，瞬间沿着余暇的手掌奔腾而入，一路侵袭，一路冲刷，摧枯拉朽，排山倒海，只是一瞬间，余暇口中便狂喷鲜血不止！
却成了他在这个人世间说的最后一个字。
那道剑意便是如此，风水相搏，在矛盾之中突破，一力降十会，相持相斗，其乐无穷。
梁弯弯给廉尺探脉，刚有动用真气的趋势，便被那道剑意震开。
“这破貂！你小心些，踩着我手了！”背上的廉甲恼火地骂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廉甲面前展示出自己的秘密。
在余暇加大掌力的同时，侵入廉尺体内的掌力，实际已被那道剑意摧毁。
小貂一愣，随即兴奋地尖叫一声，腾地一下便蹿上他的肩膀，将头抵在他脸上蹭个不停。
但余暇的对手却并不是廉尺，而是那道剑意。
廉甲欣慰一笑，刚要说话，忽然胸口一阵气紧，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人族圣者是什么概念呢？廉尺现在是仑泉境，其上是玄骨境，过了是幻血境，然后就是余暇现在的境界，昆海境，而昆海境过了，还有朝迎风、暮还松、身破虚、心断空、承暗、启明六个境界。
紧接着头一偏，气息断绝，死得不能再死。
如此一想，倒是好过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