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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朱平大踏步走進內堂的時候，馬德明正在翻看著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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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虎頭擦了擦手，去接那幾個大洋。
等黃爺在里堂舒服好了後，他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子康來啦。”
“是，陳爺都告訴我了。最近新上任的英國大使威廉放出風來，要把外白渡碼頭的使用權放出去，現在應該所有的幫派都得到消息了。
“陳生都和你們說了吧。”黃爺也不兜圈子，直接問杜子康。
馬德明出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內堂里一個人也沒有，他正奇怪著呢，一旁侯著的手下就主動告訴他前因後果。馬德明听到後暗罵朱平的沖動，今天廣東幫特地到他們的地盤鬧事、挑釁肯定是有備而來。他馬上回到辦公室，從抽屜里取出把手槍藏在身上，然後迅速出門通知司機加大油門開往洋涇 路。
他們接觸的要麼就是像紅雙雙那種歡場女人，對他們幾乎視而不見；要麼就是大家閨秀，對他們猶如逼如蛇蠍。今天咋一見到姚心鑫這麼有禮有節的對待他們，他們幾乎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好，好，子康啊，這件事是你身為青幫的高級門生要辦的第一件事，一定要給黃爺我辦的漂漂亮亮的。”
“啊呀，老大就是老大，我差點忘說了。”朱平一拍腦袋︰“小黑子說，這次除了青幫看中，還有廣東幫。哼！廣東幫那幫不成氣候的好對付，就是青幫。。。”朱平沒再說下去。誰都知道青幫實力強大，要是他們加入進來參與這次掙碼頭使用權的斗爭，那其他幫派包括自己的龍虎幫勝算的機會幾乎為零。
這條街由于是熊老大死之前的老相好紅雙雙住的地方。當時為了討好她，街上幾乎所有小買賣都不收保護費。現在熊老大死了，紅雙雙自然也沒人關照了，所以虎頭帶著幾個手下小混混，一路呼呼喝喝地收起了保護費。
杜子康三人進來的時候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二把手陳生在內堂吩咐下人們奉茶。
幾個人坐在外堂，閑閑的說笑著。大家都知道黃爺在享“三樣”時最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都心照不宣的耐心地等著。
“顧媽，再包點小餛鈍，餡多點，湯料足點。”驚魂未定的顧媽听到姚心鑫這樣說，有點回了神。以前紅雙雙在的時候，可沒踫到過這種事。現在什麼都變了，她邊嘆氣邊無奈地攪著肉餡。
龍虎幫內
馬德明用的辦公桌也是那種長條子西式的式樣。桌上放著盞台燈、一部古董電話機。書桌一邊放置著沙發、茶幾，而在另一邊放著一個很大的書櫃，櫃子里都是書。
青幫內
“恩，雖然咱們青幫不差這一兩個碼頭，但這畢竟是新大使上任後的第一宗大事。我想咱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和他示示好，就和上一任湯姆一樣。那些洋鬼子貪心的很，不過只要喂飽了他們，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原本熊老大在的時候，龍虎幫內堂里的設置都是根據他的喜好擺放的。他喜歡老舊的東西︰老式的紅木桌椅、老式的八仙桌。。。一切裝飾也都是按照最老舊的中式裝飾的內堂。後來熊老大死後為了爭幫主的位子，內堂里的東西曾被全部毀壞。馬德明上任後索性把原先熊老大用過的東西全都扔了重新裝修。
“唉，這些天殺的，又來收保護費，要說啊，還是以前雙雙在的時候好，可惜啊。。。”王媽沒說下去。有時候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在的時候不覺得她好，不在的時候，特別是踫到困難了，就想起別人的好來了。
從那以後，尤其是龍虎幫里都知道了在他們管轄內的洋涇 路上有倆個“餛鈍西施”，幫內的兄弟們都喜歡有意無意的去那里坐坐，吃碗餛鈍，看看美人。
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的，年紀大點的覺得姚翠兒脾氣溫柔，長相溫婉，年紀輕點的覺得姚心鑫雖然長的小，但比她姐姐長的漂亮，尤其是剛才那股子鎮定勁最適合他們這種道上混的，對于她們倆的外號，虎頭他們倒是一致認為，兩個應該叫“餛鈍西施”。
“嗯，小黑子能打探到的消息，其他人也能打探到。說說吧，還有誰看中了這塊肥肉。”馬德明看了眼朱平，放下手中的書，慢條斯理地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後冷靜的對朱平分析道。
“唉呦我的好大姐啊，你是真的好福氣啊，兩個閨女都那麼懂事。”隔壁大餅油條攤的王媽走過來，她是想看看那些痞子有沒有難為她們，正巧就听到了姚心鑫和顧媽的對話。
“好好，我說，平哥別生氣嘛。”虎頭安慰被自己嘲笑到有點發火的朱平，此時的他有點得意，要說起來那倆個漂亮的餛鈍西施還是他在幫內第一個發現的。
自從馬德明做上老大後就下了命令。以前由于熊老大特別關照不收保護費的小攤，現在也必須一視同仁，保護費一定要收。于是他來到了以前被熊老大關照的“洋涇 ”路上。
“什麼！”朱平那火爆的性子一听馬上一跳竄起來，“他奶奶的，居然敢到老子頭上拉屎，反了他了，就憑他們幾個！”邊說邊就帶著虎頭和小黑子沖了出去。
對于青幫掌門人黃金榮來說，他每日要享三樣︰就是吸大煙、搓麻將、下堂子。
“是，黃爺。”杜子康听了黃金榮的話後點了下頭。黃爺的意思他懂了，表面上看起來他們青幫也要爭這個碼頭，但實際上卻是打著要碼頭的旗號去賄賂新上任的大使才是正事。
現在龍虎幫整個內堂里除了在堂里以前供奉的“關帝像”是舊的之外，其他的，里里外外全部改頭換面煥然一新。整個堂內地下鋪著的是木質地板；透明的落地式玻璃窗；兩邊掛著的深色窗簾也都顯得非常有檔次，看上去十分的西洋化。
“是，黃爺。”杜子康三人和陳生都站起身。
他記得原本第二家是個姓顧的老婆子擺的。怎麼幾天不見，攤位上居然多出來兩個漂亮的小姑娘？雖然她們倆穿著好像是改過的舊衣服，但那倆人長的白白淨淨的，氣質和舉止一點都不像這條弄堂里出來的婆娘。虎頭看得有點傻眼了。
“大哥，這樣吧，讓我陪黃爺去吧。”邊上的杜月笙殷勤的說。
那個叫翠兒的姑娘像一陣風似的走了，難得的是她腳下雖然像生風似的，可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杜蠻臨走時對著杜月笙撇下了一個嘲諷的眼神。
杜蠻嘴里叨念著︰“我就是想不通二哥怎麼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雖然他嘴里這麼說，但剛才杜子康的話他不敢不听。
“小赤佬，快說，不想跟著老子混啦！”朱平難得被狗子取笑，有點惱怒了。
出門後，他對杜子康說︰“大哥，你看二哥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用的著這樣去討好那個老頭子嗎，咱們是靠本事，靠拳頭！不是靠馬屁！真他娘的！”
他正愣神時就听見攤位上年紀小點的妹妹對自己笑著說︰“這位小哥辛苦了，保護費我們一定交！我讓我姐姐回去拿，您稍等。一大早幾位都沒用早飯吧，來，一人來一碗咱們家的小餛鈍吧，我請客。”
“那怎麼行，顧媽，剛才的保護費才五六塊大洋，您每個月收我們八塊，就算一來一去，我們還差您3塊大洋呢。”姚翠兒馬上就算出了顧媽是想便宜她們。
“恩，那幾位慢慢吃，不夠還有，我們去忙了。”姚心鑫說。其實她只是想避開那幾個小混混，雖然不能得罪他們，但並不代表她想和他們交好。這些**上的人，還是少沾惹為好。
姚翠兒從家里取了錢出來，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給”她把大洋塞在姚心鑫手里。姚心鑫拍了拍翠兒的背，讓她歇歇，自己拿著大洋交給了正在吃小餛鈍的虎頭。
杜子康點了點頭，帶著杜蠻出去了。他們身後傳來杜月笙討好黃金榮的聲音︰“黃爺您請”“黃爺，我搓澡的手藝可好了，到時給您好好搓搓。”下一秒鐘就傳來黃爺“哈哈”開心的大笑聲。
虎頭正得意洋洋的對朱平和小黑子訴說著自己發現“西施”們偉大過程的時候，幫里一個手下連滾帶爬地闖進來，“虎頭哥，不，不，不好了，廣東幫那幫人現在在洋涇 路鬧事，砸了好幾個攤位，現在正嚷嚷著要我們馬老大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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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平哥，你也想女人啦？”虎頭逗著朱平。
早上洋涇 路上的小攤販不太多，只有幾個做早點的攤位。虎頭收了第一家大餅豆漿攤後，轉身準備收第二家餛飩攤時，他頓時愣住了。
“哦？餛鈍西施？怎麼個水靈法？說說。”從馬德明辦公室里出來的朱平听到小黑子和虎頭的話也來興趣了，他湊到他們倆面前︰“說說，快說說，怎麼個水靈法？”朱平那猴急的樣子惹得虎頭一陣竊笑。
他現在正舒服的躺在內堂特地為他設置的床榻上吞雲吐霧，丫鬟們在周圍伺候著。
顧媽麻利的包著小餛鈍，姚心鑫微笑客氣地招呼著客人們。買早飯的人們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以前來街上收保護費的那些呼三喝四的小混混們，今天不知道吃錯什麼藥都乖乖地坐在顧媽的餛鈍攤好像在等什麼。
小黑子對朱平的頭號跟班虎頭說︰“听說最近洋涇 的街上來了兩個餛鈍西施？”空閑下來的兩個人在聊天。
顧媽松了口氣，拍著胸脯說︰“剛才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們在。心鑫，翠兒真是謝謝你們。昨天我剛把房租都交給了大房東，還哪能交的出保護費，讓你們破費了。這樣剛才你們交出去的保護費就全當抵房租了，後面幾個月就不用再交房錢了。”
“這位小哥，謝謝你了，喏，這是這個月的保護費，你收好了。”姚心鑫對虎頭說。
“好，好，坐坐。”黃爺讓他們幾人坐下。
畢竟都是小伙子，有的接過姚心鑫遞過來的碗，直接不顧燙的就把小餛鈍塞嘴里，極力掩飾自己的難為情，有的還在愣愣的看著送到桌上的小餛鈍。。。當虎頭接過姚心鑫遞過來的早點後立馬開心地吃了起來，他幾乎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小餛鈍下好了，看著姚心鑫那白嫩縴細的小手托著一碗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鈍，端到虎頭他們面前時，幾個小子還沒吃，心就開始狂跳起來了。難得能見到這麼斯文有禮的小姑娘，對于這些底層打滾的大老粗們來說，真是千年一遇。
黃爺听了之後笑眯眯地對杜子康說︰“今天大煙抽的有點累了，子康、月笙、蠻子，你們三個陪我去澡堂搓搓澡、去去乏吧。”
“老大，小黑子打探來消息。英租界新上任的洋人那個叫什麼威廉的，好像要把外白渡碼頭的使用權放出去。這可是個好消息，要是能得到這個碼頭，那咱們兄弟們今後又可以吃肉了！”朱平興奮地摩拳擦掌著。
“黃爺今天我就不去了，您交代的事我還得早點去辦。”杜子康借口托辭。
顧媽沒有搭話，姚心鑫和姚翠兒接著開始忙碌起來，而在別的地方收租的虎頭他們在收錢的時候，正興奮地討論著姚心鑫和姚翠兒哪個長的好看。
龍虎幫內
听完小姑娘請客的話後，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幾個人都乖乖地坐下。他們看著那個舉止有如大家閨秀的小姑娘對著她的姐姐說︰“翠兒，快回去拿點錢，放心，這里有我，你快去快回。”看的出那個叫自己吃餛鈍的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個拿主意的。她看到他們一點都不膽怯反而落落大方的，一點都不像十幾歲的小姑娘。
“也好，月笙你陪黃爺，那杜蠻和我就先行一步了。”杜子康對黃爺說。
朱平和手下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的小黑子在耳語著。他听到小黑子的消息後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內堂。
虎頭也是急紅了眼，他不為別的，就是擔心被砸的小攤上有西施們的份。
“那也未必，要是那個威廉真有心給青幫做，何必放出風來？看來有人想從中大撈一筆，又想撈的名正言順，哼！這些洋鬼子。”馬德明握了拳頭在桌上輕輕一砸。朱平在一旁很同意自己老大的先見之明。
其實，經歷了那麼多的姚心鑫早就看慣了這種場面。她知道做小生意最怕的就是得罪這些小混混地痞，強龍都還斗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是她們娘三。她知道對對方說點好話、放低點姿態，不會錯。
“好了，蠻子，我和你一樣，都不喜歡應酬，但上海灘就是這樣，除了有本事之外還要靠手段和交際，月笙這方面比你我都強，以後推不了的應酬就讓月笙去。”杜子康對杜蠻說。
虎頭他們幾個吃了之後和顧媽打了個招呼就走了。走了幾步之後他們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姐妹倆，姚心鑫抬頭看到走遠的小混混們又回頭了，她禮貌地對他們點點頭，笑了笑。可誰知道這一笑卻把虎頭他們幾個笑的神魂顛倒的落荒而逃。
虎頭一听，眼楮一亮︰“是啊，現在我和兄弟們幾乎每天都去那攤頭上吃，她們姐倆的手藝好不說，倆個都長的那個水靈啊！”他說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好像姚心鑫和姚翠兒就是兩碗香噴噴的餛鈍。
“顧媽，你已經很難了，有時候小青菜的藥費，我們的伙食費，再加上餛鈍攤還要買菜，準備餡料的錢，還有紅雙雙，你自己都已經快入不敷出了，我們怎麼還能再佔你便宜。”姚心鑫很決絕的拒絕了顧媽，她知道顧媽的好意，“顧媽你要再這樣，我們以後就不住你的房子了。”姚心鑫最後拿出殺手 威脅顧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