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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帶出了一個嬰兒?”小可首先問的是頭腦中反應出的最後一個問題︰“那嬰兒後來怎麼樣了?”
“誰讓你對我和楊嬌兩種待遇的?這是對你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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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用詞匯好嗎?還刮目相看,你得刮油才能湊合看。難怪楊嬌不愛搭理你,你那一身膘一點男性氣概都顯現不出來。她喜歡純爺們型的。”
顧秋妍看了看小可,慘然一笑︰“如果他們有幸能夠活下來,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那兩年他們運來的孩子總數量恐怕有數百名之多。那些來自于世界各地的嬰兒都在第一時間被送進了高橋和荀教授的實驗室。以稜井生物的財力和能量能夠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是搞科研的,對錢一直沒什麼概念。但金錢給我最大的觸動正是來自于高橋後期所做的事情。他和他的家族能夠為所欲為都是因為有著巨額財富作為保障。
顧秋妍講完了她那段不願多提的經歷,平靜的望著小可,等待他提出問題。
張湛听到“請我吃飯”四個字眉毛抖了一下,恨恨的說︰“要不我也回請你吃一頓烤冷面好了。也虧你好意思再說!”那天小可找張湛去和那老者下棋,過後請他吃的特色小吃是烤冷面。
“我把她送給了當地一個農戶寄養,後來那農戶舉家搬遷了,我再也沒找到他們,興許是這家人為了掩藏起孩子是要來的事,故意在躲著我吧?”
顧秋妍望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只感到光陰如梭,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她想要講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她輕嘆了一聲,說︰
小可心想︰“原來小高橋後來的實驗也是在界湖城做的。這小城真是個是非之地。老把頭說過他被顧秋妍利用原來指的是這麼回事。顧秋妍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呢?她如果和老把頭和盤托出實情,又不知老把頭是否會為了兌現對高橋的承諾而供出她來。把頭大伯是個感性的人,但他又是個職業雇佣兵,如果換作是我,也會很為難的。善惡和職責之間不在其位的人誰又能猜到他當時的選擇呢?”
顧秋妍既然表明了已經和高橋一伙決裂而再無關聯,這時再深究這首曲子就顯得太不盡人情了。而且小可多留了個心眼兒︰他一直沒提過復制了一份音頻文件的事。誰說同一首歌就一定是同一首歌的?他關心的並不是那歌曲的名字,而是u盤里的那份文件文身。
他開的是一輛看起來很破舊的前輪驅動車,他為了練漂移特意改裝了它。一路上他不住口的夸贊這輛車的性能好。
小可連忙攔住張湛抒情︰“得!得!“一日為師”什麼的這句話歧義太多。你還是說點別的吧。”
“你倆到是熟,也沒見她對你動心。你別扯楊嬌是拉拉什麼的。你真要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她一準死命往你身上撲。性別不是問題、種族不是問題,連你是不是人都不是問題。”
在我的實驗被高橋擱置了數月之後,我終于決定要洗心革面,不再和他們合作。高橋之前還以我的家人相逼,直到94年時我的父母相繼去世了,我再也沒有什麼牽絆。”
張湛見慣了小可神經兮兮的樣子,知道再問下去他也不會說,便不和他一般見識。張湛很快步入正題,問小可和顧老師聊得怎麼樣了。
小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強自鎮定的問︰“是想請我吃飯嗎?”
“你認為社區出現畸形兒和稜井生物有關?”顧秋妍說︰“正因為我搬來之前、甚至在高橋和荀教授做那些實驗之前這里就出現過畸形兒現象,所以我才斷定社區的怪事和稜井生物無關,因而格外關注這件事。”
小可又損起他來︰“你是為了不壓偏車底盤才改裝它的吧?就你那大體格……”
那兩年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鑽研我的項目。但我不想听不想看,不代表就听不到、看不到。我知道高橋和荀教授在做些什麼。正像你猜測的那樣︰他們對新生嬰兒做起了異化實驗。也就是張湛說的處于赤子階段的那類新生嬰兒。我不知道那些嬰兒都是從哪兒偷來的,但我知道那些嬰兒卻都沒能逃離死亡的厄運。
張湛下午要趕去衛生局取一份公文,辦完這件事他又要提前請假去忙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所以為了節省時間,他開車載著小可一路向西,在車上听小可繼續訴說和顧秋妍會面的內容,他的汽車則直奔位于城西新開發區的衛生局而去。
小可大氣都沒敢喘,生怕打斷了顧秋妍對那段往事的回憶,只听她說到︰“那時警方已經注意到有大批外來嬰兒被拐賣進界湖城,但那些嬰兒卻都不知所蹤。而且高橋和荀教授的實驗需要的嬰兒數量很多,他們甚至偷來不少當地的嬰兒加入到實驗當中。後來我和警方的一個偵察員取得了聯系,和他約定好營救行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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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警方攻了進來,高橋于情急之下啟動了自毀程序,那些嬰兒和整個實驗室都被摧毀了。他和荀教授也在雇佣兵的掩護下逃了出去。我則帶著唯一活下來的一個孩子趁亂獨自走了另一條路出逃。再往後我就回到了省醫科大學教書,又提前退休回到了界湖城,定居在宏衛社區。”
我並沒對201說出我做了警方內線的實情,而是慌稱我自己要逃走,而且需要帶出一些很重要的資料,所以我需要他的幫助。他知道我的想法後嚇了一跳,但他只考慮了一個下午就答應了我的請求。他在營救行動執行之前的半個小時調離了幾個重要巡視崗哨上的人,因而警方才能成功的攻進實驗場所當中。”
見了面以後小可第一句話就問︰“找我干嘛?你不是忙著陪省里來的專家會診嗎?”
“那嬰兒活了下來是因為高橋和荀教授還沒來得及拿他做實驗,還是因為他通過了他們的實驗並活了下來?”小可又問。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什麼型的男人?你們又不熟。”張湛說︰“而且她不搭理我又不是我的問題,你裝什麼糊涂?”
中午時分張湛打過電話來,問小可去見過顧秋妍沒有。他听到小可已經自顧秋妍家出來的消息以後反而說他這會兒有空要見見小可。小可听了他的話心里不禁有氣︰張湛自己怕得罪了老師而不肯見她,卻把小可哄去獨自應對顧秋妍,之後還要共享他得到的信息。
“社區的水質沒問題、地下又沒有什麼放射物和化學毒素殘留,所以我才轉而也有些相信了“龍脈”之說的。”她又像是想證明清白似的說要再放一遍那首《大悲咒》給小可听。說著就劃了一下筆記本的觸控板,本已進入省電模式的屏幕又亮了起來。
張湛嘿嘿一笑,“誰讓我偶爾重色輕友了一次呢,你對我的懲罰我怎麼能不多領點罪過?”
小可壞笑著說︰“沒那麼輕的,還有更重的懲罰在等著你呢,等你知道時一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小可咽了一口唾沫,他需要慢慢消化顧秋妍講出的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之前把您搬到宏衛社區之前就發生過畸形兒事件規結為偶然是不是太武斷了?”
小可點了點頭卻沒打擾她的話,于是顧秋妍繼續說︰“他在稜井集團家族里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父親一手創立的稜井生物科技公司至今仍是全球屈指可數的頂級生物技術研發中心之一。他們的成就跟上世紀四十年代從我國得到的第一手悖逆人倫道德的實驗數據不無關系。他們手里有很多生物學和醫學界的邊緣化數據,能夠積累出龐大的資金也就毫不奇怪;更重要的是倭國政府對稜井生物的重視,倭國政府能夠支持高橋的研究,自然是寄希望于他能在研究改變成年人基因的基礎上延伸出一些生化武器來。
小可恨恨的說︰“小高橋到是吸取了上一輩的教訓,該炸的都炸了,您能說說那實驗場所在哪里嗎,顧阿姨?”
小可突然插話問︰“那麼把頭大伯呢,他就不是你的牽掛了嗎?”他沒想過“牽絆”和“牽掛”這兩個詞的區別,但卻直指顧秋妍之後講的話題。
當他得知小可曾潛入她的家中後來又被她發覺時,愣了好一會兒,才噓了一口氣,說︰“幸虧沒和你一塊去,要不然我非得被顧老師噴死不可。”
顧秋妍愣了一下,回答說︰“那女孩被我帶走時已經有一歲多了。我並不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因為高橋的實驗室我從來沒進去過。”
顧秋妍點了點頭,說︰“我和201在兩年中相處的還算融洽。也有過很多難以忘懷的點滴。但我不敢確定那是不是愛情。有一天他鼓足勇氣說要和我在一起。我卻在想︰像我和他這樣雙手同樣沾滿人類鮮血的人是否也配擁有愛情,想想那些慘死在我們面前的嬰兒,我們又將以什麼樣的勇氣面對自己的後代?他向我的表白也刺激到了我僅剩下的一點良知。我終于決定要做點什麼,我想要拯救那些孩子,至少也要阻止今後再有其他嬰兒遭到高橋和荀教授的殘害。”
“那是在蜂蜜山林場基地一行的兩年之後。我在那兩年間主動放棄了那個異化基因對胎兒影響的的項目,繼續著解開基因圖譜的研究,但這個我最熱衷的研究項目卻漸漸被高橋冷淡擱置。因為他就是你之前說的那種人,他更專注于宏觀上的實驗。他想要做到的是改變成年人的基因序列。稜井集團有軍工背景你應該知道吧?”
“你小子也夠惡毒,用得著這麼狠嗎?我在界湖城生活了六年。一直听說這里有烤冷面這種怪異的小吃,始終都沒敢踫,那天算是領較了。”他回想起那烤冷面的滋味,卻又改口說︰“不過說實話,味道不錯,炭火烤的,嘎蹦脆!”
“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你沒看出來我瘦了嗎?”張湛得意的說︰“哥們最近在減肥,已經減去十多斤了。”
張湛說︰“一日為師,終身為……”
這次和顧秋妍會面之後,兩人可以說冰釋前嫌了。雖然他們很難在“怨嬰”問題上達成共識,卻已不再執著于各自的迷思當中。臨走時小可掃了一眼顧秋妍的筆記本,當前頁面是一個音樂網站,小可看了一眼那網址並認真的記下了它。
小可卻連忙搖搖手阻止了她。只推說曾听過的沒必要再听。
“專家也是人,也得吃午飯不是嗎?哥們這會兒是專程來看望你的,半個多月沒見了怪想你的。”
你知道看著那些新生不久的嬰兒變成一具具尸體被運去火化爐對精神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嗎?他們來的時候還都是哭得很響亮的活生生的孩子。他們原本可以長大成人、有著各自平凡卻又精彩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顧秋妍這人如此心有旁婺,難怪她沒能突破那道理論環節而廢棄了前半生的研究。這人又涉獵電腦硬件、又愛好流行歌曲的,難不成她也想當個歌手,五十多歲再上電視玩一場辣媽秀?不過這顧秋妍卻也可憐了些,別說沒當過辣媽,說不定還是個老處-女呢。以老把頭能忍住二十年都不見她的尿性,他們相戀那兩年,老把頭興許都沒上過她。
“那本不是世上該出現的地方,那是煉獄,還是讓那廢墟就這麼沉寂下去吧。”顧秋妍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
“現在你到是說起風涼話了。那天差點沒撐死你!一人六塊錢的面,你自己那份吃沒了還搶走我的一半去。”小可說。
“看你那熊樣,她早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你那“怕老師綜合癥”是不是都到晚期了?”
待到顧秋妍的神情回復正常之後,小可才問她︰“您能跟我說說當年的事嗎?我指的當然是您和把頭大伯與高橋作對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