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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虽然是把布料、针线的价格写高了,她完全可以说是被铺子上的掌柜们欺瞒了,一样东西百人买,难道价格都一样吗?到时候她最多被定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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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本郡主冤枉了你?是啊,本郡主年纪尚小,不通俗事,也有可能冤枉了你……”方雅歌说着轻轻抖了抖衣袖。
听花嬷嬷这样说,方雅歌明白,她肯定是和锦绣阁那边通过气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的有恃无恐,现在即使是把那锦绣阁的老板叫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听花嬷嬷这样说,方雅歌只是斜了她一眼,说道:“无妨,你快去快回,本郡主也少受些累。”这话已经说的十分不客气了。
“花嬷嬷你可不要以为本郡主年纪小好糊弄就想偷懒躲滑,否则别怪我在大家面前不给你留面子!”一段话说的又快又急,半点情面也不留,完全是主子训斥奴才的姿态。
花嬷嬷心里想着,靳柔和方雅歌虽然身份高贵,却是柴米油盐不通的主,针线房的事又能看出个什么呢!她也不怕把账本拿来,只要不找老练的账房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别被哪个多事的说漏了嘴才好……
白芷越往后念,众人的脸色越难看,这花嬷嬷真是好胆量。等到白芷念完一页,众人已经不再出声,靳柔就算不知道这些布料的价格,看到众人的表情也瞬间就明白了,看来账目确实有问题。见此,靳柔放缓了表情,坐在那里慢慢的看女儿处理。
大红牡丹穿花的杭绸……找到了,只见账册上清楚的写着:大红牡丹穿花的杭绸一匹,银八十两;水红纹锦一匹,银七十五两;碧绿鸟衔瑞花锦,银六十两、……藕荷色喜上眉梢妆花锦一匹,银一百两;湖水蓝罗绸一匹,银一百三十两;玉白色如意云纹素锦一匹,银一百五十两……
听到这话,靳柔猛的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心里道:“这个贱婢,究竟贪墨了多少银子,一匹蜀锦,居然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给应下了!”但是现在没有证据,总不能把天锦坊的大掌柜拉过来对峙!而且如果二人暗下有了勾结,那掌柜的来了也不一定就能问出实话,反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自己的脸面。
虽然见方雅歌翻看账册,靳柔可没指望俗事不通的女儿会看出什么来,她正在想着,等王福从山东老家回来,得让他来查查针线房的账目……周万山是指望不上的。
“行了,就念到这里吧,大家说说看,本郡主到底有没有冤枉花嬷嬷?嗯~~”最后一个鼻音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靳柔见女儿如此也不知声,继续品茶,只是炎炎的夏日,没有一炷香的时间,跪着的众人就已经汗如雨下……心中纷纷痛骂嬷嬷。都是在针线房有年头的老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料子的价格,众人对这事是心知肚明的。
花嬷嬷听了这话心里哀嚎……这蜀锦确实是天锦坊所有,只是并非要送给长公主的,而是看中了公主府绣娘的手艺,准备做两身款式别致的衣服作为样子,摆在店里招揽生意的。
“呵呵,母亲,这花嬷嬷好手段,没想到我公主府的针线房居然养了只这么肥的老鼠,人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真是一点都没错!”
看到厚厚的一摞账册,方雅歌只挑了最新的一本翻看起来,她要的不多,一点点就足够了……白芷在旁边伺候着打扇,眼却没有离开账册,她的袖子里可是放着今天艾叶从锦绣阁打听回来的布料价格,看到现在方雅歌的所为,白芷又怎会猜不到郡主的心思。
想到这里,花嬷嬷瞬间就有了底气,只是仍然跪在地上,委屈的说道:“郡主可是冤枉奴婢了,公主带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么会,怎么会……”说着就不再吱声,给人一种主子冤枉她,她却还在维护主子脸面的感觉。
“公主明鉴,这账册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和锦绣阁拿货都是这个价格,不信公主可以找锦绣阁的老板过来问话。”
花嬷嬷这样有头脸的嬷嬷并不住在公主府内,而是在后街有自己一间小小的四合院,距离公主府虽然不远,也得穿过一个后花园,等花嬷嬷一头大汗的拿回账册,靳柔和方雅歌已经在饮第二杯茶了。
方雅歌将账册用力的扔在了地上。“啪~~”一声惊得众人停下了手里的伙计,靳柔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女儿为何发怒。
“是”白芷向前两步捡起账册,高声念了起来。
花嬷嬷心里一动,郡主这话又是何意?只是不容她多想,方雅歌继续说道:“只是这针线房绣娘众多,对于布匹材料再熟悉不过了,白芷,你给大家念一念府里的账册,让大家看看我有没有冤枉花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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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柔深吸一口气,将恼怒压下,“花嬷嬷,既然郡主要了解针线房,你就把历年的账目交出来,先从账上学起,也好让郡主对针线房的开支有个了解。”靳柔知道蜀锦的事不能再纠缠,那就从账目上查起,她就不相信会没有一点疏漏。
“本郡主既然要学,自然是越快越好。母亲,俗话不是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吗,女儿可不想浪费这大好的光阴。而且本郡主学习主持中馈,总不能只学针线这一块,如果明天大厨房的嬷嬷也让本郡主等着,后天内库的嬷嬷也让等,本郡主何时才能学得完!”方雅歌见花嬷嬷推脱,自然不能随了她的心意,打铁还是趁热的好。
当然,方雅歌也可以不问因果,直接将花嬷嬷给处理了,或者杖责,或是撵出去,在这深宅大院中,主子想要收拾奴才也不一定非要有个缘由,只是这样方雅歌就落了下乘,不明真相的必然会认为公主府苛待下人,到时候众人各有心思,如同一盘散沙,这样反而不妙。
大厅中一片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出声。
“哦~~,看来花嬷嬷平日里带你们不薄,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居然还在袒护她……还是说,你们也得了什么好处?这才装聋作哑,欺瞒主子!!!”仍然是不痛不痒的调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如刀。
“这……这账册都在奴婢的院子里,平日没有放在针线房。奴婢要是现在去拿,一来一去要小半个时辰……不如明日奴婢取了账目,一早亲自送往雅荷苑,长公主觉得可好?”
听到要查账,花嬷嬷有些心虚,虽然这些年的账目她做的精细,可还是怕会有所疏漏。还是等晚上回到家中,让当家的找个没有干系的账房检查一遍才妥当……所以花嬷嬷才想拖延交账本的日期。
心里都将花嬷嬷一顿好骂,她犯了过错,竟然还要连累大家,斜眼望去,花嬷嬷却仍是一脸的无辜。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给天锦坊的掌柜。”花嬷嬷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人看见她不自然的脸色。
掌柜的可是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的好处,花嬷嬷才会铤而走险,把东西留在了公主府。她对绣娘们只说是靳柔的衣服,谁又会胆大包天的跑去和长公主对峙呢?如今长公主要留下这布,看来她只有和天锦坊那边说,绣娘裁坏了布料,然后她再照价赔偿了。想到要赔出去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花嬷嬷就心疼的难受。
方雅歌看到大家怨怼的表情,心中偷笑,人都有私心,针线房要是铁桶一块才让她头疼。花嬷嬷以为她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却不知道方雅歌早就给她准备了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
花嬷嬷听到连忙行礼:“都是奴婢的错,不敢让郡主等候,奴婢这就去取,只是长公主和郡主是否先回园子,夏天暑热,针线房地方小,两位主子在此也不舒适。”
这花嬷嬷真是好胆量,好魄力,布料的价格整整比外面的高出了三成,这十匹料子,就贪了将近三百两!
方雅歌的话惊得花嬷嬷跪在了地上,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刚一跪下花嬷嬷就想起来,郡主只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哪能看得懂账册,多半是在诈自己,她怎么就做贼心虚,没忍住跪下了呢?
“是”花嬷嬷无法,只得告退去拿账册。
而且他们夫妻多年,靳柔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周万山会一点都不知道,看来这夫妻二人是绝对不能再用了,等找到证据,再好好收拾他们……。只是事情想到一半,就被方雅歌陡然的怒火惊断了。
“歌儿,出了何事?”
众人一听立马跪下请罪,纷纷说道:“郡主明鉴,奴婢们不知啊!”
想到这里,靳柔气的心口疼,她怎么就识人不清,找了花家姐妹这对白眼狼,手中的帕子攥的变了形,靳柔脸色十分难看。
……
听到花嬷嬷的话,方雅歌只是淡淡的笑笑,并不多说什么,转身轻轻的坐在了梨花椅上,身后的白芷赶忙继续给她打扇,方雅歌则对着桌子上巴掌大点的累丝镶红石熏炉看了起来,过了一会还轻轻地拨弄两下,好似里面放了什么名贵的熏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