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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西域神医见她笑闹,也跟着嘿嘿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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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和这个自称阿素夫的西域游医客气着,覃楠兮的眼睛却在仔细的琢磨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这次小飞回来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她不但找到了司徒逸的人,还在短短三天内,收到了柳七的亲笔信函。
“瞧咱俩着装扮,再带着这么个番人,够热闹的。”小飞靠着车壁,低头扯了扯自己的粗布衣襟,又瞟了一眼覃楠兮的荆钗布裙,笑道。
“他说,逸哥哥确然受伤了。他们在,在”抬眼瞟了眼窗外,覃楠兮咬着唇角,斟酌了片刻,随即坦然道:“他们在云泽的阿米里山中。”
只听“啪”的一记耳光声,混和着一声呵斥,紧跟着,青布车帘呲啦一声就被扯破,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抵进了车厢。
那人点点头,绿幽幽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声腔有些古怪的回答:“削的,来长干已经湿年啦!会听还会说呢!”
“小飞!”覃楠兮淡淡望着那个西域人,轻声制止了小飞。又十分客气的对那人欠身道:“小飞只是好奇,并无恶意,还请先生不要怪罪。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小飞耐不住性子,又追问道:“你快说说,将军到底被他藏到哪里了?”
车夫收鞭下车,恭敬的立在一侧。
覃楠兮蹙着眉心,微颤的指尖启开漆封,抽出封套里的纸笺,落眼簌簌读起来。
那人转过一双幽绿的大眼睛,望着覃楠兮诚恳道:“削姐,楠甫湿我的旁友,好旁友,你不用客气!我叫阿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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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早有个绿眼、高鼻,神情奇特的西域人坐定其中。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炫丽虚华的戏服,丝毫不像个医者,倒活似个行脚的番邦艺人。
覃楠兮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阿飞又道:“不对!他既然要说他们的藏身处,何必不说明白些?阿米里山?你又不是没见过那鬼山!简直从天边到天边都是,少说也有百里长吧,咱们两个,怎么找他们?”
对面得阿素夫,自然不知道覃楠兮心海里正翻涌的暗潮,见她客气,只仗义道:“毫说,毫说!削姐不用客气!”
“回,回大人,这番子原是个卖艺的,小的也不认得他,只因他说也要去北边的。小的想,横竖是花了钱赁了车的,若带了他同行,两厢下还好匀些嚼用不是?”小飞顾不上抚红肿的脸颊,躬身到马前,谄笑着解释道。
两人刚刚坐定,就听青布车帘外,一声霹雳鞭响。简陋的马车,撞开了卯初时分晦暗微明的天色,向金光门飞奔而去。
只听小飞在外谄媚道:“军爷,小的原就是个贫苦人,爹娘死的早,靠着一双手,辛苦了这些年,才说下一房四肢健全的媳妇。可谁知道,我那丈人家竟不是个东西!娘子临过门,他们硬是要添聘,小的无奈,只好閤家底儿都兜了出来,如今真是一个子儿都没得多了,哎,在城里啊,也实在找不到营生,才想着去北边投奔小的亲娘舅呢!我那亲娘舅啊,说起来可真是个好…….”
覃楠兮望着他,微怔了片刻,躬身行了个礼,随即引小飞蹬踏上车。
正是眼前这个神色单纯的西域人,他经了哥哥的推举,到了萧国舅身边,再到先帝身边。也正是这个看着十分单纯的游医“偶然”发现了先帝所食丹药中有慢毒一事,然后才掀起了太子被废这样的惊涛骇浪。这个游医,真的只是哥哥的好友?按哥哥所说,目前只有他能解司徒逸所中之毒。可他若不是下毒的人,又要如何解毒?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背后,到底是哥哥和长平亲王?还是新帝周桓和萧国舅?
“知道了,娘子!”小飞嘻嘻一笑应道:“不过咱们两个若真做个夫妻,倒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般配的紧呢!”
小飞撩起车帘看了看,转头肃然道:“到了金光门,像是有盘查呢。”
“金光门紧邻西市,每日进出其门的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从未见过戍卫盘查,怎么如今连金光门都盘查起来了?”覃楠兮无奈,刻意选了金光门出城,可还是避不过盘查。
覃楠兮对派小飞去找柳七的事,原本不抱希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中的那小箭信符所能找的人,都只是司徒逸早先布防长安维护太子的力量。可眼下,天下已然大变,那些人恐怕早已消散不见。
“呦!难怪要添聘,这么个娇娘子,许给你可是糟蹋了!”眼前,一个五大三粗的兵丁欺向覃楠兮,两只贼眼在她低颔的脸儿上贪婪的流连。
“这个番人是什么人。你们为何带着他?”色眯眯的兵丁身后,一匹大马缓缓靠上前来,冷冰冰的对着三人逼问。
覃楠兮欠身相谢,刚要接话,就觉身下的马车猛然停驻。帘外,传来一阵叫嚣嘈杂声。
一念及此,覃楠兮已是坐立不安。立刻找到哥哥覃楠甫,谈妥了相关的诸事。定下次日一早,覃楠兮和小飞带着那个西域神医,去往云泽,覃楠甫调动风竹卫暗中随行保护。
次日卯初,覃楠兮辞别了病重的覃子安,和小飞两人上了府门处早已备好的简陋马车。
“使不得啊!小的那娘子才过门,皮面还娇的紧,她这乍乍的见了军爷威严,定会被骇的魂飞魄散!饶那样,小的岂不是人财两空啦?使不得啊!”小飞拖着哭腔,死皮赖脸混道。
围在三人身边的兵丁得了令,立刻欺身上前,扭住小飞就要带走,他们刚要靠近瑟瑟发抖的覃楠兮,就听人群后,一个文弱清雅的声音道:“慢着!”
“住嘴,让你婆子下车,爷们奉命查验。莫说是人,就是连只苍蝇都要验验!”一个粗鲁的声腔打断小飞的絮叨,命道。
覃楠兮和阿素夫面面相觑,缓缓的随大刀的牵引下了车。
小飞听罢,乐得差点儿掉下车去,她一面儿擦着笑出来的泪,一面取笑道:“削的~谁削你啊!长安,是长安,不是长干!湿年,还干年呢!你这舌头是打了褶儿啊?”
马上的人冷冷的看着三人,缓缓开口道:“带走!”
“你竟听的懂中原话?”小飞本就最厌烦路途枯燥,见了他跟着笑,来了兴致,窜到他身边追问起来。
覃楠兮道:“你放心,阿米里山虽绵延百里,但柳先生一定知道我们何时入云泽境内。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带我们去见逸哥哥。”覃楠兮明白柳七的意思。阿米里山对司徒逸而言,是最保险的所在。那里不单有他极熟悉地形和天候的阿米里山天险保障,还有山外二十万他的亲随部下。然而,也确如小飞所说,以柳七的行事风格,眼下的情形,他还愿意告知覃楠兮司徒逸的藏身所在,必然是因为司徒逸的伤,真的已不是柳七能医治的。
覃楠兮点点头,浅笑相应:“既然哥哥和先生熟稔,想必,哥哥也一定和已先生提起我们此行的目的。毕竟救人要紧,还要请先生担待我们这一路快行的颠簸劳苦。”
“相公!”覃楠兮忙俯身,从车边扶起正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她的小飞。
“你快看看,那大冰砣子说了些什么?”小飞掠到覃楠兮身边,一脸兴奋期待的把信函托向她。
小飞抬眼一瞟覃楠兮,示意她和阿素夫留在车中,自己则身子一缩,掀了车帘下去。
覃楠兮勾着头,静静的站在车边,一旁的阿素夫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昂着头颅,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小飞听罢,挠着头难得聪明的分析起来:“将军受伤,柳七肯这么痛快的告诉你他们的藏身地,恐怕是真的要你带着那个鬼番子去救将军?”
覃楠兮一惊,应声抬头,却正正迎住了一道熟悉到目光。那双点墨般黑亮的眸子,是那么熟悉、温和、又满是哀怨……
“记住,咱们是北上寻营生的,带着这番人,是因为收了他的车钱,与他并不相识。”覃楠兮又嘱咐了一遍。覃楠甫曾反复告诫过她,城门处若遇到盘查,千万不能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