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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捕鱼法,覃楠兮也是闻所未闻,她好奇的抬眼眺望清澈的溪流,却还是不见一条小鱼。
www.biquge001.com正疑惑,就听身旁的司徒逸又命道:“去高坝上游岸畔水草丰茂、半阴半凉处,两岸同时大力击打水草。”
阿素夫听罢指令,求助的望向柳七。他只有一个人,高坝上游的地方又有三四尺宽,根本无法两岸同时敲击。
柳七远远摇头如拨浪鼓,脚下不由又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还不动?你不是很想吃鱼?”一旁的司徒逸催促起来。
覃楠兮满心的好奇,又不忍阿素夫一人无助,扯过司徒逸的手,忙忙写道“一人,两岸,我去帮忙!”指尖将将划完最后一笔,就匆匆撂开他的手,转身靠向溪畔。
司徒逸“不”字还未及出口,手已被她甩开。他下意识的凌空一抓,仍是一把抓空,只得侧耳循着她的脚步声,紧紧跟在了她身后。
阿素夫和覃楠兮两人悄然蹲在溪畔两岸,相视一笑,点点头,同时用手中的树枝狠狠击打岸畔的水草。
噼啪乱响,水花四溅,只见七八头肥硕的鱼,没头没脑的顺流逃窜,四下躲避。挤挤挨挨的一群,好不容易窜出了高处的水坝,却又跌入水势和缓如潭的第二道坝前。一时之间,就见十数条肥鱼,扎在不足两寸宽的的坝口处,拼命挣扎。鱼儿们越挤越惊慌,大大小小的鱼尾劈里啪啦的打起水花,溅的两岸的阿素夫和覃楠兮满身满脸。
“快,快抓啊!”覃楠兮见鱼群惊慌,惊喜好奇,手舞足蹈,对着对岸的阿素夫大声叫喊起来。
阿素夫忽然听到沉默已久的她开口,直直盯着她,怔在岸边。
覃楠兮却高兴的忘乎所以,只觉的他手脚笨拙,索性一提裙裾就下水去捉鱼。
“不要……”柳七忽然高声阻止一声尖叫,话未说完,就听一声尖叫。
只觉一阵水花劈头盖脸得打了下来,激得覃楠兮浑身颤抖,周身一僵,霎时清醒,心立刻簌簌颤抖起来。迅速的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后悔,就见司徒逸那张夜夜入梦的英俊面孔,正正的抵在鼻尖上。
不足五寸之外,他的脸那么清晰而温柔,那微泛棕褐的发梢眼睫上,犹坠着几粒小小的水珠,细碎滚圆的一串小珠儿,正映着天边的骄阳,熠熠闪烁,那光亮莹白似针,一瞬就刺痛了她的心。
他整个人跌在水中,双手紧紧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护在胸前……
“不得了!”阿素夫顾不得四下逃命的鱼,三两步踏到水中去扶两人。
远处的柳七,那一抹落向覃楠兮的,疼溺而熟悉的目光,顷刻变的苦涩,匆忙赶上前去的脚步也随即戛然。
两人顺着阿素夫的搀扶起身,司徒逸惊魂未定,紧紧环在覃楠兮腰间的双臂丝毫没有放松,他空洞而失焦的目光落向覃楠兮,急道:“没伤着吧?”
两人湿冷的心口紧紧相贴,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惊恐紧张的心跳。忽然之间,她只觉耳中一阵细锐的鸣响,心底的一角便轰然坍塌。苦苦支撑了许久的坚韧,轻易被他短短的四个字拆尽。任她再如何努力,满心的委屈和哀怨都如飞瀑倾注。紧紧攥住他湿冷的衣襟,埋首在他胸前,覃楠兮泪如雨下,拼命的摇头。
司徒逸却如被霹雳击中,身子猛然僵住,几乎无法察觉的极短的一瞬,他就微微别过脸颊,移开了抵在她额角的下巴。紧拢在她腰间的双臂也迅速松开。身子颓然无声的错了过去,他自顾自向岸上走。
覃楠兮仿佛被冻在溪中,只觉齐膝的秋水,清寒的钻心透骨,双手空攥着,冻悬在半空,泪光后,他的背影决绝而凄凉。
“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吧!”柳七低缓温和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覃楠兮缓缓移过目光,见立在溪畔的他,月白的鞋尖已被溪水浸湿。
“你早就知道是我?”覃楠兮望着司徒逸苍白而疏离的背影,哀哀问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好到甚至以为他是移情于“殷默默”,却未料到,他其实早就猜出是她。
司徒逸背身相对,将自己陷在深深的沉默中,暗自悔恨。若不是那一瞬的牵心紧张,或许等他复明那一天,无知无觉的覃楠兮就能带着少一点的伤心和遗憾离开。不久,就能将他忘尽。从此,安心的做个平淡的千金,将来嫁一个世家子弟,举案齐眉,子女成群,静好一世。
“究竟是什么时候?”覃楠兮执拗于那个时间。天下女子都一样,这一刻与那一刻,就是天差地别。究竟是哪一刻,究竟从哪一刻起,他认出了是她?他那迷碎人心的温柔亲近,到底是只对“覃楠兮”一个,还是对“殷默默”和“覃楠兮”两个?这,决不一样。
司徒逸心知躲闪不过,缓缓转身,狠下心冷道:“你说你是苏州人,你谎称自己是寒门之后,可是你做的点心却样样精致繁复,那岂是寒门女儿能轻易做来的?”
“苏州多有富商,若原是富庶人家的女孩儿也未可知。”覃楠兮不放过任何疑隙,潸然泪眼凝住他,咄咄逼问。
“是,可是,卫夫人小楷你并不常用,写的缓慢而刻意,全不像十年苦练的娴熟。”司徒逸微微一叹,接到。
任由腮畔的泪珠顺着唇角流入口中,满腔的苦涩,几乎沁透她微微颤抖了覃楠兮的质问声:“以掌为纸,以指代笔,男女有别,尊卑不同,谨小慎微又有何不妥?”
“是无不妥,可除了你,会有谁对‘冰魄’那么在意?”司徒逸疲惫的声音也颤若蝉翼。
覃楠兮哽咽着固执:“那刀小巧精美,女孩儿见了好奇喜欢也属寻常!”司徒逸苦苦一笑,低声道:“好,那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逼问我‘冰魄’是为什么样的女子所造?”
覃楠兮深深闭眼,原来,她的苦心按耐,在他眼中如儿戏般昭然。忽然深觉自己可笑,咽下眼泪,她不甘心的追问:“既然知道是我,为何不说破?”
司徒逸转过身背对她,冰冷的声音似乎不带一丝情绪:“若卿答应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愿他失信于人。我们已商定,待我复明时便送你离开,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虽已不敢期待,可又不忍期待,覃楠兮咬破的唇角丝丝渗血,舌尖上反复翻滚的疑问还是冲破了满是腥甜的唇:“那么,如今呢?”
司徒逸背负的双手霍然紧握,短短的指甲深嵌入掌心,纵有厚厚的旧茧相隔,可疼,依旧直入心髓。缓了许久,他才藏尽了声腔中的颤抖,冷冷道:“时移事异,先帝驾崩,覃小姐与我之间的圣赐婚约前时既未成真,而今必然也不会有人再提。你我之间,自此应再无瓜葛了。小姐原本就誓死不肯嫁给我,如今这样岂非从心遂愿?何苦留在这里?不如即刻返回长安,从此做个平淡从容的贵宦千金,嫁贵婿,得封诰,终生和乐安顺,又有何不好?”
覃楠兮微微眨眼,两颗滚圆的泪珠儿双双坠下,重重砸碎在脚下。干涩的双眼哀戚戚的望着他,心上仿佛碾过一片荆棘。下意识的抬手抚住心口,她声音颤抖的仿佛遽断的琴弦微弱的余响,一字一颤,她轻轻背道:“苍穹厚土为证,赤雪神女为鉴,司徒牧云于此立誓,从今而后,一意一念,竭心尽力,疼爱、守候楠兮。若碧海不干,雪浪不停,乾坤不变,则此誓不违!”
司徒逸紧紧咬住齿关,迫停了呼吸,紧闭着双眼阻住了满眶的泪。自六岁起,他再未流过泪。他早已忘了,其实流泪,会疼过流血。
“逸哥哥,楠兮不懂,到底是碧海干了?还是雪浪停了?”覃楠兮不甘心的追问出这最后一句。
“是乾坤变了。覃小姐,你可知那枚箭簇来自哪里?”司徒逸依旧背身向她,伸出的右手,指向案几上那枚他几乎时时握在掌心的小箭簇。
那小小的箭簇,静静躺在案上,因为时常被人摩挲,寒戾的簇尖上,带着一抹不相称的柔光,恍如一点不瞑的目光,漠然的期待着必然的结局。、
“那是射在莫丹心口的箭!那一箭,原本是射在我身上的,可莫丹替了我去死。而那一箭,是令兄下令放的!我已放过令兄一次,令尊的师恩,小姐的情深,司徒逸都算报答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司徒逸的声音因仇恨渐渐平复,也更见冷酷。
仿佛是雷霆在心底砸出了个巨大的空洞,覃楠兮神思恍惚的死死盯着案上的小箭簇,只觉那幽幽的寒光,幻化成了无边无际的明亮,将自己慢慢吞噬,慢慢碾碎。
轻轻的点点头,覃楠兮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无比轻柔却无比决绝的道:“话如覆水,离齿难收,楠兮听过的话,说过的话,一句也不会忘。”说罢,褪下腕上小心珍藏着的“海棠红”,轻轻放在案上,转身飘然离开。
“海棠红”赤艳如血,映着跃窗而入的残阳,晕出一抹倔强的绯红,淡淡染在不远处的箭簇上,仿佛一道残酷的笑意,嘲笑着颓然倒在一边的司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