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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腊月,寒气充斥天地。
www.biquge001.com自历星楼望出去,落眼处满是萧瑟。唯碧晶池西的大片红梅,正挑着一片淡淡的红雾。那是满枝娇嫩的花苞,在安然等待着隆冬洁白的雪色。
覃楠兮望着梅色出神,萧落梅已款款跨进暖阁。
“嫂嫂好快,才刚来报说嫂嫂到了府门上呢!”覃楠兮转身相迎,盈然一礼。
萧落梅刚除下风帽,落眼瞧见案上一盘火红新鲜的蜜桔,扑哧笑道:“再快也不及妹妹的逸哥哥快!”
说着,上前扶覃楠兮起身,喜盈盈接道:“昨日接到你哥哥的信,并一起捎来的两筐蜜桔,他还特特的嘱咐说那是捎给你的,让我都送来。说的好似怕我偷吃了一颗似的。”
覃楠兮面色一红,扯着萧落梅坐下,拣了盘中两枚最大的蜜桔放到她手心里道:“逸哥哥捎来的,也是今早才到呢。我派了人送去嫂嫂处的,应当恰是在路上错过了。”
萧落梅含笑取下手中的一枚蜜桔,一面轻轻的**,一面说:“快年根了,府里事多的了不得。我也是借送桔子的名号,来妹妹这里躲片刻清净。横竖你哥哥他们,还要些日子才回得来。我也乘机躲躲懒!”
覃楠兮笑道:“不是已班师了?想来年根上,他们定回的来的。嫂嫂也躲不了多少日子。”
萧落梅道:“若是你的逸哥哥一个人,自然是回来的快。可这次你哥哥伤了腿,大将军照顾他的伤势,定是要走的慢些了。”
覃楠兮道:“哥哥的伤到底如何?逸哥哥的家书中说,是去招安时被一个叛军乔装成的士子所伤?”
萧落梅点点头,垂下眼睑敛住了心底的担忧,平静道:“听说当时,他是为了保护那个东方博之先生才受的伤呢!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能上战场的,好在这次有惊无险。”说着,微微一叹,又道:“你也知道,你哥哥这人,极其固执。早先握就劝过他,不要自请南下任什么招讨特使,可他哪里肯听我的呢!”
覃楠兮体谅得她的担忧和无奈,握住萧落梅的手,似乎是替哥哥赔罪一般笑道:“哥哥就是这样,这些年,多亏嫂嫂你惯着他,总是顺着他的心意。竟连自己受了委屈,也苦忍着不说。真是委屈嫂嫂了呢!”
萧落梅反握住覃楠兮的指尖,温柔笑道:“夫妻之间,哪里说得上这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些年呕心沥血,终于见了天下太平,若不让他亲自去参与这心腹内乱,他定是寝食难安的。随他吧,只要他好好回来就好。”
姑嫂二人正说着,就见纹儿自外进来。那小丫头福身再起身,一套礼数行的端庄周到,回话也是清晰利落,“秉夫人,前头叶管家来问,说北军处送来的年货中,有獐子、鹿各十二只,獾、麝各八只,黄羊六只,雪狐、火狐各四头,还有一匹玉骢马,这些活物不比腊货,菜蔬,要如何区处,还请夫人示下。”
萧落梅望着眼前花儿一般纤妍娇嫩的纹儿,含笑不语。
覃楠兮应道:“那匹玉骢,是逸哥哥特意交代了他们送来的。那是送给嗣靖国公的年礼,暂且送到马房,好生饲喂着。其余的,分作三份,嗣国公府一份,哥哥府里一份,现下便送去。府中的一份,送去厨下,由他们料理就是了。”
“是”纹儿点头领命,欠身又行了礼,退了几步,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去。
萧落梅望着门外,笑道:“楠兮越发会调*教人了!这小丫头伶俐乖顺,模样又生得俊俏灵秀。真真儿是个可心人儿!”
覃楠兮笑道:“嫂嫂还不知道我?我哪里是会调*教下人的?这丫头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是叶管家得力,挑了上来的。”
萧落梅听她这么说,不由微微泛疑。她自幼跟随嫡母时常出入这座前郡王府,对这座府邸的了解,只怕是超过覃楠兮的。
细细想了一遍,她也忆不起这府中,曾有这么个出挑的家生子。
眉头轻轻一皱,萧落梅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丫头倒是好,只是纹儿这名字,还真不像是服侍妹妹的下人。太随意,哪里算是个名子?她姓什么?妹妹何不替她新取个合心的名儿?”
覃楠兮不以为意的摇头道:“她姓….这我还真未曾问过。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平日里唤一声罢了,顺口就好,也无所谓合心与否。”自雪蕊去后,覃楠兮对服侍在身边的人,再没了那贴心亲近的心愿,因而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萧落梅点了点头,自忖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也就将这事拂开。转而笑道:“听说,这玉骢是大将军骑兵营的战马种。将军亲自替翀弟挑的,定然是匹神驹。他们兄弟如今可真是愈发和睦了。”
覃楠兮低头剥开手中的火红蜜桔,清甜的香气里,她的笑语亦透着满足:“是呢!司徒翀一直想有匹‘踏雁’般的玉骢马。逸哥哥心疼他镇日哀伤沉郁,才特特交代了北军那边,趁年礼送来时,一并送了一匹来给他。”
萧落梅刻意避开她的亲姑母萧漪不提,只似笑非笑道:“大将军如此疼爱幼弟,老国公泉下有知,定十分欣慰。”
“逸哥哥疼司徒翀是真,司徒翀维护逸哥哥也是十分要紧呢。他们两个,倒真真是兄友弟恭呢!”覃楠兮笑道。司徒翀是她幼年玩伴。他们兄弟和睦,她才心安快乐。
萧落梅看着覃楠兮脸上的愉悦,悄然咽下了心底的疑虑。
司徒翀是她的亲表弟,那孩子自幼温柔安静,永远一副甘心顺从别人的乖觉模样。
可萧落梅清晰的记得。许多年前,曾有一只小雀儿误飞到国公夫人的卧房。因仆人们追打的太紧,那雀儿受了惊吓,惶乱飞逃时,啄伤了老夫人的额角。后来,当时只有六岁的司徒翀,竟然亲手将那小雀儿活活拔尽了羽毛,最后丢入沸水中煮烂,才算解了他的恨……
司徒翀自幼极其维护自己的母亲。而国公夫人的重病、身亡,都与司徒逸翦除萧家势力有关,司徒翀真的就这样放下了萧家对司徒逸的怨恨吗?
“夫人,嗣靖国公大人来了,正在堂上侯着呢!”萧落梅正出神,纹儿清泠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今日又来送什么?”覃楠兮笑融融看了萧落梅一眼道。
说罢,姑嫂二人起身,一并向前堂去。
堂中的司徒翀,依旧一身素淡的衣衫,周身无饰。衣角上尚缝着一片素麻。百日热孝才除,除了大哥司徒逸的府上,他也不往别处去。
三人见过礼,就听司徒翀道:“那边府里的佃户上租,送了一支老参来。我看着还好,便送来给大哥服用。”
覃楠兮笑道:“前些日子你大哥还叹说,你将这里当成了百宝库,可是得了什么好的,都急忙忙往这里送呢!这短短数月,什么竹髓清酒,孤本书籍,胭脂风筝,花瓶彩钿,还几乎都是亲自送来。前日刚送了许多阿胶来,今日是山参,在这样下去,明日,我可要指望东珠了!”
司徒翀亦只腼腆笑笑,低道:“这些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想来大哥府里定有成堆的。只是这些日子大哥南征,偌大的府邸要靠大嫂独理,我是有些不放心,才借口过来看看,看大嫂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
萧落梅在一旁冷眼旁观,凝着司徒翀的眼中,雾色朦胧。
见司徒翀似乎望向她,便忙打趣掩饰:“翀弟可是偏心,亲疏分的真是透。大哥是亲的,表姐就是外人。你表姐夫同大将军一道出征,怎么不见你来府里看看表姐啊?”
司徒翀一张白净的俊脸顷刻通红,忙起身作揖赔罪:“表姐赎罪,是翀儿疏忽,姐姐哥哥,在翀儿处都是一样的。只是表姐向来打理家事,独当一面,不但姐夫放心,我们都是放心的。”
萧落梅不过是借机掩饰,见他局促,也就拂过不提。
三人闲话了片刻,司徒翀就起身辞去,萧落梅家中还有事务,也起身要走。
覃楠兮不好挽留,送两人出门。
三人并行,闲闲向外。一直沉默的司徒翀看到眼前的台阶,嘴角微不可察的提起……
忽然,覃楠兮就脚下不稳,被磕绊住,身子猛然一晃,向前扑倒下去。
几乎同时,萧落梅和司徒翀伸手去扶。
司徒翀手快一步,将覃楠兮拦腰扶住。
扶她站稳,司徒翀满心的焦急和关切,已是染透双眼。语中也满满全是关心,又含着些亲昵的埋怨:“楠兮,可有磕伤了哪里?你怎么还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平整整的路,偏偏就你会无端跌倒!”
他似乎是情急之间忘了叫她大嫂,也仿佛忘了两人的竹马青梅,正是最大的忌讳。
他话音落地,周遭立刻陷入奇诡的沉默和尴尬中。
覃楠兮红透了脸,悄然扭开身子,抽身离了他搀扶的手掌。
萧落梅交握着双手,盯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不可思议中透着深深的疑虑。
几人身后,随从侍女们都低低勾着头。唯有纹儿,削尖的下巴虽埋在领口里,可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却在不停的偷偷扫过司徒翀和覃楠兮。
只见司徒翀的嘴角上,一抹奇异的笑意飞过。那笑,似乎是得逞了什么而得意。其中阴沉沉的意韵,与他方才情急焦急的口气,格格不入。仿佛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