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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蘋早在外面候了许久,巴不得这一声,急急地冲进了朱颜的屋子,一脸的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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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你却不知要推开的么?”袁凛呼吸微促,低头无奈地看着她,虽然朱颜并不推拒令他很满意。但心中不得不存了这样的疑问,若是换了旁人,她是不是也……?
朱颜很想睁开眼看清自己身边到底是谁,但实在困得狠了,眼睛撑不住又阖上,一边梦呓一般地呢喃着,“彼岸花……是死人去的地方吗?”
“阿颜,别这样看着我。”袁凛微微压低了声儿,在这样的夜里听来,似乎显得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日清晨,朱颜是被外间路上热闹的人声吵醒的,睁开眼愣了一会儿,隐隐觉得昨夜有什么梦,却又记不大清楚,摇了摇头,从被子里慢腾腾地爬出来,发觉自己昨夜竟是和衣睡的,不禁轻笑,“想是没睡好做了噩梦罢了……”
见袁凛的眼神瞟过来,忽地想起平日这儿住的是窦安,自己也不大在意,因此没有梳洗就挑帘子出来了,如今这一番睡眼惺忪的样子岂不是太过不敬?手一晃,急忙落了帘子,转身回屋。
袁凛早知附近有人窥视,本想唤住她叮嘱她小心一些,不想偏偏弄得如此暧_昧不堪,又见她紧紧咬着唇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索性将她往怀里拉了拉,紧紧搂住。
残冬冰凉的夜风一阵阵吹来,朱颜被他搂着站在帘下,脸上却烧成了一片,又是冷又是热煎熬得颇为难受,眼睛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但在闭上前的那一霎,似乎那抹颇为显眼的白衣又在余光中掠了过去。
袁凛被她的话一愣,手中不自觉地松了,朱颜已经趁着这会儿闪身出去,一阵风也似的溜进了自己的屋中。
他依然凭栏站着,目光落在院外的某处,面色有些沉。
“白蘋,你怎么了?这一张脸今日似乎拉得有些长。”朱颜早将昨夜的噩梦忘了,想起总算送走了王雍这个祖宗,心情还是不错的。
朱颜已被吓得怔住,眼睁睁地见他双眼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唇齿被他揉得有些发酸,脑中有些空白。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乖乖闭上眼去呢,还是用力推开——诚然,她觉得自己应当是推不开的。
“嗯……?”朱颜微微探出手,没有触到什么,便又打算缩回被中,迷迷糊糊中,记得分明就要缩进温暖的被中,手却被人紧紧握住了,似乎比被中还暖和上一些。
“……谁?”朱颜睁开朦胧的睡眼,屋中黑漆漆一片,只能见得自己床边似乎有个人影,着实看不真切。
白蘋扁了扁嘴,低头向着朱颜咬耳朵,“小姐,就算袁公子说了要娶你,怎么能够同他夜间宿在一处呢?若是传扬出去,这可怎么说的清?”
心里不禁有些着了急,想问问这里究竟有没有人,却怎么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朱颜进了屋,见他并没有再跟进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昏沉沉的脑袋总算回过神来,便觉有些微微地发胀,随手灭了灯火,和衣倒在床上,却是翻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
“阿颜……”袁凛愣了愣,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又听得她低声吟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朱颜乖乖点了点头,临进屋,微微一顿,回身看向袁凛。
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干枯,然而露水干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时才能归来?
袁凛见她狼狈逃回屋中的样子,不禁一笑,心想昨夜她那睡得魂梦颠倒的样子都被自己看见了,现在却羞什么?
朱颜急忙移开眼,只觉面颊上有些发烫,轻轻咳了一声,回身想走,偏偏一只手腕还被他拽着,挣脱不是,更不能任他握着,不由急得紧紧咬着唇。
挑起帘子,见袁凛正好端端地坐在间壁的屋内,不禁怔了怔,这才想起昨夜自己似乎将他留宿在此,又想起昨夜两人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小暧_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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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一紧,又被袁凛从背后抱住了,耳边听着他低低的声儿,“阿颜,你那娘亲着实不愿意将你嫁与我,若是我们今夜将事办了,她可会改口?”
“我们也并未宿在一处,他是在小安屋里……”朱颜无辜地眨了眨眼,诚然在那之前两人有过些暧_昧,但各自回房以后,可是两不相扰的。
虽则那样的亲密举动她并不觉得是多大的冒犯,但再进一步可是万万不行的,只是方才的话已经出口,一时也不好改口,只得满脸堆上笑干干地道:“今夜太冷,我们还是各自歇下吧。”
朱颜一僵,一手还扶着帘子,一时弄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发怔。
“阿颜……”看着被她搅动的门帘还在兀自晃动不休,袁凛向着窗下缓步走去,微凉的夜风扑进来,将刚才令人面红的情绪吹去了不少,但朱颜身上那一缕混着薄荷与佩兰的淡淡香气却在清冷的空气里越发清晰起来。
“好啊。”朱颜在里面轻轻笑了,“公子想的周到。”这句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
“……我,我觉得也没什么啊……”朱颜眨了眨眼,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面上着实红成了一片。低低咳了一声,转身欲走。
“袁公子……”朱颜越发紧张。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略略抬起头,“你……有什么事要说?”
然才迈了半步,手腕再次一紧,身子又被拉回帘下,这一回却不是那个靠得已有些熟悉的怀抱,而是满面温热的气息扑下来,待回过神,袁凛已经着实不客气地将唇落了下来。
袁凛看着她那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眸子,忽然快步上前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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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一僵,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方才是不是给了他错误的信号?
朱颜好奇心被勾起,定定站在帘外望着他,一袭蓝衣在夜色中呈现出深青的颜色,将他的背影衬得越加神秘了一些。
“薤上露,何易晞”句:出自《昭明文选》篇目《薤(音卸,xiè)露》,与《蒿里》皆为古代著名挽辞。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缕笑意,这个丫头着实有意思,倒比幼时那个懂事守礼、多愁善感的丫头有趣多了。
“你做噩梦了?”袁凛见她醒的迷糊,估摸着她不一会儿又要睡去,只打算快快地问清她的噩梦,好让她下半觉别再被缠着,没有心情与她饶舌。
“阿颜!阿颜!”忽而听得有些熟悉的声音唤她,那人虽是急得很,但她听起来只像梦中一般飘渺。
也不知到底折腾了多久,意识总算撑的累了,整个人陷入半梦半醒之中。
“倒是什么?”袁凛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略有些躲闪的眸子,带着一点探问的色彩。
“天色不早了。”袁凛面色微微沉下,但随即温和地向她一笑,“既是没什么,阿颜便歇下吧,明日随我前去探望家姐,可好?”
“做噩梦了?”袁凛方才略略吹了些夜风醒了一回神,正在灯下仔细盘算着如何说服徐绸珍同意将朱颜嫁自己,又该怎样让朱颜在京中平安地生活下去,正要睡下却听得她在间壁带些哽咽的低语,一时放心不下,便悄悄摸了进来。
看得正有些出神,不防他陡然转过身来,只得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夜间挺凉的,公子也早些歇下吧。”
袁凛微微有些无奈,她分明只是个不满双十的女孩子,怎么心中不仅存着那般囫囵的处世想法,还被磨得这般苍凉?
“……也没什么。”朱颜笑着摇摇头,将本想说的那些咽了回去,她虽然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关于两世为人的纠结之感,但袁凛,实在让人有些说不清的害怕。
似乎又到了那个生满了百草红花的沼泽里,她在里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身边没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息,走了好久好久,却怎么也看不到这一大片沼泽的尽头。
“……没什么,进去吧。”袁凛微微舒口气。放开了她,打起帘子正要进去,回头却见廊外掠过一片白晃晃的衣角,立时又锁了眉。
走得身心俱疲,只得绝望地坐倒在地,将头深深埋进臂间。
待朱颜再次睁开眼时,两人已经到了屋内。灯影里两道依偎着的身影绰绰地晃着。
朱颜也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衣角,心里虽是一惊。人却往廊外去了。
在她身边又陪了一会儿,见她再次睡去后似乎安稳了些,这才悄悄出去了。
刚才的一幕幕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一闭上眼心就一阵乱跳。
“小姐,这也不成呀。”白蘋恨铁不成钢,自家小姐真是太过驽钝,这样下去可怎么成?一咬牙,神情越发拉得凝重了些,“您想,若是哪一日袁公子腻了,改口不要您了,那可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
然虽是这么想着,但估摸着朱颜的确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便缓步走到她那屋外,温和地笑了笑,“阿颜既是起身了,可要唤白蘋进去助你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