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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忡忡地翻着书，到了夜里点上蜡烛的时候，她才发现一页都没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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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令曦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嫁了四老爷之后，身子就开始不调起来。之后，越来越严重，甚至发展到闭门不出的地步了。
张令曦正读书，哦了一声。
婆母要来，她不想重视，可是现在所做出卖了她的所想。
“聊得热乎了，我就顺势问她，四奶奶怎么又发病了。那小丫鬟说，四奶奶隔些天就要发一回病，自己在后院里又是哭又是闹得。这回四老爷回来了，四奶奶的病反而重了，日日都要发一回病。”佩玉说的口干舌燥，咽了口吐沫道，“我还想打听来着，那小丫鬟被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婆子喊走了。她跟我约了，下次去了还找她玩。”
佩玉见张令曦吩咐地郑重，问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话要让奴婢带的。”
“不去。”齐氏答道。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亲戚，四奶奶季氏的远房表姑，三奶奶杨氏那边的客人，她为何要去？
不过晗姐儿性子闷，不喜说话，这些天见面顶多是点个头，就自顾自地绣自己的了。连昉姐儿跟她说话，都是三五句换不来她答一句的。
老安人跟她客套几句，始终带着淡淡的疏离。许是没有背景实力的寒门出身，让婆母的谦卑变的像是对张家低到尘埃里的恭维，老安人看不起这样。
“我们曦姐儿最是乖巧。”
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她拎着空空的食盒笑着回来。
赵家老太太的轿子停在了二门。
等着吧，哪一天，她自己真正强大了，才有的是婆母冲她低头的时候。
张令曦一下子就想到了惠娘，是她的衣裳吧。她惯会拿这些小恩小惠来拉拢人心，只是不知薛姨娘和赵嘉柔领不领她的情。
“九小姐长得可真水灵，老安人您这些个孙子孙女儿，可是个顶个的出挑。”婆母慈眉善目看着张令曦。
这事儿想的她头昏脑涨，赵家老太太要来拜访的事，同样让张令曦头疼不已。
张令曦不自在地往老安人身后躲了躲。
“你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是不是知道我要带你去看热闹呀？”张令晨扶稳了身子往后仰的张令曦，宠溺地捏着她鼻子问道。
张令曦皱着眉头挣开了张令晨的手，“长姐要去看什么热闹？”她跑到齐氏身边，心扑通扑通直跳。
平白卖她们面子不成？
“那我可以去吗？”张令曦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犹豫地问道。
张令曦提笔写了封信，封好了让佩环悄悄送到张令浙那里。佩环比佩玉做事要稳重，送信这些，交给佩环总不会出错。
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觉，天还没亮，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令曦垂下头，恨不得不看。
老安人笑着解释，“这孩子平日胆子可大了，今儿是认生了吧。”
“都是说隔辈儿亲，我家孙儿也是日日缠着我，亲的不得了。”
张令曦顿时不是滋味起来，没了她，果然人家过得是穿金戴银不操心的好日子。
前世的婆母要来替赵嘉善相看姑娘，她是去看看，还是不去看呢？
婆母她像是听不出来似的，还笑着恭维老安人，尤其是和杨氏一唱一和地刻意逗老安人开心，让张令曦觉得刺眼无比。
赵嘉柔上前给老安人请安，老安人随口夸了她一句性子安静，再没有旁的夸奖。这句也是敷衍罢了。
恨吗？恨婆母偏信惠娘，在泽儿面前离间她母子？恨婆母招摇地带着赵嘉柔来给赵嘉善选未来的当家主母？
她叫来佩玉，吩咐道，“二舅舅猎的那只大雁，你替我送到晗姐姐那里半只。再替我问问她，明儿她去不去昉姐姐那里学刺绣。”
“其他的话你不用多说，只送了东西就好。若是她们开了院门让你进去，你去走一圈儿，瞧瞧四房有没有什么稀奇的好玩的地方。若是她们不让你进去，你就拿些点心小食跟她们守门的婆子丫鬟随便聊些什么。”张令曦想了想，回答道。
佩玉接着说道，“她们不肯开院门，说是四奶奶犯了回病，见不得生人。我就按小姐说的，拿了点心跟守门的小丫鬟闲聊了几句。”
张令曦回了自己屋里，心里仍是打鼓。
“去吧。”齐氏懂了小女儿的心思，展颜一笑。
“娘亲，您去吗？”张令曦爬上床榻，双手撑在炕桌上，托着下巴问道。
经历了一场生死，几年之后，再见到婆母，张令曦说不清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似乎是觉得齐氏不去，她应该陪着。
看来她想的不错，四伯母是受了刺激，才会说那种话，她的病一直不好，说不定就是因为四老爷。
能够这样站在老安人身边，俯瞰婆母那略微佝偻的身躯，百千滋味涌上心头。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不是她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所以她抓不住这些。
虚扶着婆母的赵嘉柔，笑起来都是一脸苦相，崭新的衣裳让她穿着，都显得失了原本的颜色似的。衣裳是新做的，她穿着却大了些，且花色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穿的。
婆母穿着身赭红色的衣服，戴着她压箱底的赤金头面，脸色红润，似乎比她离开时还胖了些，倒显得小了两岁。
婆母她，也有这么低的姿态。
好在婆母脸上始终带着笑，让人能不总盯着她的打扮来看。
不看，她们也在。不看，她也改变不了这些事。
老安人点头，慈爱地抚着张令曦的头，仿佛所有的温柔都用在她身上了似的。
佩玉会意，提了个食盒往四房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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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令曦先去给齐氏请安，她个子矮，迈过门槛连帘子都不用撩，就钻进了屋里。结果一下子撞到了长姐张令晨的腿上。
不过婆母到底是寒门小户的出身，跟老安人一比，她便愈发像个小小的村妇，尤其是撑不起这赭红色和那赤金头面。
她问过齐氏，四伯母怎么生了那么重的病，是娘胎里带出的病还是什么？齐氏告诉她，她四伯母嫁过来之前，时常来张家拜访，那时候没发现她有什么病症。
张令曦又简单问了几句，让佩玉下去，她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
晗姐儿是四房的次女，跟张令曦一样的年纪，大了她四个半月。听得昉姐儿要教张令曦刺绣，她求了四伯父，也到昉姐儿那里凑了个数。
“小姐，八小姐说，谢谢小姐送的大雁。明儿个赵家老太太要来拜访，她就不去昉姐姐那里了。若是小姐去的话，替她跟昉姐姐说一声。”佩玉放了食盒，撩帘子进来。
肯定跟四伯母嘴里的那个胜花有关，肯定跟老安人有关。
张令曦哦了一声。
婆母听了就笑，道，“小姑娘怕生是难免的，难得九小姐只是羞怯，不哭不闹的。”
自打张延远在衔玉院里长住，张令晨是难得到齐氏屋里一次。
张令曦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狠下心，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郑重的抬起头来。
她当然知道是看什么热闹。
“是赵家老太太要过来，听说还带了个小姑娘。反正我要跟敏娘她们去看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