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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么说？”舞枫眼底突然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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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枫笑道：“雷傲师兄性情火爆、性情刚烈直爽，怎会做出勾结黄泉群魔的事情？当日他一人拿下幽暗二使，风头太劲，师姐你怕掌教之位不保，就说是他在暗中勾结二使……想不到今日，我会重蹈师兄的覆辙！”提到秦暗，他眸中一沉。当日云大哥屋中，他拿出的那张有一瓣红梅的素笺，不正是秦暗写给他让他去救阿梅的吗？
“如果我死了，请将我埋于此地。”银永夜淡笑。准备好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凝定的枫叶，瓣瓣褪去火一样的色彩，幻作朵朵冰花，冻结了白絮。
可惜，那个清雅如菡萏的女子，却在短短几日之后香消玉殒……
一股强烈的威压，压得众人纷纷向两旁散开！
“枫！”青凰高呼，一刃霜风，阻隔住他的去路。
“小青！”他在嘶喊，嗓音低哑，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在唇边……是他的泪吗？
“我不恨你，我从未恨过你！”舞枫神色大乱，徒劳地去擦她唇角的血花，却越擦越多。
“你们能杀得了我吗？”舞枫幽深的眼中满是轻蔑。
永夜袖中抖出一柄普通至极的长剑。他望向巍巍青崖，低叹：“有人看着呢，说什么我也得做做样子。不过还是得提醒你，当心一不小心真的伤了你……开始吧！”
十几年的朝夕相对，他太了解舞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对不起，哥！我必须要活下去！”这句话，他几乎是在咆哮。
她并不愿见他们你死我活。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却是她此生最爱的人。而他们，更是兄弟……
“我都知道。”舞枫淡淡说，他平静得仿佛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你走吧，我不会杀你……”他回望白花中那抹黑影，低低道，“他不也死在了我手上吗？这么算来，你我两不相欠，何况我也再不想见你……”
他泣不成声。
可是，青凰神色一变！
他的气息愈发高贵而寒冷。
“可我还是……还是好爱你……”青凰笑说，清丽的面容昙花般凄绝，“枫，你呢？你有没有……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我？”
“为什么？”舞枫缓缓眯起了双眸。他隐隐的更加确认了对某件事情的猜测。可是，他不满足，他要她亲口说出来！
“原来你我是宿敌。”永夜大笑，“当初师傅告诉我说我们是亲兄弟，便是怕我对你下手，怕父辈的仇恨延续到这一辈……可终未能躲过今日的决斗。”
她从未笑得如此满足。
变得愈发凝定愈发不近人情。这次，并非是嗜血丹的缘故。
“那么我呢？”一个沉沉的男音突然响起！
一身长袍，高大英武的男子看上去很是年轻，俊朗如天神，天生的威仪让人忍不住要去膜拜。
不知为何，初入北凉时墨瞳的话，会突然闪现在脑海。
舞枫拔剑，银芒几乎要割裂残云。
青凰纤弱的身躯剧烈一颤，终于站不住。
“哈哈哈！”舞枫突然大笑，“我明白了，当日……原来如此！”
“正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世，才将我的内功心法拗上歪路，以永远受制于你，成为你的筹码？”舞枫冷笑着打断他，身形笔直如刃。
“不是我。”永夜叹道，“你我是亲兄弟，我还以为你真的能了解我。”他唇角有那么一抹苦笑。
直到——
青凰默立，长发静舞。
舞枫红衣荡空。
看来他剑法大成，自己也能安心走了。
“永夜，我只想知道，阿梅是不是被你逼死的？”舞枫一身杀气瞬间消散，但寒气依旧砭骨。
她发现，自己倒在舞枫温暖的怀抱中。她想笑，血却从口中一涌而出。
“不，不是。”舞枫走上前，在他耳畔低低道，“我们是堂兄弟，父王……是银汉。”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少年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嘲弄，“我是赤妃所出，太子银汉的遗腹子……之前，只不过被赤妃封住了功力。”
“既然……”青凰惨笑，“既然我杀不了你，那么你杀了我！”她直视向他，原本娇弱的眼波此时如是尖锐。
“小青！”舞枫豁然起身，仰天长呼。
箭风停定，青凰微笑着低头，看向少年震怒而染上几分嗜血神采的眼眸，声轻如幻：“枫，我终于……终于可以为你而死了……”
长剑，白衣，黑发……
“她现在是邪魔的妻子！”音袭嗓音生硬冷漠。
抬袖一拂，他似乎压根没有流泪。
“你与邪宗头子称兄道弟，和妖女勾搭成奸，还想保全名节？”音袭冷叱，“枫儿，谅你是南楚皇嗣，留你一命，并会送你回国。但必须先自废了功力！”
“太子银汉！”老一辈的侠士中，不知谁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厌恶吗？
“这世上，除了你，再无人能懂我。”舞枫合上眼帘，回身走向前方，不再望向身后高大英俊的男子。
“没错，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愧是音袭，即便此刻仍未乱了分寸。
青裙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唇角缓缓上扬，弧起一个幸福的笑容。
“我娘……”舞枫剑眉轻蹙，声音低沉得可怕。
他拨开衣襟，笑道：“白凤玉佩我已托人送回南楚，我不是南楚的什么太子！当然更不会自废武功。”
“小青！”舞枫撕裂般痛呼，“小青，你能听得到吗？”
音袭沉碧的眸中划过讶然：“原来你是白楚的儿子？看来今日不杀你，武林后患无穷！”
一段琴声……
“不许这么称呼我娘！”舞枫怒喝，“别逼我对你动手！”
少年双眸亮如反射日光的冰雪。
“我该杀了你！”青凰双眸圆瞪，这次她竟未流一滴眼泪。
“枫，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我成全你。”他声音很轻很轻。
永夜发现，舞枫的气息变了。
他知道永夜素来重视外貌修饰，所以让他不留一处伤痕得离开。
“枫！”青凰低呼。这样的少年，让她措手不及。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能变成这样？
舞枫微微一笑，一身火红的衣袍亦渐渐淡去颜色。
“你太心软了，会对教养你十几年的我动手？”圣翎目光深深看入少年冷漠的外表。
白花黑衣。绝美的男子缓缓阖上眸子，笑容极是安详。
来世，再做兄弟吧。
永夜广袖掀舞，若悬崖上的黑鹰飘然坠落，轻轻躺在一地白花中。
右侧是拔地而起的青崖，崖壁峭如刀削。
他紧紧拥住青裙少女，大喊：“小青，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她轻声喘息，“虽然嫁给了永夜，可是……我……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永夜他……他从未碰过我，就是因为……他也知道我……太爱太爱你……”她伸手，轻轻拭去他面上的泪痕，勉强微笑说，“枫，我是个坏女人，我看不惯……看不惯你对别的女人好，所以……可是，可是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你一定很恨我……”
他的淡漠冷酷让她呆怔在原地。她痴痴地望着他，轻声呢喃：“我原来……连死在你手中的资格，也没有么？”
遍眼的雏菊，仿如最后的祭典。
琴声割裂了寸寸薄枫，化缕缕柳絮，舞满天地。
青凰微凉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可是，现实却如此残酷。
“枫儿，你这是何苦？”天神般的男子轻叹，目光似怜悯似同情。
对立的二人，几乎看不出受伤，但显然都耗去不少元气。
“那么我呢？你们将我也围起来，是想要一起杀掉吗？”他忽然笑了，“师姐，于你而言，权势和地位就那么重要？”
“因为我杀了你丈夫？”舞枫弹指击飞她掌心的雁翎刀，“我和他是公平对决。你走吧，你该明白，我现在一根手指就能杀了你。”
吟香冢无坟，却留有漫山遍野的雏菊。白花翩翩，摇摇曳曳。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飞身而起，将慌乱不知所措的少年紧紧护于怀中！
血涌如柱，染红一地白花，唱着谁的挽歌。
“我、我……”舞枫淡然的神情早已烟消云散，他慌乱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终于，泪水忍不住溢出。她只是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冰冷清俊的少年不耐地别过头去。
飞雪冻结了每一道呼吸。
她美得好像一朵春雨中含苞欲放的幽兰。
“怎么，还不动手？”他提剑而立，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你又赢了，我的好弟弟。”永夜笑容璀璨而无瑕。黑衣扬舞如翼，在风中猎猎作响。披散两颊的长发，融入微香的风中。
乱箭飞袭，而他却安然无恙。
他衣锦华丽，面上竟戴了一副纯金打造的面具。俊挺修长的身段，恍若神兵天降！
破空一声白羽，洞穿了青裙少女的后心！
是啊，唯有他，才是真正懂我的人。或许只有兄弟和宿敌，才会成为生死知音。
“似乎没错呢！”突然，另一道并不和谐的少年嗓音响了起来，却是源自峭拔的青崖之巅。
良久，他望着已将碧玉七弦琴抱于怀中的音袭，声音冷静无比：“为什么杀她？她是你的师妹！”
他看到了白叶门的樊越，看到了天门帮的龙家父子，看到了玉青峰的环佩双剑，看到了智和法师和正义堂盛家叔侄。他看到许多久违的面孔……
直视着将自己合围一圈的几百武林中人，突然大笑起来！
雏菊丛中，那簇火红，终于近了。
……“今中原白道，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当今武林，只可独善其身，焉能兼济天下？”
“你明白了什么？”音袭轻蹙淡若一烟的双眉。
“你还在等什么？”少年漠然道，“倘若你再不出手，我可要先动手了！你我师徒恩情已断，如今只是仇敌！”
短兵相接，风舞残香。
永夜笑了。
这样的他，让她再也无法想象下去。
青凰强忍着后心的剧痛，睁开眼看他，然后，恍惚中后心真的不那么痛了……
他于瞬息间冷静了下来！
男人惋惜道：“潇儿和银汉生前一直都不想容我，可惜他们却先后而去。枫儿啊，你当真以为为师不知你底细？正因为你是她的孩子，为师才将圣光教之中最厉害的两门功法都传授给你，就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和潇儿和解……”
“你们全都是在逼我！”舞枫低吼，在男子的威压下握剑右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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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凰站在雏菊中，风吹长发如浪，宛若遗世的花中仙子，凄美潋滟。
他甚至听不见，青崖之后女子生冷的声音：“放箭，让他清醒点！”
“云雅然是我杀的，那封决战信也是我写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青凰残忍地微笑起来，“这些，难道还不够你杀了我吗？”
男子笑了起来：“你不会。”
慌什么？白楚的去世是因为将所有功力都给了他。圣翎不过在虚张声势，看来他也是有所忌惮的。
这天下，就交给你和“他”吧。
足够了……
准备好随时迎接死亡……在见到祭先生后，他便不再顾忌了。
“你的幻琴，已经没用了。”舞枫淡淡说，衣白胜雪。
“仞月剑法……是潇儿教给你的？她还将所有的功力都给了你？”男子玩味的笑了笑，像是在打量一只可怜的蚂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