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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凤君影感觉一阵无形的压力迫得她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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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静月苦笑:“你别这样……”他合上车门,推下被点了穴的车夫,拾起缰绳,调转马头向来路而去。
“你……钟静月……”君影愕然,慌乱地后退了几步。
她杏眼如春,扫向掀开一角的小窗外,流动的眼波闪出一丝平日里绝不会有的暗恨。
凤君影讶异道:“断情咒?”
“六姑娘,随我回去。”钟静月素来沉稳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和不知名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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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连我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你七弟的心肠。”钟子渊嘴角微微扬起,却多出一丝邪气。
“那你也不能白白送死!”
他的瞳色……想到当日暗营中第一次见到他由黑变紫的眼,不觉问了出来。
等待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手刃仇人的这一天?
虽然有着同一个身体,但他不是钟静月。凤君影抬头,第一次细细打量起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
他上前一大步,俯下脸盯着她双眼,无底的黑眸高深莫测:“你瞧,唯一束缚你的月仙也不在了,还打算去找瑞仙那个老头,用你的身体,去救戴承天?”
他面容干净清美,慵懒傲慢亦正亦邪,双眸漆黑无光,五官精致空灵,肤色奇白,看上去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钟子渊也是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一遍,才开口道:“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紫眸。自父王那一代起,月族紫眸的特征就没有再传下来。至于钟静月,他是我同族的长辈,紫眸……许是他留在这个身体的一道灵魂标记。”
她转身而去,背影冷漠而坚决。
“不!”
不,不,不……她不要再经历这样的场面了,她不要再见到任何亲人朋友的惨死……
“你这是在送死!”钟静月面上的担忧表露无遗,他知道,凤君影一旦作出某个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见她毫不留恋越走越远,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钟静月自嘲地笑了笑,飞掠到她面前,伸开双臂紧紧拥住了她。
钟静月制住准备不再理会继续赶路的车夫,跳上车,重重推开车门,盯着车厢内端坐的女子沉声道:“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白衣男子掷下沾满血迹的衣角,漫不经心示意她看向两人身旁倒下的一个容貌普通的少年书生,嗓音清清冷冷:“谁在演戏?我是钟子渊。”
“送死?”君影颤抖的语声夹杂着一丝嘲弄,她缓缓放下双手,缓缓解开脸上遮着的纱巾,冷笑道,“我怎么会去送死。”
这次离开,她连吟夏都没有告诉。马车渐行渐远,离仇敌,却越来越近。
“……”凤君影感觉呼吸一阵困难,她恐惧地张了张嘴想要答应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前被鲜血染透的男子仿佛变成了五年前火光中绑在柱子上浑身伤痕的父兄和姐姐们,他们就在她的面前被浇上火油,随后一声声惨叫中化为灰烬……
艰难地移开目光,钟静月叹道:“何苦作践自己?”
“进去!你要做什么?”望着站在车门旁就要跳下去的素衣女子,钟静月猛地停住了马车,满脸惊慌。
“好厉害。”钟子渊语气微带调侃,讥诮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我不要回去!”车厢内,凤君影大喊,一阵碰撞声,车门突然被拉开。
马车突然停住,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车内可是凤六姑娘?”
“别担心,人我陪你去救。”钟子渊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波诡云谲,“早就厌恶月仙的畏首畏尾犹豫不决了。不过,既然他能为了你烟消云散,这次行动,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除了这样,没有别的法子。”素衣女子跳下车,淡淡道,“既然你赶走了我的车夫,那么我只有自己走过去了。”
纱巾后,是一张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
“这样……这样,你就能答应我不去了,对么?”钟静月低头凝视她,眼神温柔,眼角也缓缓流出刺目的血痕。
“是我害死了他……”凤君影闭上双眼,摇头道,“从一开始,我就该听他的话……”
君影终于清醒过来,诧异地瞧着眼前一幕,不觉愠怒道:“你在演戏?”
凤君影浅浅一笑,杏眼流光勾魂夺魄:“昨夜,星魂印已经完全与我融合,从而改变了体质和容貌。这样的我去找瑞仙,还算送死么?”
可是,她竭力想要答应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请不要阻拦。”车内女子冷冷开口。
“那又如何?”素衣女子冷冰冰道,“这几年,我过得也不比死了好多少。”
车内女子白衣如雪,轻纱遮面,半绾的发髻上垂着一支慵懒晃动的步摇,余下散落的青丝被小窗外拂来的微风吹得轻柔摇曳,风情万种。
“原来如此。”凤君影闻言,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她惊异地抬头,却惊恐地发现,这素来兄长般无时无刻不悉心照顾自己的俊美男子,此刻满面血迹,嘴角还在不停地喷涌着鲜血。
可是,她不能冲动,这一切还得从长计议。第一步,就是取得瑞仙的信任,救回戴承天。
凤君影轻轻一叹:“是我。”
纤细冰凉的手指按在尚隐隐作痛的左肩上。她无奈地笑了笑。或许当初父亲早就料到会出现如今的情况,才选择了她,她本就该这般无情而决绝。
“你……”凤君影措手不及,刚惊呼出一个字,便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脖子上。
“怎么会……”钟静月浑身发僵,即使是他,也全然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知道。”凤君影面无表情看着他,“比谁都知道。”
“月仙走了。”白衣男子毫无情感道,只是尾音却带着几分怅然。
凤君影双手掩面,蹲下身去,嗓音颤抖:“我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你知道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突然松开,隐约间白衣男子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撕下一角衣襟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不是你。”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缓缓道,“若不是他身中断情咒,碰到你必死,又怎会这样?”
马车颠簸,车轮轧在满地小石子上,发出单调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