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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紫墨就告辞了,静姝在榻上小憩,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正酣的时候,迷迷糊糊赶感觉有人进来了,睁眼一看,是苏叶,“姑娘,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她要去城北给一个病人看病,问姑娘要不要去?”,“去”,静姝急忙起身洗漱了,换了一套方便的衣裙,带着白芍就去了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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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户人家,是一个破败低矮的小茅屋,那老妪正坐在里面窸窸窣窣地收拾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桌子,静姝看着这个屋子,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那户人家的日子,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责骂自己的声音,恍如隔世般,白芍见静姝停步不前,不禁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嫌这里脏?若是这样,姑娘还是别进去了,省得污了姑娘的眼睛”,静姝一听,回过神来,小声斥责白芍“师父面前,怎么可以说这样有失体统的话?”,白芍吐了吐舌头,只得小心翼翼地跟着静姝进了屋子。
“到底是正经人家出来的才有好姻缘,不用费什么力气便可以得偿所愿,我听说卫府的大小姐只是和淳王爷在街上见了一次,后来就是卫夫人和太后娘娘从中牵线了。像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哪怕付出全部的真心,也终究暖不热别人的心的。”紫墨一边摸着喜袍上的纹样,一边语气酸涩地说道。
失明之人,听力往往是极好的,那老妪冲着她们来的方向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可是丁夫人?”,丁夫人上前将她扶着坐下,说“是,我是,今日是来看看您的眼睛的”,那老妪千恩万谢地坐了下来,正冲着静姝,静姝看到她空洞的眼神,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似的。
那老妪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这肿块是怎么弄的?”静姝不经意间问,那老妪却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丁夫人看了静姝一眼,静姝没有再多问,只是仔细地端量着那个肿块,又偷偷地用手摸了摸。
静姝回府时,已经是晚膳时分了,丁府里人仰马翻的,回静园问黄嬷嬷,原来是今日芳草阁里丢了一只金钗,章平乐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整个章府都搜一遍。
那日静姝正在绣架上绣喜袍裙摆上的一朵祥云纹样的时候,乌梅进来传话说靖王府来人了,请进来一看,是紫墨,静姝自是高兴地很,和紫墨在屋子里说了一会话,紫墨看到屋子里绣架上的喜袍,笑着说“妹妹这是要给谁绣喜袍?”“这是给卫府的大小姐绣的,太后不是把她指给淳王爷了嘛”。
“钱的事情先不提,您的病我会尽力的”丁夫人安抚了她一番,就带着静姝出来了,在马车上,丁夫人问静姝“她的情况你可看清楚了?”,静姝沉思了一会说“我也不敢确定,可刚刚我把脉时,总觉得脉象不太对,所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那里有块肿胀的地方,只是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导致她眼睛失明的原因,而且我摸她后脑勺时,她一直在往后躲,似乎她很介意那个地方。”
章平乐听说这件事,很不屑地对钱嬷嬷说“到底是下贱胚子,总也脱不了她那老本行,真是丢人。”说完,又忙着捯饬自己的嫁妆了,倒也没去骚扰静姝。
第二天,师徒二人如约又来到那个老妪家,那老妪似乎早就在那里等候了,穿着一身浆洗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听到她们进来,高兴地急忙站了起来。静姝给丁夫人打着下手,丁夫人给老妪上了针灸,那老妪似乎很紧张,静姝安抚她道“您不要紧张,师父在给您针灸,看能不能把您脑后的肿块消下去”,“我眼睛看不见是因为那个肿块?”老妪问道,静姝回答“现在我们也不确定,只是推断,因此先想办法让肿块消肿,然后再看下一步怎么治疗”。
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正是,我也觉得她脑后的那块肿块是导致她失明的原因,她刚刚往后躲闪我也看到了,这种事情我们要慢慢来,明天我拿着针灸的东西和药材,我们先给她针灸试试,看那个肿块能不能消下去.”
丁夫人给她把了脉,又仔细地看了她的眼睛,“您眼睛的情况我大致清楚了,待我回去和我徒弟商量一下,过几日带着药材来,您的眼睛失明时间太长,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的时间,我们只能尽力一试了。”
静姝见紫墨不愿意再提,因此也顺着她的话说“姐姐的绣工还不好?那我的可更拿不上台面了,姐姐愿意帮我,那自是极好的。”说罢,两人一起坐在了绣架旁,低头认真地比划起了绣样和针线。
卫淑云自己来不了,经常派身边的丫鬟来看喜袍的进度,静姝笑着跟那个小丫鬟说“告诉你们家大小姐,她的喜袍在她大婚之前我肯定给她绣好,让她别心急,累得你一天三趟的往章府跑。”
从卫府回来后,家里早就忙翻了天,用黄嬷嬷的话说就是“现在恐怕连章府花园里的一只虫子都知道大小姐要出嫁了,真是闹得鸡犬不宁的”,静姝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章平乐的这门婚事,静姝心里也有疑问,但是既然父亲母亲都顺从她了,那静姝觉得自己再多想也无用,只是想到以后那个人要成为自己的姐夫,成为章家的座上宾,静姝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真是不想和那个人有太多的牵连。
静姝思来想去之后,又和黄嬷嬷还有苏叶、白芍商量了好长时间,终于决定了,她要给卫淑云绣一件大婚时穿的喜袍,卫淑云听说了,高兴地直叫“好妹妹”,黄嬷嬷却有点担忧的说“姑娘的身子刚刚好了点,现下手上还给薛姑娘绣着一块手帕,如今又要做这么繁重的绣活,身子吃不消怎么办?”,静姝笑着说“给薛姑娘的帕子不费什么心,而这喜袍,我只绣一件外袍,况且还有苏叶帮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嬷嬷不要担心了。”
静姝一下子忙了起来,不是为着姐姐的婚事,而是为了卫淑云,静姝觉着自己和章平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因此也从未拿她当姐姐看,不过相信章平乐也从未拿自己当妹妹,彼此彼此罢了。只是对于卫淑云,静姝是真心喜欢她,喜欢她爽朗的性子,也为她找到如意夫婿而高兴,因此静姝想着,自己总得送点什么给她当新婚礼物,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太俗,想必卫夫人在这方面也一定不会亏了自己的女儿。
“今日要去的那户人家,听说只剩下她一个老妪了,丈夫早些年因为好赌,在赌坊里输上了全部的身家,最后被要赌债的人打死了,她原本有个女儿,可丈夫死了之后,女儿也丢了,这些年听说她以泪洗面,到处找女儿,然而眼睛却不中用了,找到女儿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前几日听来我府上送药材的一个老伯说的,觉得她很是可怜,慈母之心最是令人动容,今日去看看,若是能帮上什么忙,那自是极好的。”丁夫人在马车上对她说。
在回去的马车上,静姝忍不住对丁夫人说“师父,我,我觉得那老妪脑后的肿块像是被重物所击而导致的,不像是自己肿起来的。”,丁夫人闭着眼睛一边沉思一边说“你看的很仔细,一开始我就觉得她这肿块不太正常,只是也没有证据,而且看那老妪的样子,也不像愿意跟我们说,想必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如今只有一直坚持给她针灸等待结果了。”
选好了缎子后,静姝就开始着手绣那件喜袍了,郑姑姑也经常来章府帮静姝的忙,苏叶也会点绣活,有她们的帮忙,静姝也不觉得太吃力,只是绣喜袍很是繁琐,里面的每一个花样静姝都和郑姑姑反复琢磨了无数次,静姝还曾经亲自去过秀锦斋,向里面资深的绣娘请教了喜袍的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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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一愣,“好好的,姐姐为何说这么丧气的话?靖王爷他,他对你不好吗?”,紫墨回过神来,笑着说“你看我,好好的高兴的事情却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都是我不好,妹妹可别往心里去-------对了,我给妹妹搭把手吧,这喜袍绣起来繁琐,我虽然绣工比不上妹妹,可搭把手还是可以的”说着,紫墨坐在了绣架前。
“我之前也找过郎中,想治好我的眼,可那些郎中一听说我付不起诊费都走了,我听说您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经您手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今日我老妪舍下一张老脸,恳求您一定帮我把眼睛治好,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您要多少钱都可以,眼睛好了我可以做的活计就更多了,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只要您把我的眼睛治好,让我能够看见,我现在这样,连我女儿的脸都看不清,别说找她了,就是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见得能认出她来!”那老妪涕泗横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