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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名唤作花黛眉,陆二公子不必总叫我花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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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瞧了瞧外面的日色,又见风雪骤停,便起身告辞道:“我这便告辞了,今日多谢了花老板,来日我再找你。”
陆长安去了后场,正见花凤夫人在那里卸妆。见陆长安来,便笑着起身道:“陆二公子快坐。”
陆长安咦了一声,道:“花老板心思灵动,便知我的心意。我们鸣剑阁与武当山素有渊源,倘若这件事情东窗事发,师父必定要给武当一个交代。师父一向光明磊落受人敬仰,若是因我之故而折了他半世英名,我死也难辞其咎。”
花黛眉看着陆长安,不知不觉的泪盈于睫。哽咽道:“然后呢?”
陆长安打量完这宅子,便随了花凤夫人去厨房坐着。陆长安坐在门口一条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花凤夫人闲聊。
陆长安来了兴致,道:“好,我这便去打些酒来。”
行车至北郊,君山已近在眼前,花黛眉又改了主意。吩咐那车夫道:“回去吧。”那车夫疑惑的问道:“怎的到了地方还要折返回去?”花黛眉苦笑连连的道:“我又不想见那个人了。”
花黛眉听闻他唤自己花老板,心知他是守礼的君子。再瞧陆长安的眉眼,只觉得陆长安清贵谦和,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爱慕。又想到陆长安心中已是有人,又不觉忧郁了几分。这几种念头如箭般穿过花黛眉的心里,只觉得分外痛楚。强撑着与陆长安告辞,送陆长安至门口,见陆长安跃马扬鞭的渐行渐远。花黛眉只觉得地上的白雪分外刺眼。
陆长安一饮而尽,道:“正是。那时我去武当山寻无量师兄,正遇有贼人潜入武当山偷盗经书。武当的玄机道长与那贼人头头交了手,那头头不敌,负伤遁逃。我随着无量师兄一路追了过去,待离得近些才认出她的身影。我支开无量师兄去叫人封山,自己追了上去。她认出了我,便笑着对我道:‘果真是后会有期’。我将她带到了武当后崖去,将她塞进了幼时我们发现的隧道里,让她一路逃出去。我自己刺了自己一剑,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无量师兄及时救了我,这条命,我就还给她了。”
陆长安行礼告退,骑马一路下了山去。待他赶至洪庆戏楼,正好赶上花凤夫人的戏码。陆长安要了茶水和干梅子,听了一会儿。待一曲唱罢,陆长安瞧见花凤夫人冲他这里笑了笑便退了场。
花黛眉看向陆长安,道:“待陆二公子成了家,这样的日子还怕少么?”
花凤夫人笑道:“好,我住在四娘巷子里,第三家宅子便是。陆二公子直接去那里便好。”
“关外?怨不得她能救了你。”花黛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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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笑道:“可也奇了,我在武当休养了一阵子。那本原被她盗走的经书又被送还了回来。她还差人过来放话,只说经书远没那么好看,她不稀罕。还留了姓名给武当。当年我在她身边休养半月也不知她姓甚名谁。她不肯说,我便不问。后来在武当我才知道,她本名叫关青梅,是关外缥岭宫的人。”
花黛眉叹气道:“当真痴儿。你放走了她,成全了她当时救你的情分。你自己要保全鸣剑阁的名声,所以刺了自己一剑想给武当一个交代。”
陆长安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又道:“后来我再见她,便是在云州。她来寻我,差人去山上给我递了口讯。我如约来到太白居,见她在那二楼雅间里。从那之后,她若找我,差人递个口信给我。太白居上一见,天南地北的我随她去便是了。”
花黛眉轻声道:“想不到陆二公子还有这等奇缘。果真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
女子切着手中的菜,笑着看向陆长安。“陆二公子若是不介意,叫我黛眉便是。”
“什么?”花黛眉惊呼一声。
萧逸风哼了一声,道:“能让师娘都不能提出异议来,一定是大事情。”
“你哪里懂这里的路子。若是你二哥在,立刻就知道今日杨叔叔过府意欲何为了。”萧逸风叹口气,又道:“杨叔叔明面上说是想再留雪莼些日子,暗里不知道和师父说了些什么。我瞧是师父的样子,对杨叔叔的所提出来的事也是认可的。我倒不是因为不能早日成亲而皱眉,只是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
陆长安不知花黛眉此刻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喝了酒又吹了一路风,只觉得头痛欲裂。给宋落花和司徒晗请了晚安便回了金梧堂去,栽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花黛眉笑道:“我愿意叫你陆二公子,只觉得叫出来口齿留香。”
陆长安说到这里便摇摇头,回了屋子里去重新坐下倒酒。继续道:“后来也的确是相会了,却不曾想她是来要我性命的。”
花黛眉看向他,心知他心底有事欲吐真言。陆长安接着道:“我去关外收参,途径一座老山时正赶上大雪封山。我身上没有火折子,干粮都冻成了冰坨。我的衣服外面全是冰雪。雪化成了冰,冰外又铺了雪。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是这个时候,我遇了一伙山贼。我的剑被冻住拔不出来,手脚也冻得不听使唤。那伙山贼抢了我的皮衣和参还有身上的钱财,把我扔在山道上。我被他们刺了几刀,没个把时辰,我便已觉得出气多进气少。正当我准备去见阎王爷的时候,一个人救了我。”
陆长安朗声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讲究那些规矩了。你也别叫我陆二公子,直接叫我长安便是。”
花黛眉道:“那后来呢?”
陆长安笑道:“那日匆匆而去,未来得及与你多说几句,当真遗憾。今日来了,便想与你说说话。”
陆长安笑道:“她当然也刺了我一剑,只是那一剑不会要我的性命。”
“黛眉二字才是真的口齿留香。”陆长安忽然叹口气,道:“我从小长这么大,除了师娘下厨为我做饭,还从未有别的女子为我做顿吃食。”
待陆长安打了酒去了四娘巷子,敲开门便随着花凤夫人一路进了屋去。这是个两进的宅子,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透着清雅的意思来。
花黛眉笑道:“我打心眼里认陆二公子为知己,这些俗礼便不愿讲究了。”
凌宸熙道:“能有什么事情?”
花黛眉道:“当真是你自己刺得自己么?”
酒过三巡,外面飘了大雪。陆长安去了门口站着观雪,道:“我人生中见过最美的一场雪,便是两年前我在关外的日子。”
陆长安微微颔首,道:“不如我请你太白居上坐一坐。”
花凤夫人笑道:“我也正想着陆二公子什么时候能来听戏,正巧你就来了。”
陆长安讶然道:“怎么能直接唤你闺名?”
陆长安只是微微叹气,并不言语。花黛眉瞧他眉间有郁色,便不再深问。待酒菜上了桌,二人边聊边吃好不快活。
花凤夫人道:“哪里敢让陆二公子破费,不如陆二公子移步寒舍,我下厨烫壶酒炒些小菜来。”
在屋里望着那桌残羹剩肴神游了半个时辰,花黛眉才敛了心神。匆忙锁了门便出门去租马车,叫那车夫向北郊君山驰去。
萧逸风坐在七言斋里蹙着眉头,凌宸熙一脸忧色的看着萧逸风道:“大哥,杨叔叔又不是不想把杨姐姐嫁给你,只不过是婚期后延,你别皱着眉头了。”
陆长安叹气道:“她把我带回了一处房子里为我止血。燃上炭火,用雪搓我的身子。待我缓过来些后,又为我疗伤。我与她共处了半月有余,正是我此生最美妙的日子。她腹有诗书,又是个刚柔并济的性子。我与她坐着观雪,以雪为题赋诗作对。待我好了些,又一起去山中狩猎。猎回来的狍子,被炖了肉包了饺子。待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心里记挂着师门。可我又不想与她告辞,吞吞吐吐的没个大丈夫样子。她瞧出了我的心事,便趁着我睡觉时自行离去。留了封信给我,只说是后会有期。”